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介娘们不是好银
人都到齐了,帝后率皇子、公主等向皇太后进茶进酒,朝贺太后千秋万岁。
关于穿着和衣品,上官凌的担心属实是多余了,他那身冕服单看很华贵,但在这群皇亲贵胄之中,简直乏善可陈,甚至略显低调。
知子莫若母,定是母后晓得他不爱出风头的心思,所以新制的冕服偏重于内涵,并不过分张扬。
太后和胡贵嫔的驾临,极大缓解了上官凌的压力。
他只顾埋头于美食之中,尽量不往主位上看,免得和太后或者父皇母后有什么眼神交流,以至于把火力再吸引过来。
他努力装作兴趣只在膳食和礼乐中,毕竟朝贺的乐曲在一遍一遍地奏着,殿南还搭了舞台,戏舞并作,他有的是转移注意力的地方。
他时不时看一眼身旁的哥哥上官轨,只见他神情黯淡,双目无光,往严重里说,像个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宴会前两兄弟见面,上官轨见了弟弟,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只不过聊的都是些无关痛痒之词。
父皇驾到后,上官凌就再没有在哥哥脸上见到笑意和神采,他基本是一言不发。
如果有朝一日上官凌能穿越回自己的世界,向后人述说曾经历史上有这么个皇子,为了不做太子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兴许没人会信吧。
饮宴一阵,乐舞安静下来。
太后扫视座下皇子皇孙,很是欣慰的样子,最后目光落在上官轨身上,对他道:“正则最近瘦了,看着比哀家气色还差,莫不是读书太用功了?
哀家听说你好学刻苦,还听说你宅心仁厚,弟弟妹妹们有个头疼脑热的,你比他们还要着急,真是难得呐。
虽说心地是好的,但是你也要紧着点自己的身子,你可要时时刻刻记得,你是嫡皇长子,日后可是要承继大位的。
到那个时候,天下苍生,江山社稷哪个不要你操持挂怀,不保重身子怎么行?”
上官轨听了,慌忙起身感谢太后关心,至于其他,就唯唯诺诺听着,不置可否。
太后此话,绝口不提上官轨眼下正幽禁金镛城之事,满口都是对他的夸赞,并且明言他作为嫡皇长子,就是大金太子的不二人选,这相当于当众表明了她皇太后的政治态度。
所谓修养的艺术,其实就是睁眼说瞎话的艺术。
众人听了,自是心思各异,五味杂陈。
至少在皇帝上官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欣然之色。
近日关于立储之事,朝堂之中暗流涌动,当年二弟上官攸的支持者们,似有重出江湖的苗头,上官炎已然开始警惕。
皇后梁艳听了,心下甚喜,唇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她一边听着,一边还有意无意向胡贵嫔看那么一眼。
胡贵嫔只是静静的听着,目不斜视,面上波平如镜,似乎听不出太后话里的弦外之音。
那些话在上官凌听来,却是再开心不过,太后作为大金最高贵家族中最尊贵的长辈,话语的分量不容置疑,就连皇帝都要掂量掂量。
上官凌边吃边听,当然是特别认同,竟不自觉连连点头,还露出欣喜的微笑。
因他座位靠近上官轨,这一切都看在太后眼里,她便笑着问二皇孙上官凌道:“正度,你因何而笑啊?”
上官凌闻言吓了一激灵,慌忙把口中嚼剩的一块排骨吐在碗里,起身恭敬地回道:“回太后,我没……没笑什么,只觉太后说的特别好。大哥是要保重身子,可不能再生病了,上次为……呃,不说上次了,那个……其他就没了,就这些,我说完了。”
太后慈眉善目地望着这个颇像文帝的二皇孙,眼神中满是慈爱。
她早已听闻是这个二皇孙找人治好的上官轨和梁艳,并且还是他亲自去金镛城,劝服上官轨今日前来赴宴,因此十分欣慰,对他的好感增了三分。
不过太后也知道两年前他病愈后,落下了后遗症,有些呆傻,不善言辞。
今日见了,果不其然,看样子是没什么好转,不免心中又叹了口气。
想起这个孙子年纪不小了,也该成婚,兴许婚后夫妻和美,对性情也有益处,但他父皇母后似都浑不在意,迟迟没人张罗,心中略恼,便看向梁艳,责备道:“正度的婚事可有眉头了?之前宫里一直不太平,哀家便没有多问,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你们可要多上上心。”
“回母后,皇上和儿臣已看好了两家的闺女,正要找机会请示您老呢。”皇后梁艳道。
“好好好,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你和皇上看好了就成,哀家都同意。但是有一点,这女子要选个活泼开朗些的,爱说话的,会哄人开心的,知道了么?”
上官炎和皇后听了,连连点头,自然是明白太后之意。
不过,对于皇帝上官炎来说,不急着给二皇子张罗婚事,其实是还有别的考虑。
现如今,他是对上官轨这个逆子失望透顶,那么日后真要是册立太子,眼下最佳人选就是二皇子上官凌无疑。
所以,上官凌的正妻未来极有可能成为太子妃,日后成为大金皇后,母仪天下都是有可能的。
因此选女必须要慎重,此事关乎社稷江山,万万大意不得。
正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上官凌在下座听着,脸上直烧的火红,心中苦恼:“咱们兴不兴自由恋爱啊?包办婚姻,儿臣做不到啊!再说,我今年14岁,身子都还没长成呢!”
这时,忽听胡贵嫔在旁打岔道:“臣妾听闻,正度给皇后画了一幅画像,名震六宫,臣妾一直无缘得见,属实心痒,这心窝子里头,整日就跟有只小猫在挠似的难受。”
太后也听说过这事,心中早已好奇,但她从没过问过,此时听胡贵嫔点出,蓦地勾起了兴致,道:“琼芝,今儿高兴,摆出来给哀家瞧瞧,究竟是什么一幅画,把你喜欢的日夜不离的,都把皇上给冷落了。”
(注:梁艳,字琼芝)
上官炎听了,面上略一尴尬,心知这是母后在拿话点他——点他这两年对正宫皇后越发冷淡。
梁艳原本不想遂了胡贵嫔的意,但是一来太后发话想看,二来太后话里暗暗有给自己讨回公道之意,心下感动,便对云秀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儿,云秀便捧着画像回到殿上。
在场之人见云秀回来,纷纷停箸翘盼,显然是久闻其名,心向往之。
只有一人例外。
“社死啊,社死啊,社死啊……”上官凌始终不敢抬头,心中叫苦不迭。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胡贵嫔,介娘们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