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神神道道
卫步和卫广欲言又止。卫长君瞪一眼他俩, 兄弟二人滚去厨房找盛物品的筐子。卫长君对两个小孩道,“你俩一人一串就够了,剩下的我帮你们收起来留着以后用。”
一文钱没有的日子真心不好过, 两个小崽子便各自只留一串, 剩下的由他放柜子里。
有了钱,小霍去病像拥有全世界。出了家门, 小不点就拉着他的小伙伴直奔东市。
卫长君叹气:“慢点!”
“大舅快点!”小崽子停下大吼。
卫长君头疼,“急什么?东市又不会跑。”
小霍去病把钱往阿奴怀里一塞, “拿着!”大步跑过来拽住卫长君的手臂, “快点吧你!”
“我自己会走。”卫长君拨开他的小手。
小不点绕去他背后推着他走,“你到东市天都黑了。”
“你母亲和两个舅舅还没出来。”卫长君提醒道。
小不点不以为意地说:“不等他们。”
卫长君想笑:“我该欣慰吗?”
“不用欣慰。”小不点绕到他身侧, “大舅走快点就好了。”
卫长君无奈地摇摇头,随即冲阿奴伸手, “我给你们拿着吧?”
阿奴看他小伙伴。小霍去病知道他舅比他有钱,丝毫不担心一去不返。递到他大舅手里, 还懂事地说声谢谢。
卫长君笑了,“你,懂事的时候是真懂事, 不懂事的时候也真气人。”
小霍去病装没听见, 拉着阿奴越过他。可他毕竟小,往东市去的路上几乎没有他这么大的孩子, 小不点看到人人都比他俩高大,被欺负了打不过也骂不过,以致于走出一段就回头看看他舅还在不在。
卫长君上辈子确确实实当了十多年父亲,他自己也曾年少过, 知道小孩子纵然胆大包天, 也是在他们认为的安全环境内。
两个小不点对东市不陌生, 但也没来过几次。此时正值瓜果上市的时节,东市人来人往人很多,小不点内心深处不安太正常不过。卫长君注意到他俩回头看两次,就知道他们真怕一回头他不见了。
卫长君疾走几步,小霍去病能听到他的脚步声,顿时不怕了。步入东市,他就拉着阿奴左看看右看看。
秦岭有杏有桃有黄瓜,小霍去病对路边摆放的瓜果蔬菜不感兴趣。衣裳首饰,他就更不感兴趣了。有卖肉卖炊饼的,两个小不点一闻就知道没有自家做的香。
从街头到街尾,一个铜板也没花出去,小霍去病急了,扭身找舅舅抱怨,“东市一点不好玩。”
卫长君笑道,“咱们去隔壁街看看?”
“还有?”两个小不点震惊。
卫长君点头:“这边是大店,像布庄、食肆、酒肆,隔壁都是一家一家的小店,还有蜀郡、洛阳等地的客商,应该比这边好玩。”
那还等什么啊。小霍去病又上手拽他大舅。
卫长君笑吟吟看着手腕上的小手,小霍去病愣一下,然后立即松开,跟阿奴两个改扯他的衣袖。
“真拿你俩没办法。”卫长君带他们转去隔壁街。
如果说这条街上都是三十岁左右的人,那隔壁街上都是些少男少女。卖的物品也不一样,那边居家过日子,这边全是些中看不实用的。
两个小不点一看街上的人穿的都比先前街上鲜亮,就禁不住“哇”一声。卫长君笑着把钱给他们,两个小家伙接过去就朝卖竹蜻蜓的人走去。
到跟前,小霍去病回头看一下,舅舅离他只有三步,顿时不怕被坑,奶声奶气地问人家几钱一个。
因为小霍去病回头,卖竹蜻蜓的人也看出卫长君是两个孩子的长辈,自是不敢胡扯,一个铜板给他们三个。
小霍去病头一次自己用钱买东西,且一换三,惊的不敢伸手去接。
卫长君走过去,“怎么了?”
小不点回过头伸出三个手指,难以置信地说,“三个!舅舅,我给他一个钱,他给我三个。”
“这是他闲时自己做的,几乎不用本钱。”卫长君接过竹蜻蜓,“其实舅舅也会做。”
小霍去病不信,“舅舅也会?”
小阿奴也表示不信。
卫长君颔首:“太累,懒得做!”
