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云开月更明
皇后梁艳看到画作之后的惊喜、宽慰、感动、希冀等等诸般神色，尽收上官凌眼底。
对了，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上官凌一开始的计划就是要用此画打动母后的心，卸下她的心防，让她重燃对生命的熊熊希望，如此便更容易让李炫为其诊治，也更有治愈的把握。
他做到了，非常完美的做到了，这幅画完美达到了预期效果！
那一刻，他竟然在心里听到一句“你真是个天才”的赞美！
别说，还真有点上头。
李炫假模假样地给皇后诊脉，如果没有专业太医在旁边，还真看不出什么猫腻。
皇后一双浑浊的眸子，始终没有离开画布一丁点。
上官凌看着李炫入席诊脉，心思放宽，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端坐着一名女子，一打眼似曾相识，此时她正对自己梨涡浅笑。
眼前佳人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真是个美人！
只见她肤如凝脂，白若初雪，秀珍的瑶鼻下那两瓣烈焰似的红唇勾勒着销魂的曲线，精致的五官让人看了挑不出任何不妥，在没有使用任何滤镜的情况下，就算和原世的抖音女神特蕾莎、井川林予相比，也毫不逊色。
毫不夸张地说，眼前的女子，是他魂穿后见过最美的佳丽。
上官凌顿时觉得脑袋嗡嗡嗡，浑身发紧，趋于僵硬，有些手足无措。
果然，人设稳健，遇美就怂，遇美就硬。
“凌儿你不记得了，这是母后大叔家的三妹，你该称呼堂姨母。”
不知梁艳是不是察觉出了上官凌的失态，出言替他解围道，可是她明明都没有多看上官凌一眼。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过那幅画后，梁艳说话也平添了几分气力。
李炫趁人不注意，也偷偷拿眼去瞥。
这惊鸿一瞥，使得他心旌摇曳，暗赞世间竟有此等美女？自家那美婢与其相比，简直就是山野村妇。算逑算逑，根本没得比。
听母后这么一说，上官凌才隐约想起来，这女子闺名叫梁芷，父亲是个县令，名叫梁骏，是自己过世外公的二弟，正经母后的娘家人。
原来是亲戚，上官凌当即就没有适才那般局促了。
两边见过礼后，梁芷对上官凌笑着说：“不知何时，能劳外甥给我也作幅画，皇后娘娘的画像，我看了都很欣羡呢。”
虽是长辈，但由于一来梁芷与上官凌年纪相仿，二来上官凌毕竟是尊贵的皇子，因此说起话来她也不摆什么长辈的身份。
“呃……”
上官凌木讷迂拙的毛病又犯了，嘴上是笨，但是心里却转了好几个圈，心说：“咱俩要是亲戚，那就没有画的必要了吧。咱俩要不是亲戚，就凭你这相貌，别说画一幅，画十幅也行啊，甚至效仿泰坦尼克号男主给女主画的那种素描也可以的。”
“凌儿孝顺，这画是用了心的，再给你画怕是难上心，你就饶了他吧。”
给上官凌解围的依旧是皇后，我家老二哪会画什么画，你个丫头片子就别添乱了。
自打发现了梁芷坐在旁边，上官凌如坐针毡，是多一秒都不想在这房里呆，找个空便给李炫使眼色，让他别演上瘾了，差不多得了，赶紧闪人要紧。
……
送走了儿子和李炫，梁艳命人把那幅画像展在榻前，她百看不厌。
欣赏着，竟忽然觉得，有这幅画传世，自己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兴许，那个薄情的皇帝丈夫，日后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会念着自己的几分好吧。
“自从那年病愈后，二哥似乎变了许多呢。”梁芷说道。
（古人喜欢称呼二儿子为二哥，并不是梁芷乱了辈分，实在是两人年纪相仿，称呼其他总觉得奇怪。）
“是啊，都说小孩病一次，长一次心眼，真是不假。这段时候，我这个当娘的都快不认识他了，”说着，梁艳又想起了大儿子上官轨，悠悠地叹了口气，“奈何老大不似他，好不容易把病治好了，他就怎地不知……不知……”说到这里，梁艳哽咽难言。
