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收获红薯
目前为止卫青就服过两个人,一个是他大兄,一个就是他大外甥,“你什么样你大舅不知道?”
小孩瞪一眼他二舅——多话!
卫长君把小孩的弓箭给卫青,“拉不出屎赖茅房,射不到枣怪弓箭,你真是我的好外甥,出息!”冲卫青使个眼色。
卫青张弓搭箭,尖细的箭头正中枣心。由于是木制的没能穿透大枣,箭落入水中。卫长君伸手把那颗青枣摘下来递给大外甥。
小霍去病看到上头的痕迹,瞬间忘记他干过什么,扒着他二舅的手臂问:“怎么射?教教我,教教我。”
卫青故意说:“弓箭又不好,算了。”抬手还给他。
小孩抱住他的腰讨好地笑笑:“二舅,二舅,二舅舅……”
“你大舅没说错,你是真有出息。”卫青再一次服气,佩服他脸皮如此之厚,“又不嫌我多话了?”
小孩摇头:“我没有。”转向阿奴。卫长君先一步说:“不许欺负阿奴。”小孩悻悻地收回视线,拽住他二舅的手撒泼。
卫青弯腰由着他躺下去,“地上有蚂蚁,爬到你身上别怪我。”
小孩一个激灵爬起来,改缠他大舅。卫长君面露犹豫。小孩连声保证他好好学。卫长君故意刁难他,“大舅不是担心你不好好学,而是担心你学会了往人身上射。”
小霍去病从未想过,大声为自个辩解。
卫长君严肃又认真:“这是你说的。哪天叫我知道你捉弄人,你知道什么后果吧?”朝他身后瞥一眼。小孩吓得捂住屁股。
卫长君忍着笑:“还有一事,自己没射到枣怪弓箭,跟谁学的?”
小不点自学成才,可他不敢承认就抿着嘴眼巴巴看着他舅,试图把他舅看得大发慈悲留他一条小命。
卫长君难得逮住机会,岂会轻易放过,“不说?算了!”
小不点赶紧拉住他,“大舅!”
卫长君挑眉,“有何指教啊?大外甥。”
饶是小霍去病年幼也听出这话里的阴阳怪气。卫长君耐心极好,小孩睁大眼睛看他,卫长君一脸坦然,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小孩绞着手指,大舅不是外人,又那么厉害,向大舅承认错误好像也不丢人,“我不敢了……”
卫长君很是意外,还以为大外甥又会蒙混过去,“知道错了?”
小不点点头:“错了!”
卫长君露出笑脸,小霍去病跳过去抱住他的手臂,万份惊喜:“大舅!”
卫长君无语又想笑,“我不懂弓箭,你讨好我没用。”
怎么可能没用啊。大舅不发话,二舅才不会教他。不过大舅一松口,二舅就好办了。小霍去病抱住卫青的大腿,“二舅……”可怜兮兮望着他。
饶是卫青知道他装的也不好拒绝,“好好学。”
小霍去病乖乖点头。卫青扶着他的手臂握着他的手找找感觉,然后叫他自个试试,卫青改教阿奴。
小霍去病瞥一眼阿奴,嘴巴动了动,一看到站在他斜对面的大舅挑眉,把“不要教阿奴,阿奴是个大笨蛋。”咽回去,“大舅,我学会了。”
“你是学废了。”卫长君不客气,“箭都歪了,学哪儿去了?”
小霍去病毕竟四岁,小弓箭捏起来也费劲。他一走神就更歪了。他一看快歪向他大舅了,赶紧放好瞄准。
木箭有限,不过一会小霍去病就把箭用光了。其中一大半还落入水中。卫长君找个耙子捞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晾晒,叫大外甥玩别的。
小不点终于知道累,吆喝赵大把他二舅睡觉的草席拿出来,他在桑树下睡觉。赵大下意识看卫长君,卫长君点头他才敢去拿席。
小崽子看到这一幕,移到他大舅身侧,好奇又怕秘密被人听见似的询问:“大舅,赵大那么听你的话啊?”
卫长君撩起眼皮,“咱们这一家子,除了你谁不听我话?”
