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枪与死亡
几人跟随老者来到了屋内。
这里摆设很是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几把椅子,剩下的就是一些看不出朝代的瓶瓶罐罐儿。被整齐的罗列在屋里。
老人在老式煤烟炉上取下了烧开的水壶。沏了一壶茶。邀请他们坐下。
“几位怎么跑到老身的寒舍来?”
“现在外面变天了。这个时候能见到活人,我真的很高兴。”
老头儿说着话。将茶盏纷纷地给了他们。
看情况这老人似乎已经饿了很久,面容枯槁,饥黄,甚至连手都有些颤抖,这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人已经开始严重的营养不良了,但他却始终都是一副很自然的样子,丝毫没有那下将死之人的狂躁。
看着那茶水,谁都没有喝。
这老人家里的物资看样子远比想象中还要匮乏,茶水几乎都成了透明的清汤色,这一看,便是不知道烧了多少遍的茶叶。
谁也想不出,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人为什么还如此坦然。
老人的脚也是假肢,光是坐下起身时那费力的模样便很难不让人注意到,而他的年龄更是太大了,虽说他是一个思维正常的人,但他根本没办法一起上路,比起喂丧尸,最好的结局便是在这里安静的等死。
对于老人善意的招待,三人只好拒绝,连名字都没问他就准备离去。
临走时,张恒看着老人悲凉的身影,咬了咬牙,便又跑了回去,将自己背包里的半数肉干都拿给了那个老人。
粮食,在这个时候都是救命的东西,他们本毫无交集,结果这个年轻人却愿意慷慨解囊。
老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眼圈一红,拉住了张恒的手道:“小伙子,你跟我来,我有件东西给你。”
刘自勇和春老本来都准备出门了,见张恒跑回去,又被拉进屋,不由得警惕起来,纷纷抽出了短矛,缓缓靠近了小屋。
他们刚刚走到门口,便见张恒抱着一大块脏兮兮的油布从里面走了出来。
油布是被支起来的,里面似乎包裹着一个很重的东西。
刘自勇见状收起来武器,很是好奇接过了张恒手里的东西,拆开了油布的包裹。直接露出了里面坚硬而冰冷的枪管。
“我靠!m1897霰弹枪!那个老头怎么会有这玩意儿?”
刘自勇直接惊叫了出来,一不小心拿油布一同包裹的两盒霰弹也掉在了地上。
春老也是好奇的凑过来查看,然后若有所思的说道:“我隐约好像记得不知多少年前来着,听说村里有这么一个传言,说是这边搬过来一户人是干刨土活儿的。”
张恒也没在意什么刨土还是挖坟的事儿,人家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自己,那肯定就是好人。
连忙弯腰捡了起来,将那些散落的子弹统统放回了盒子,并说道:“勇哥,这枪你拿着吧,这玩意对我来说太刺激了。”
刘自勇看了一眼张恒,把枪拿在手里检查了一下保养程度后,便将枪一把塞回了张恒的怀里,并且说道:“这里就你战斗力最弱,枪你就拿着保命吧,没准像你之前救我时那样,关键时候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说着,刘自勇又很是不放心的从张恒那把霰弹枪拿了回来,给枪填装好子弹,教了他一下是如何使用后,这才还给他。
几人走在离开村镇的路口,计划着下一站的目的地。
对于这新东西张恒很是爱不释手,毕竟每一个男儿都曾幻想过持枪的威风姿态,他很想立刻就试一试这把霰弹枪的威力,但他也知道子弹的珍贵程度,可以说用一颗就少一颗,每发子弹最好都用在刀刃上。
此时已临近黄昏,夕阳西下,将半边的残云都映照的通红,本来,几人可以抓紧时间找个地方过夜的时候,身后的小巷中却跑出来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他的一只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搅碎了,拖拽着皮肉就那么耷拉着挂在手臂上,同时他跑的不快不慢,正在用自己手上的鲜血吊着身后的一大群尸潮向着张恒他们这边跑来。
血红的夕阳照射下,可以清晰的看见,不远处的她,癫狂的表情下嘴里还在神神叨叨念叨念着什么话。
“艹,那个臭娘们把丧尸全都引来这边了!”