云秀在一旁急忙将她扶起，轻柔拍背，并递上一碗温汤，温言道：“娘娘，今天累了吧，少说几句吧，现在您的身子大过天，其他的事就都先放放吧。”
梁芷见状，起身准备告辞。
梁艳气顺后慢慢躺下，不忘对她叮嘱：“今儿跟你说的事儿，务必回去告知你父亲，切不可再耽搁了。我也盼你早些时日进宫来，陪陪我也好，今后姐姐我要是有个什么山高水长，这皇后的位子必须给你，必须给咱梁家人。”
梁芷垂首，俏脸羞红：“姐姐吉人自有天相，李道长定有法子调理好姐姐身子，姐姐定能早日康复……姐姐的话……妹妹记得了。”
梁艳“嗯”了一声，一眨不眨地看着云秀小心翼翼地把画收好，方才闭目休息。
……
回到金马阁，上官凌立马命人研墨润笔，蘸墨挥毫，洋洋洒洒写就了一副药方。
从永宁宫回来的路上，上官凌脑海中已反复斟酌了好几种治疗方案，最后确定还是保守治疗为好——药疗。
皇后的病原本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但问题是在两年前自己病倒那次她就落下了病根，拖得时日太久，眼下已经深入肺腑，再不对症下药，恐怕会深入骨髓，届时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董猛接过药方，只见殿下的字奇丑无比，惨不忍睹。
可是虽然丑，重在好认，粗略地看了一眼，认得是：“人参（二钱）、熟地（四钱）、延胡索（钱半酒炒）、白术（二钱土炒）……”
确实是药方不假！
“这……”董猛都有些愣怔了。
当董猛见到上官凌为皇后画的画像时，他已然对上官凌刮目相看，因为他最清楚那画确实是上官凌原创，且未假他人之手。
眼下上官凌又能随手开出药方，并且自信满满，若凭借此方真能治好皇后，那这个殿下就真的有点神奇了。
真到那时，放眼宫里，还有人能阻止他做太子么？
董猛再不迟疑，拿着药方就去尚药馆拿药。
取了药后给到李炫，让他明日分小包包好后再送进宫里来，就算陛下亲自询问，他也务必要咬定是他独门的秘制仙方。
李炫一概应允，自是高兴得了不得，欣然领命而去。
……
皇后服药三日后，气色竟真的渐渐转好，一顿也能喝两碗粥，吃一只鸡腿，说话也有力气了，还能下榻略微走动。
这可让永宁宫上下乐翻了天，一扫前几日的愁云惨雾。
宫女黄门们个个喜笑颜开，这几日就如同过节一般。
他们私下偶尔聚在一起，都在叽叽喳喳聊着此事。
有的说那仙道李炫定然是神医转世，之前一葫芦仙酒救活了大皇子不说，接着一剂仙方又救活了皇后娘娘，真是比神仙还神。
也有人反驳，说这分明都是二皇子的功劳！
大皇子病重这两年来，二皇子缘何闷闷不乐？那就是因他在殚精竭虑寻找治病的药方！
后来他一片诚心感动上苍，终于让他寻到仙道，这才治好了大皇子和皇后娘娘。
还有啊，听董猛说，二皇子最近话也多了，笑容也多了呢。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
还有个宫女接口说道：“二皇子殿下孝心可昭日月，画的那副画像，据说把皇后画成个民女模样，你们敢信？照礼说，当算个大逆不道才是，可是皇后娘娘却像个宝似的捧着，没事就挂出来欣赏半天。照我看，娘娘要是身子彻底好了，定会叫人裁一件那画中一样款式的素衣，穿来解馋呢。”
众人哈哈大笑，不过有幸见过画作的，都说那画确是极好，从未在宫中见过那种逼真的技法，恐怕宫外也罕见。
众人纷纷欣羡，特别是一众宫女们，皆说要是有人能给自己画上一幅，就是要她立即去死，也不皱眉。
“你死很值钱吗？那画可是寻常画师能画的？就是御用的画师恐怕也不是说画就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死了值几个钱，死了还得劳俺们埋你，晦气地很！”
两人互骂几句，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总之，笼罩在永宁宫上空的乌云，已挡不住穿云而出的暖阳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