两个小不点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却一点不意外。
殊不知这么理直气壮的话也叫别人侧目。卖竹蜻蜓的人打量他,从他身后经过的几个男女也不由地停下来看看他乃何方神圣。
秦岭草多土多,卫长君得时常下地,便穿做事方便的短衣。昨日卫孺定亲,卫长君又是卫夫人长兄,于公于私都不能再着短衣,所以先前卫少儿定亲前,他就购置了几套华丽的曲裾放在城里家中。
昨日他虽为主人家,但并不是他定亲,他就穿了一身秋香色曲裾。家里有衣,昨日卫长君回来没带衣物,今日也只能着曲裾袍。
几年前的卫长君脸上有点婴儿肥。在秦岭两年张开了,他本人又比原身沉稳,一身玄色曲裾袍衬得他稳重自持,刚毅的面容又显得他仪表堂堂,导致他身后的几个男女看到他的侧脸以及气度都不由得愣了愣神,长安城何时多了这么一风流人物。
风流人物低下头去,“可以走了吗?”
两个小不点扯着他的两个衣袖,把他往卖糕点的摊子上拽。
一大两小前脚刚走,那几人当中的女子就问卖竹蜻蜓的人,“那是哪家公子?”
卖竹蜻蜓的人仔细想想经常来东市走马斗鸡的那些公子当中没有这样年轻且长相气度皆出挑的,“刚搬来的吧。以前没见过。那公子这么俊美,我要是见过不可能没有一点印象。”
最近朝中没有什么大的升迁。问话的妙龄女子觉着应该是商贾子弟。
可惜了!
女子微微摇头,带着同伴往隔壁街去。
卫长君一无所知地带着两个小不点把二十文钱花的一干二净,就找个阴凉地蹲下等卫少儿等人。
卫少儿见他连装东西的篮子都没拿,就料到他不可能买皂角等物。卫孺和卫少儿带着两个弟弟买齐,到街角看到他两手空空,卫少儿就禁不住说:“我就猜到大兄什么也没买。”
“买齐了?”卫长君起来拍拍衣摆上的尘土。
两个小的也学他拍拍身上。随后小霍去病仰起头问,“可以回家了吗?”
卫少儿捏捏他的小脸,“不再逛逛?”
小不点摇头:“不逛了。”随后一脸可惜地说,“没钱。”
卫少儿朝卫长君扬起下巴,“没钱找你大舅借啊。”
“借不用还啊?”小不点瞥一眼他母亲,卫少儿被噎得说不出话。
卫长君欣慰地摸摸大外甥的小脑袋,“不错,知道过日子了。”
小不点拨开他的手,“哎,以前谁知道钱这么好用啊。”
卫长君乐不可支,“说你胖还喘上了。刚才一个接着一个递出去的时候也没见你俩心疼。”
两个小不点想想自个花钱如流水,豪气冲云霄的模样,羞的拽住他的手,不许他再说下去。
“走吧。”卫长君看向阿奴,“走得动吗?”
先前有点走不动,在屋檐下歇一会儿他俩又可以了。小霍去病拉着阿奴往前冲,用行动证明他们还行。
回到家卫长君把嘟嘟叫出来,叫嘟嘟看看还差什么。
肥皂、纸、洗牙粉这些嘟嘟都可以买。只是衣物不好买,稍微不注意就会买到超时空面料。卫步、卫广和小霍去病以及小阿奴一段时间一个样,去年的衣物今年都不能穿,嘟嘟叫卫长君再给他们置办几身衣物。
即便不买成衣也得买几匹布,叫闲着没事在家待嫁的卫孺和卫少儿给他们做。
卫孺和卫少儿的婚事只隔十天,卫孺在前,卫少儿在后。
早几年公孙家帮公孙贺选对象的时候就把他的房子家具等置办齐了。卫家除了金银细软,几乎不用置办别的。这些物品卫长君又置办妥了。他买几匹布交给两个妹妹,就带着四个小的回去——上课。
随着三伏天到来,窦婴想给几个小的放几天假,后来发现白天酷热难耐,早晚凉爽,他就跟韩嫣商量把课改在早晚。早上随他学文,傍晚随韩嫣习武。
去年夏日韩嫣并不在秦岭,这是他头一次在秦岭度过炎炎夏日。每到太阳偏西,凉风习习,韩嫣都忍不住跟卫长君感慨,“这里真舒服。”
窦婴赞同:“以前老夫居然一直以为避暑只能去甘泉宫。”
卫长君笑道:“人烟稀少且郁郁葱葱的山边都一样。”
韩嫣突然想起一件事,“卫夫人还没生?”
卫长君算算日子,“快了。生没生后天仲卿过来就知道了。”
卫青知道韩嫣和窦婴很关心卫子夫肚子里的孩子的性别。到秦岭不待三人开口就摇了摇头。
韩嫣很失望,然后又打起精神问:“陛下心情如何?”