小崽子得了个没趣当自个没问,拉着小阿奴先一步到桑树下等赵大。赵大把草席拿出来,小崽子双脚一甩,鞋险些甩到卫长君身上,吓得他爬起来光着脚丫子把鞋捡回去,跟阿奴的并排放好。
卫青小声说:“幸亏有阿奴对比,否则他得以为自己天下最乖。”
卫长君也不止一次庆幸把阿奴带回来,不然就这天大地大的,小崽子指不定皮成什么样,“你也过去歇歇?”
卫青要说困真不困,要说疲惫也真疲惫,到桑树下就叫俩孩子往边上移,给他留点空。
小阿奴没问题。小霍去病当着大舅的面不敢不移。赵大又回房把他的枕头拿过来。小崽子看见了也要。赵大无奈地又跑一趟。
直到一大两小睡着赵大才敢松了一口气,小声跟卫长君嘀咕,“小公子才四岁,过了两三年,他……”实在无法想象。赵大只能一脸无奈且无力地摇头。
卫长君笑道:“过个两三年我就不跟他讲道理了,闯了祸直接揍。也不用担心他不懂,因此记恨我。”
赵大一时竟有点想同情熟睡的小孩。可一想小孩素日形迹,给他只狗他敢把月亮吞了,又不禁腹诽——活该!
卫长君叫赵大给他拿个小椅子,他坐在草席一旁看南边庄稼地里的农夫们打玉米叶割红薯藤。也就一会这些人就弄够牲口三天吃的。八阳里的里正过来向卫长君告辞。
须臾,卫家门外又恢复了往日宁静。
卫长君令赵大也去歇息,他叫出嘟嘟来询问最先种下的红薯何时采收。嘟嘟算算时间,[七月下旬。]
[现下岂不是可以吃了?]
嘟嘟是种田系统不假,真正投入使用它还是第一次,没有具体时间记录,只有参考资料,[挖一株看看?]
卫长君坐着也无聊,进院拿把铁锹顶着烈日挖开一株,起出一个大的三小。大的得有汉二斤,最小的也有汉八两。
嘟嘟以前告诉过卫长君,红皮白薯高产。饶是卫长君有心理准备也不禁感到惊讶,[一颗就这么多,那一亩地岂不得三四千斤?]
嘟嘟根据这一株红薯推算,[要是按一斤两百五十克算,六千斤打底。]
[我卖多少钱合适?]
[卖?]嘟嘟还记得刘彻不许他外传,[刘彻让你卖?]
卫长君自然也不差这点钱,[七月下旬起的红薯只能吃或卖或做红薯面粉红薯粉丝以及晒干了储存。深秋时节收的红薯才能放地窖里,留着冬天吃以及来年育苗。]
[是不是也请示一下刘彻?]
卫长君沉吟片刻,权衡再三,[他只说玉米又没提红薯。再说了,我一个修仙之人跟他请示得着吗?]
嘟嘟忘了,他们在此可是打着清修的幌子,[你说得对。再挖几颗看看?]
卫长君又挖三株,足够做两顿红薯稀饭的便停下。也没把在屋里歇息的孟粮等人叫出来,他回屋找个筐子自个拎进去。
午饭之前,许久不进厨房的卫长君踏进厨房,教许君等人洗红薯削皮剁成块,加一点白米煮粥。天气炎热,粥过于浓稠没胃口。卫长君叫她们煮稀粥。太稀又显得清汤寡水,他就调一碗面汤水倒进去,很像勾芡。
卫长君煮玉米粥的时候也这么做过,以致于玉米看起来不多,却还很像粥。
卫家一众乍一看到白色块状物以为是面块,面块里头加米,这个吃法别说卫孺和卫少儿没见过,卫媼也没见过,端起碗就禁不住皱眉。
可一想这是卫长君做的,为了这顿饭衣裳和头发都湿了,卫媼拧着眉头喝一口。面汤很甜,卫媼诧异,“放糖了?”
“咱家有糖?”卫少儿问。
卫长君也好奇,他家什么时候买的糖。
卫媼见状觉着问题出在那块状物上,夹一点放入口中,又软又沙又很甜:“这这不是面块?”
卫长君这才明白一家人怎么迟迟不动,“红薯。”
短短两个字叫全家愣了愣神,卫青反应过来就问:“可以吃了?”
