第7章 出发
两人坐在车里的时候，明栖才有点迟钝的反应过来，自己被湛晖带上车了，后备箱还放着一具女尸。
明栖是有点害羞的，在那句听话之后，她的脑子就转的不是很灵光了。
上了车之后，湛晖先是帮她系好了安全带，之后就是很沉默的一段路。
车子驶上高速的时候，明栖第三十次偷瞄了湛晖，气氛有点微妙，两人俱是无话。
明栖的社交经验实在是太有限了，一时半会儿也憋不出一个屁来。
两人就这样，一个沉默着开车，一个安静的在副驾当吉祥物。
此刻已至深夜，今天太匆忙，明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和湛晖今天都只吃了一顿饭。
还是不太扎实的米粉。
于是，在导航的女声提醒了一声“前方有服务区”后，明栖小心翼翼的对着湛晖说道：“我......我饿了”
湛晖从上车就开始一言不发，这会儿听明栖说饿了，轻轻回问了一句：“想吃什么？”
明栖愣了，高速上还能吃什么？不就泡面饼干火腿肠么。
她还没来及回答，湛晖就把车子停在了服务区。
他没有立马下车，而是看着明栖说道：“不行，不说话太难受了，有什么办法能避过这个生病的结果么？”
明栖听了这话，忽然就很想笑，原来他一直开车不说话，是因为这个啊？
小姑娘低着头笑，此刻车里没有灯光，她脸上的光彩都是服务区里昏黄路灯映射进来的。
一笑，一双眼亮晶晶的。
昏黄光下带着明媚。
湛晖见她笑了，自己也没由来的笑了，又问：“你笑什么啊？”
明栖笑着回道：“原来你是怕这个，你不要怕，你刚才说了话，她没有冲上来攻击你，应该是没事的，你阳气重，就算是生病，大约也就是感冒”
湛晖闻言，挑了挑眉说道：“真的？”
明栖笑着点了点头，眉眼依旧是弯的，带点儿揶揄，像是偷了烛花儿的小老鼠。
湛晖见她心情很好的样子，自己也终于松了口气，叹道：“吓死我了，憋坏我了”
说罢，又很自然的抬手在明栖脑袋上摸了一下，说道：“想吃什么？哥给你买”
明栖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摸脑袋给摸的呆住了，这个男人为什么总做一些她阿爸做的事呢？
想起阿爸，她有点不自然了，声音低低的说道：“我吃自己带的就可以了，我带了水和苹果，还有压缩饼干”
湛晖闻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看着低了头小姑娘，忍不住的问道：“你是不是很缺钱？”
明栖有点奇怪，不明白湛晖为什么会有此一问，她挠了挠头，忽然就懂了。
湛晖今天中午请自己吃了饭，自己还没有回请呢，他现在这样说，就是在提点自己了。
所谓人情往来，就是你请我吃一顿，我请你吃一顿。
所以，她现在应该回请湛晖一顿，才是合情合理的。
明栖瞬间懂了，觉得幸亏自己这个弯子转过来的早，不然，肯定会叫湛晖寒心了。
于是，明栖抬起头来，对着湛晖说道：“我有钱的，我请你吃东西吧”
湛晖挑了挑眉，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贫穷的，他刚才问的太直白了。
一定是伤到小姑娘自尊心了。
湛晖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又对着明栖问道：“小栖，这个尸体自己呆着车上没事吧？”
明栖点了点头说道：“没事的，她不敢和活人接触，一旦接触阳气会灼伤她的”
湛晖听完一乐，抬手就给车子熄了火，笑着说道：“那咱俩吃饭去吧，走，下车”
两人下了车，午夜的空气有点儿清爽的凉意，这是个乡下的服务区，只有一个超市还亮着灯。
并肩走向超市的路上，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长，好似是某个电影画面的开局。
带着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湛晖进了超市也没客气，直奔零食区，专挑贵的拿，甚至还很奢侈的要了两箱进口的矿泉水。
零食也足足买了两大包。
明栖默默跟在湛晖身后，听他时不时的问自己。
开心果吃不吃？
你没有乳糖不耐吧，牛奶还是酸奶，算了都拿着吧。
梅子不错，你路上嘴巴闲了可以吃。
两人手里满到拎不下的时候，湛晖才停止了选购。
明栖看湛晖抱着矿泉水走向了车那边时，才悄咪咪的返回了收银台，开始结账。
收银小姐估计很难见到，湛晖这种要把货架搬空的客人。
算账算的不是很熟练，最后算出来的时候，甚至隐隐呼了口气。
收银小姐笑呵呵的对着明栖说道：“一共一千五百八十元”
听到这个数字，明栖倒抽了一口凉气，一千五百块，都够她大半个月的伙食费了。
然而，肉痛归肉痛，明栖还是乖乖的打开了付款码。
湛晖愿意开车陪着自己去送灵，对她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事了。
这些年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虽然湛晖说她膝盖会走废，她当时反驳了，可她自己知道。
每一次送灵结束后，自己的腿走路都会止不住的打颤，要小半年才能养好。
她脚上有很多水泡，送灵大部分时候走的都是山路，登山鞋为了防磨，材质大都偏硬。
她脚上的水泡，在反复的摩擦之下总是没有好转的时间，鞋子把血肉一起磨烂，直到那些脓水和皮肉磨成一层厚厚的茧。
就再也不会觉得痛了。
如今，湛晖开车带着她，已经是省了很多辛苦了，她不能亏待他。
湛晖在后备箱放矿泉水的时候，拉门那一刻全然忘了自己后备箱还有具尸体。
猛然拉开了车门，和那具尸体四目相对的时候。
湛晖是真的感觉到自己心，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太他妈吓人了。
湛晖做了两个深呼吸，闭着眼狠狠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没事儿，死人罢了，怕个屁。
然后将矿泉水重重砸在了那具女尸的旁边，这一下动静有些大，女尸似乎是有些害怕。
居然又将自己蜷缩的更小了一点，像知道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很是做小伏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