卫青想想,“看不出悲喜。”
窦婴不禁感慨:“陛下这两年越发沉稳了。”顿了顿,“三年抱俩说明陛下身体无恙。长子早晚的事。”
卫长君颔首:“陛下虽然早已亲政,事实上丞相以及御史大夫都是太皇太后的人。比起长子,陛下如今更重要的是培养自己的亲信。”
以前窦婴担心问题出在刘彻身上。如今事实证明他没问题,窦婴就不急了,“我那个姑母还没死心啊。”
韩嫣笑了:“那也轮不到小梁王。兄死弟及也是陛下的弟弟。”
窦婴微微摇头,“理是这个理,可这事是谁有兵谁说了算。”
卫长君知道窦太后时日不多,看到两人眉头微皱又不能说实话,便改问卫青卫子夫的身体如何,二公主是否健康。
卫子夫的肚子争气,因此窦婴和韩嫣也挺关心她,瞬间顾不上别的。
昨天上午卫青随刘彻去探望过卫子夫,“她和公主很好。只是这么热的天坐月子受罪。宫里有冰太医都不敢叫她用。”
卫长君:“她身体虚弱,进了寒气会留下病根,太医也是为她着想。”
窦婴和韩嫣不禁看卫长君,他还懂这些。
卫长君见状心说,我懂得多着呢。
“我还会把脉。二位,要不要我给你们看看?”卫长君笑着问。
韩嫣不信,“你会看病还躲到这里清修?”
窦婴真以为他梦中又学了歧黄之术,闻言伸出手臂,“那你给老夫看看我还能活多久。”
“这点无需把脉。”
韩嫣见他越说越玄乎,“你还会面相?”
卫长君点头,“你要不是遇到我,这会子坟头上都长草了。”
韩嫣心说,我就听你胡说八道。看到两个小弟子从屋里出来,冲他们招招手,“我带你们摘西瓜去。”
小霍去病停下,“不和大舅聊天啦?”
“你大舅信口胡诌,谁也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跟他聊天气人又伤脑,懒得理他。”韩嫣一手拉着一个出了正院就往西院去。
半夜三更天,韩嫣猛然坐起来,捂着砰砰跳的心脏缓许久才敢大喘气。随后摸索到卫长君送他的打火石,点着烛火,屋里亮堂了,他还觉着不真实。
裹上褥子热一身汗,韩嫣依然觉着冷。更不敢闭上眼,端的怕梦变成现实。直挺挺到天蒙蒙亮,隐隐听到有人说话,他披着外袍趿拉着木屐去找卫长君。
经过小狼崽子的窝,韩嫣不由得停下,蹲下去看到小狼崽子还在睡回笼觉,禁不住伸手摸摸它的脑袋。
小狼崽子抬起头一看是他,气得龇牙咧嘴。
韩嫣:“不愧是卫长君养大的,跟他外甥一个臭德行。”
“念叨什么呢?你也不怕它一口把你的脑袋吞下去。”
熟悉的声音传过来,韩嫣顿时觉着他还活着,“我跟你说件事。”
卫长君打量一下自己,衣冠不整,脸也没洗牙也没刷,刚从茅房出来,“现在?”
“现在!”卫家人多,韩嫣拉着他去南边地头上,“我昨夜做了一个梦。”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卫长君想想昨天的事,又看到韩嫣脸色蜡黄,“满眼血丝,难不成梦到你死了吓得一夜没睡?”
韩嫣不禁问:“你怎么知道?”
“真的?”卫长君诧异。
韩嫣见状知道他不过随口一猜,“那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卫长君佯装思考,然后试探地说:“太后?”
韩嫣连连点头,叫他继续猜。
卫长君再猜下去就成神棍了。他目的是当神,而不是算命看风水的术士,“我又不是你,也没见过太后,上哪儿猜去?你要是不说,我就——”
韩嫣拉住他,眼神试一下田埂。
卫长君坐下洗耳恭听。
韩嫣叹息道:“你知道我在宫里没什么规矩对吧?”
卫长君微微颔首。
韩嫣揉揉额角,回忆起梦中场景又觉得遍体生寒:“我梦到自己穿过永巷,跟永巷的宫女调笑几句,太后就怀疑我跟宫女有点什么,令我自杀。陛下求情都没用。”说着话抬起头,面向卫长君,“你说我长得也不是五大三粗,丑的不能见人,至于吗?再说我跟陛下自幼相识,我看上哪个宫女找他讨要不就行了?有必要偷偷摸摸吗?”
嘟嘟禁不住跳出来。卫长君也险些失态,居然跟嘟嘟的资料记载八/九不离十,“这点好理解。你一年三百六十天得在宫里三百天。人弄回家你也见不着,人放在永巷多方便?你自己想想?”
韩嫣觉着梦荒诞,卫长君这样一说反而解释得通了,“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要不是有我,你坟头上真长草了。”卫长君说出来,微微舒一口气。
韩嫣急了,“我在跟你说正事,你别歪扯。”
“你的正事只是个梦,韩兄。再说了,梦都是相反的。你要我怎么安慰你?”