“跟嫩玉米一个道理。吃是可以吃,起出来还得再过几天。”卫长君端起碗,“尝尝。喜欢天天做。不过不能多吃。吃多了通气。”
“通气”二字叫除了两个小孩以外的所有人忍俊不禁。
小霍去病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实在不懂他们笑什么,然后转向身边的大舅。卫长君问:“我有没有说过你,不睡觉不做什么?”
小霍去病想了又想,好一会终于想到,大舅不止一次嫌他不睡觉不放屁,盖上褥子就“扑”个不停,“那是通气啊。”
卫长君朝他脑袋上撸一把,“喝你的粥!”
小不点也知道他的“气”臭,皱了皱眉头,自个也嫌弃的说不下去。
饭毕,卫青不去歇息也不出去乘凉,再一次卫长君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近几个月卫青的俸禄卫长君只要一半,另一半留他自己存着也行,休沐日请同僚吃酒也行。卫青很少留在长安,也没不良嗜好,卫长君不认为他缺钱。待母亲和妹妹前往东院正房歇息,两个弟弟带着俩小的出去透气,屋里只剩兄弟二人,卫长君先开口问他出什么事了。
卫青不好开口,他先问倒让卫青没了心理负担,“要不要奏禀陛下?”
卫长君颇为意外,没想到竟然和刘彻有关,“大的不多。我也想再试试别的吃法。下次休沐你回去的时候再带吧。”
刘彻如今还称不上卫青的伯乐。尚未掌权的刘彻也并没有机会让朝臣认识他身为天子的能力,以致于他在卫青心里的地位甚至不如他的大外甥霍去病。更别说跟卫长君比。
卫长君此言一出,卫青不纠结了,该做什么做什么。
又一次休沐,卫青没能回来,天公不作美,当天下午下了一场暴雨。这让想赶在天黑过来,在秦岭住两晚的卫青空欢喜一场。
卫长君在秦岭不会飞也不会跑,这次见不着下次一定能见到。卫青失落一会就恢复过来。反倒是远在秦岭的卫媼忍不住念叨家中只有次子一人。
卫长君不想听她唠叨,承诺过了三伏天就送她回去,名曰住在城里离药铺近,离太医也不远,她身体不适也能及时就医。
这话叫卫媼心底熨帖。三伏天一过,还没等秋老虎到来,卫长君问她回不回去,卫媼稍稍一想该回去收拾地种冬天吃的菜,翌日就叫卫长君送她回去。
卫长君给她起两袋红薯。卫媼直言吃了不。卫长君解释,他准备过几日叫孟粮和赵大进城卖红薯。城里人没吃过,届时还得叫家里的老奴蒸一笼屉,送去东市让来往的客商和城里的居民先尝后买。
卫媼闲着无事也犯愁四十亩红薯如何过冬如何处置,闻得此言顿时不禁佩服长子聪慧。
卫长君原本想用犁把红薯犁出来。可耕牛拉的犁劲不够,很容易把大红薯犁两半,卫长君就前往八阳里找人,请他们一天起一亩地。
八阳里的村民来帮卫长君干活的前一日清晨,卫青驮着半袋红薯进宫了。
刘彻看到禁卫和卫青抬进来的麻袋,直接令二人送去御膳房。半个多时辰,鲜红薯和蒸熟的红薯同呈去宣室。
刘彻指着那还带着水滴的红薯,“此物也可生食?”
“可以是可以,但味道远不如西瓜和黄瓜。”卫青尝过,“熟的更美味。臣认为比玉米可口。”
卫青日日在宫里,也用过不少美味佳肴。他这样讲刘彻反而不再犹豫,拿起一块就要尝尝。卫青赶忙提醒,“多了噎人。”
刘彻咬一小口,软软的口感叫他很意外。他以为红薯那么大一块,吃起来也该有点硬甚至硌牙,“不愧是你大兄种出的东西。”
“这个和玉米产量孰高?”
卫青听他大兄提过一耳朵。大兄好像说三四千斤。卫青怀疑他听错了,世间哪有那么高产的作物。可大兄也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啊。为了稳妥,小心谨慎地回答:“具体多少大兄没讲。好像比玉米多一倍。”
刘彻一愣,霍然起身,“摆驾秦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