一向沉稳的春老也是大骂出声,几人只好朝着反方向逃去。
眼下回去的路也只有那满是商城与家具城的商街,还有便是“狗仔队”的地盘。
但此时已接近晚上,建筑物内的丧尸几乎全部倾巢而出。只是顷刻间便将整条街道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乓——”
就在这时,张恒开枪了。
m1897霰弹枪巨大的近距离杀伤威力,在这个时候几乎展露无遗。
本还将道路团团围住的丧尸,在这一刻直接被打出了一个缺口,弹丸带着巨大的倾泻动能,一枪下去便击倒数只丧尸。
在这种密集的尸群里,张恒几乎不用瞄准,只是照着一个位置开枪,便可以做到弹无虚发。
借着霰弹枪开路,春老和刘自勇也是抽出了短矛与涌上来的丧尸进行着对碰。
眼见就要杀出重围,不知道何时那个女人竟然跑了过来,直接抱住了刘自勇的腿,学着丧尸一样,一口咬在了上面。
刘自勇忍着痛她,一脚踹在那女人的后心上,但她只是闷哼一声,依然死死的抱住刘自勇,并且嘿嘿嘿的笑着,嘴里还沙哑的念道:“你杀了我爸,你杀了我妈,你杀了我弟弟,你杀了我全家!”
看着女人癫狂的脸,刘自勇他一拳一拳的锤了上去,但这女人在这个时候好似获得了惊人的抗揍能力一般,即使眼睛都被打瞎,却依旧死死的抓着他的腿。
“我杀了你!”
刘自勇怒吼一声一短矛直接刺穿了那女人脑袋。
本以为这就算摆脱了。
但诡异的事情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即使头顶被短矛贯穿至下颚,这个女人还是没有死!并且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倒着血沫子也在念叨:“杀了我啊,你杀了我啊!你杀了我爸,你杀了我妈,你杀了我弟弟,你杀了我啊……”
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女人就如同索命的冤魂一样紧紧抓住了他逃生的路。
接着便是女人癫狂的大笑声,和刘自勇被丧尸淹没的最后身影。
一个个丧尸就像饿死多年的厉鬼,如同抢食一般的分食起他们来。
争抢中,一只血淋淋的手臂被从尸群中甩了出来,那衣服的布料与那长满老茧的手,都诉说着刘自勇的殒命。
看到那惨烈的画面,张恒,和春老,此时都绝望了。
但如果他们不想被吃掉,就只能继续逃跑。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四周一片漆黑,脱离了尸群围捕的两人,最终躲藏到了一处大厦的烂尾楼里。
四面透风的环境,几乎让张恒的双手都难以再去抓握那冰冷的枪杆,双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满是鲜血。
只好将枪卸下,背在了背上。
在烂尾楼里走着,张恒还在搓着冰冷的手掌,试图找回一些温度,他还没走两步,便听见了身后的春老在招呼自己。
张恒闻言便返了回去,黑灯瞎火的他也看不到啥,只能开口问道:
“怎么了,春老?这里很不安全,我们最好还是接着往上面走走”
张恒问完这句话,半天都没有回应,他顿时便开始害怕起来,连忙顺着刚才的声音摸了过去。
到了那边,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春老坐在一根承重墙旁,似乎是在那里休息。
张恒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前便想搀扶春老,可谁知入手在他背上的时候张恒却感到一阵温热的黏腻。
猛的抽回手来,凑近鼻子闻了闻。
“是血!春老你怎么样了?你受伤了!”
张恒连忙叫了起来,手足无措的想要给春老止血。
但这个时候春老却按住了他张恒的肩膀,从耳朵后抽出了那他第一次见面时,刘自勇给他的香烟。
用着很微弱的声音道:“小伙子,有火吗?”
看着又一个一直走在身边的人就要离开自己,张恒顿时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和鼻涕大把大把的往下流着。
双手颤颤巍巍的从背包中取出了打火机,将春老嘴里的香烟点燃。
没有任何一句遗言,春老死了。
最后的那一根香烟他没有吸上一口,叼在他的嘴里,似乎成为了为他祭奠的香火。
张恒崩溃了,现在又成了他一个人,那如自己大哥一般的刘自勇死了,现在春老也死了。
在绝望的窒息感中,张恒嚎啕大哭起来。
但没有任何事会因为他的悲伤而停止。
犬类动物的低吼从四面八方传来,看着不远处的黑暗,张恒止住了哭泣,站起身,一脸坦然的张开了双臂。
在一只两米长的猎犬从黑暗中窜出来,撕咬住他的脖子时,张恒直接怀抱着那只想要杀死他的狗,向着楼层敞开的缺口躺去。
颈部的动脉被撕裂,大量的鲜血在空中盛开了一朵妖艳的花朵,只是持续片刻,便伴随着地心引力,从九层的烂尾楼上面坠落到地上。
相比前两次的死亡,这次可能是最痛快的一次了。
又是一次如同灵魂都被拖拽的天旋地转后。
睁开眼,张恒看着自己家里那熟悉的场景,听着小爱同学播放的《易燃易爆炸》的那首歌,随手将手中的雨伞放回了鞋架后。
站在原地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后,转头便回到了厨房拿出了一把菜刀,直接打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