韩嫣被问住了。
卫长君撑着他的肩膀起来,“难不成你还敢进宫?”
借给韩嫣个胆子也不敢再靠近皇宫。
“那不就行了。”卫长君头一次见他这么没生气,便又蹲下去,“我昨天下午叫许君和曹女做了一盆凉粉,早上吃凉粉炒蛋和粉丝汤,要不要叫她们多做点?”
韩嫣望着他,“你觉着我还吃得下去?”
“去病说了,一顿不吃饿得慌。我觉着你可以。”卫长君攥住他的手臂,“走了。王太后又得一个孙女,还是我妹妹生的,只凭这点还担心我护不住你?”
韩嫣觉着好笑:“你护——”想起卫家的情况,他脸上的笑容凝固。如今的卫家在王太后面前可以说比太后的亲弟弟田蚡还得脸。只凭卫子夫争气以及卫长君种出红薯和玉米这两点,他要是帮他说情,可能比刘彻还好使,“卫兄整天在这荒野之中,倒是叫我忘了卫家如今称得上是长安城第一家。”
“既然知道,你还愁什么?”卫长君松开他,做个“请”的手势。
韩嫣见他指向东,“不请我吃饭?”
“洗脸了吗?”
韩嫣摸摸脸,摸掉一点眼屎,瞬间脸通红,掉头往家跑。
窦婴出来就吓一跳,顺着那阵风看过去,只看到一到残影,“韩嫣这小子怎么了?”
“做个噩梦,梦见他自杀了。”
窦婴好笑:“因为昨日你那句话?他何时变得这么胆小?”
卫长君微微摇头表示不知,随后朝屋里喊卫步和卫广出来背书。
窦婴乃前丞相,又是魏其侯,给他二人当夫子,兄弟二人十分珍惜。卫长君话音落下,他俩就拿着书跑出来。
卫长君进屋,吩咐女奴把凉粉全做了。
做好之后,卫长君给窦婴送去一大碗。窦家的饭菜也好了,窦婴一个人吃不完,就分给门客。那三位门客吃着鸡蛋裹着的凉粉,禁不住感慨,卫长君有一颗玲珑心。
先前春红薯收上来,卫长君打红薯粉面的时候给了窦婴一盆。然而窦家厨子只会像压面条一样压红薯粉丝和小葱煎凉粉。从未想过可以加鸡蛋。
门客放下碗箸,再一次感慨,卫长君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啊。
窦婴心说,你们要是也能得到神人点拨,脑袋可能比他还好使。随后又一想,这三人有此好运,也不会像卫长君这么大方无私。
思及此,窦婴突然觉着一直在此住下去也挺好。
然而,天不遂人愿。
过了除夕,窦婴把老妻接到秦岭,宫里传来消息,窦太后病重。东宫黄门亲自来接窦婴夫妻二人。
窦婴的书已经写了开头,窦太后身体不行,他一时不知该搬回长安还是留在秦岭。
随着他抵达宫中,看到立在太后身侧的田蚡,窦婴突然就不纠结了。别说太皇太后还没走,就是薨了,朝中也没他的位置。
王太后不可能放着亲弟弟不用,用他这个窦家人。窦婴以前还有个身份,前废太子刘荣的老师。
当年景帝废刘荣,窦婴没少为刘荣奔走。为此还躲去蓝田乡间住一段时日。那时候天子刘彻年幼不记事,王太后不可能忘。
在长安待十来天,太皇太后身体好转,窦婴松了一口气,立即返回秦岭,继续写他的书。
以前依附窦婴的那些人却劝他出山,盖因经过这一病,太皇太后精力不济,不得不放权给年轻的帝王,此时陛下正缺人,他搬回长安说不定可以官复原职。
窦婴被他们说的心动。可这事也不小,又叫他们先回去,他好好考虑考虑。
那些人见他也挺愁,便直言改日再来探望侯爷。
窦婴等他们上了子午栈道,就前往卫家找卫长君。小霍去病和小阿奴又长一岁,虚岁六岁,可以开蒙了。
卫长君正盯着二人写字。见窦婴过来,便请他坐下,“侯爷有事在这儿说吧。我一出去他俩的心就跟着我飞出去了。”
窦婴不禁问:“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
“自打你从长安回来,家里人就没断过吧?”卫长君不答反问。
窦婴倍感意外:“你知道?”
卫长君朝大外甥脑袋上轻轻拍一下,“听得懂吗?好好写你的字。写歪一个罚十遍。”
小不点顿时不敢竖着耳朵听。
卫长君:“侯爷想听实话?”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逗我?”
韩嫣脱下大氅,坐到卫长君对面,给自己倒杯水,“实话很伤人。侯爷也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