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质的改变
刘教授右手扶着钢琴，站在钢琴右侧，示意鲁冬弹一段。鲁冬弹了几条拜厄练习曲，虽然很生疏，但是刘教授很满意鲁冬的进步程度。
“嗯，小子，你真的是很有天分啊，坐姿手型都没问题。只是一个手型就可以难倒很多初学者，甚至有一些人学琴几年了，手型还是错的。你要记住，手型正确与否决定了你的上限。指法还要勤加练习，在你熟练掌握指法之前，每天要用一到两个小时练指法。你的钢琴老师和你说过指法训练的阶段性教学内容么？”
鲁冬站起身，伸手扶着刘教授到旁边的椅子坐下。然后说道：“老爷子，今天我学了坐姿手型和顺指法。宋老师看我掌握的不错，又教了我顺指法、扩指法、穿指法和跨指法，上了两节大课。”鲁冬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宋老师说他从事钢琴教学快20年了，还没有见过能学的这么快的学生。”
“哈哈。”刘教授听到鲁冬这样说，不禁哈哈大笑，其实鲁冬的天赋让他也很惊讶。之前见到鲁冬时，鲁冬所显示出的歌唱和吉他是早已掌握的能力，虽然听鲁冬说他是自学的，但是毕竟没有直观的印象。现在看到鲁冬学习钢琴进步神速，着实让他感到震撼。
笑过一阵后，刘教授脸上依旧带着抹不去的笑容，给鲁冬解释道：“学钢琴四大基本功：坐姿手型识谱和指法。你只用两个小时就掌握了坐姿和手型，指法也只有缩指法和明暗换指法这三种没有学。你的进度至少超过普通人十倍。谁看到都会惊讶的，哈哈。普通人学习钢琴前三年都要不断锤炼基本功，没有哪个能像你这样学会就是学会了，嗯，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比较确切，感觉就像是安装程序那样到了百分之百后就掌握了。你的循序渐进的过程很不明显，学的太快了。”
刘教授的一番长篇大论，让鲁冬大致明白自己确实是很有音乐天赋，他赶紧给刘教授倒了一杯水，递给刘教授。在刘教授喝了几口，放下杯子后，鲁冬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老爷子，那我学钢琴时需要注意些什么？”
刘教授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走到钢琴旁坐下。鲁冬赶忙跟上，站在一边看着刘教授弹了一遍刚才的那几条拜厄练习曲。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刘教授偏头看着鲁冬，看他闭着眼睛似乎在思考。微微一笑，离开钢琴，去到一边书架旁，抽出一本名叫《The Death of Rhythm and Blues》的书，翻阅起来。他坚信活到老学到老的道理，也深知闭门造车的弊端，所以他会在休息时间和劳累时，去看音乐有关的书籍，从中找出对自己有用的知识，取长补短，丰富自己的阅历。
工作室中陷入宁静，偶尔有几声蝉鸣穿过纱窗传了进来。房间中一位老人半躺在摇椅上认真看书，不时抬头望一眼站立在钢琴旁的年轻人。在刘教授都以为鲁冬是不是睡着时，鲁冬动了。他缓缓睁开眼，坐在钢琴凳上，架起手臂，敲响了第一个音。
依然还是那几条拜厄，熟练程度依然比不得刘教授，但和鲁冬之前所弹奏的又有进步。鲁冬之前弹奏时，刘教授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鲁冬弹的太准了。有句话叫不完美的才是美。鲁冬的每个音都很准，准到像是在弹电钢琴甚至是模拟钢琴软件发出的声音。这样的音乐是没有灵魂的，因为它体现不出弹奏者的感情。现在鲁冬的弹奏已经表明他已经了自己的问题，正在改进而且有了一定的成效。同样一首曲子，为什么大师的演奏会让人惊艳和感动，而有些人弹出来，一个音都不错却让人觉得干巴巴的，只会感叹他技巧高超？区别就在于感情的投入。
在鲁冬准备弹第四遍时，刘教授叫停了他：“鲁冬，停一停。你过来。”
鲁冬有些意犹未尽，因为人们在发现自己可以做的更好时总是充满干劲，这种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当初上学时去网吧玩星际争霸时体验过。鲁冬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钢琴，合上琴盖，走到刘教授身边坐下。有些疑惑地问道：“老爷子，我刚找到感觉，为什么让我停下来？”
“嘿，真是个傻小子。我今天再教你一个道理：过犹不及。”看鲁冬有些茫然，刘教授接着说道：“你刚才发现了问题，又找到了进步的方法，你当然想一直练下去。但是有两个坏处：一是你最终会碰到新的难题，这种短时间的兴奋和挫折感会打击你的积极性；二是长时间的持续亢奋会伤身。”
鲁冬低头想了想，不确定地问：“您的意思是我会因为不断的获得从而保持激情，可是一旦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而停止时。由于落差太大会打消积极性，甚至变成三分钟热度？”
“是的，你要做的是克制，克制自己的欲望，就像你练武一样，招式不可用老。音乐和你练武有相通的地方，就是你得保持热情和专注。像刚才这种情况，你想要保持热情，你就得练几遍停下来，冷静一下想一想自己有什么需要改进的，有什么需要避免的，有什么做错了。然后就放下这些，去练习别的指法和曲子，或者第二天再练习。等你在做其他训练受挫时，你可以回头再练这个，那种成长的感觉又会点燃你的热情。”
看鲁冬听的认真，刘教授合上手中的书本，夹上书签放在旁边茶几上，然后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看到鲁冬抬头望向自己时，他放下茶杯，接着说道：
“另外就是专注，不论是什么技艺，即使你再有天赋，都需要付出汗水和努力，进行长时间的积累，才能有所成就。那么持久性就是个大问题，人不是机器，会有疲劳期，在你效率下降时就要适当休息来保证良好的状态。一味坚持有时候不是好事！”
“嗯，我明白了，就像以前通宵玩星际争霸，前两三个小时我兴致勃勃，激情满满。可是后面就没劲儿了，身体疲乏，反应变慢，全得靠抽烟硬顶着……”鲁冬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和刘教授说话，他猛地刹住车，不再说了，有点尴尬。
“哈哈，怕什么？我又不是你的班主任，我只是一个被生病的音乐老师。好了，早点休息，明早还得教我打太极拳，我老人家身体可不比你这壮小伙儿。”刘教授说罢，站起身向卧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嘴里哼着欢快的小调儿。
鲁冬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思绪纷飞。今夜的风分外凉爽，听着窗外传来的蝉鸣。或许这动人的旋律听不到几次了，因为秋天就要到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