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地龙翻身
几个衙差愣了片刻, 拱手道:“原来是大公子的外甥小霍公子,久仰久仰。”
霍去病回礼:“好说,好说。”
阿奴见乡民等的焦急, “卖不卖了?”
霍去病赶忙说:“卖,卖, 卖。”拿起斗对衙差道, “几位不买劳烦让让。”
民风彪悍, 刘彻闯了祸装万户侯平阳侯, 乡民一样敢围住不放他走。几个小小的衙差,乡民还没放在眼里,拨开挡道的衙差, 嫌弃地说:“边去!”
衙差忍不住瞪眼。
乡民扬起口袋反瞪眼,怕你不成!
衙差怕了, 公务在身也没空在这儿耽搁, 最后问一句, “小霍公子,这些玉米是大公子叫你卖的?”
霍去病点头:“很多人家只想种红薯,可红薯藤冻死的多不够种, 黄豆亩产又低,大舅就叫我们在这儿卖去年收的玉米。大舅还说一来可以当粮食,二来也可以做种子。”看向他,“你们也想买啊?”
衙差家没有田地,但院子很大,他们家在城外,觉着可以在院里种上一些。玉米嫩时可以煮着吃, 省得高价去东西市买。老了可以磨碎煮粥或磨成玉米面。
“小公子明日还卖吗?”
阿奴眉头微蹙, 怎么这么多话, “一日五石,我家郎君准备了五十石。”
闻言衙差笑着拱手道:“那就不打扰各位小公子了。”
梁家里只有牛车没有马车,牛是耕地用的,不舍得用牛拉车,村民昨日下午通知亲朋此事只能用双脚。这就导致他们没能通知远路的,盖因等从亲戚家回来天就黑了。黑灯瞎火,鬼哭狼嚎,谁敢在外面溜达啊。
有了阿奴这句话,翌日一早,村民踩着草鞋继续通知亲朋好友。此时,卫大公子在长安城西南渭河畔卖玉米一事也传到长安。
有人觉着“卫大公子”一如既往的“达则兼济天下”,有人认为他沽名钓誉,一小撮心理阴暗的认为他趁机敛财。可他的玉米价跟朝廷设的粮铺一样,阴暗的人也不敢明晃晃说出来。
卫步和卫广的许多同窗认为“卫大公子”擅溜须拍马。朝廷不设粮铺,大公子不卖玉米。朝廷铺子一开,他讨好了乡民也讨好了陛下。要说整个长安,比起媚上,卫大公子也是独一份。
平阳侯曹襄不这样认为,他父亲去世时,卫子夫已是皇帝舅舅宠妃,大公子誉满京师,有事相求也不会求他一个半大小子。大公子依然蹲下身来安慰他,可见是个温柔善良的人。
曹襄身体不如卫步和卫广壮实,脾气不小。那些这么说的同窗不敢叫卫步和卫广听见,却没背着他。曹襄当即跟同窗争论起来。
声音过大把卫步和卫广吸引过来,兄弟二人知道了,三言两语越说越急,在太学院子里就同同窗打起来。
太学生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家世平凡的。太学博士不知如何是好,又涉及到天子宠妃家人,干脆进宫面圣。
今日有大朝,散朝后刘彻打算喝点吃点继续批阅奏章,然而要吃要喝的话还没吩咐,小黄门急慌慌跑来。
刘彻叫太学博士和太学弟子们进来,问明情况,没打也没骂,只说一句,“卫长君此举甚合吾意。”
太学博士傻了,曹襄也傻了。太学博士不敢轻易开口,曹襄无所顾忌,直接问:“陛下,没了?”
“没了。”刘彻反问,“你也想把家里的粮食搬去渡口卖?可以。舅舅支持。”
曹襄提醒他舅,“他们说大公子媚上。”
刘彻想想若是卫长君遇到此事,他会怎么回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乃天下之主,天下臣民皆是朕之子民。卫长君讨好朕,好比你讨好你母亲,讨好你外祖母,此乃天经地义,叫朕说什么?”
曹襄深以为然,后又觉着不对,指着几个碎嘴的同窗,“他们说——”
“他们实话实说不是吗?”刘彻打断冲动的外甥。
曹襄依然不甘心,意有所指地问:“陛下如此偏袒他们,大公子知道吗?”
刘彻好笑。原以为这个外甥是个没脾气的,没想到他又看走了眼。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何况朕治下的臣民。有长君这种为朕分忧的,自然有不屑的。不屑的也没以下犯上,朕要是一一治罪,还不得累死?”刘彻又问,“这么点事值得闹到这儿来?”
太学博士吓得跪地请罪。
刘彻叫他们起来,看向卫步和卫广,“你二人长嘴做什么用的?不会同他们说,你们想媚上还没机会。”
那些说这话的太学生神色不以为然。
卫步:“他们会说他们不屑。”
刘彻笑着摇头:“借口。”问所有人,“知道朕为何这么肯定?”转向身侧的黄门。
黄门很会揣摩圣意,而且能到刘彻身边伺候,最不缺的便是机灵,“他们家没玉米可卖,又不甘心叫大公子拔得头筹,只能过过嘴瘾。”
其中一个太学生反驳:“不对!”
黄门问:“贵府也能拿出五十石去年的玉米?记得是去年。前年或更早的,玉米看似完好,不一定发芽。”
那太学生哑口无言。
有学生忍不住问:“我们为何要同卫长君一样?”
黄门头疼,难怪陛下常说,一届太学生能出一个为他所用,太学就办值了。他一直以为陛下过于悲观,合着他过于乐观。
这都是什么脑子。
黄门:“你不想孝敬陛下,还不许别人孝敬?”
那太学生顿时不敢搭话,否则其心可诛也。
刘彻问曹襄:“还有别的问题吗?”
曹襄确定他舅不是偏袒同窗,目的也算达到了。道一声“无事”,行了礼便同太学博士退下。
刘彻望着他们走远,长叹一口气,“都是些什么事!”
黄门安慰,“要么长安怎么至今只有一个大公子。”
刘彻撑着下巴,偏头看他,“朕拉他卫长君几车粮,他变着法的找朕要钱。此时倒是大度。”
黄门好笑:“陛下拉粮可没给大公子钱。您拉的还是粮种。大公子此番是卖不是送。”
刘彻放下手:“忘了。”
黄门朝殿门方向看一下,“这些小子,五十石玉米就叫他们失了风度。倘或知道五十石玉米只是十来亩地,大公子去年种了上百亩玉米,这一个个还不得疯。”
刘彻冷声道:“鼠目寸光!”
“奴婢跟大公子说一声?”黄门试探道。
刘彻瞥他一眼,“你在朕身边也有些年头,不知道卫长君什么德行?叫他知道此事,他敢再加五百石,卖到秋收。”
黄门不信:“大公子不会意气用事。”
“你叫卫长君千金散尽,他不会。他家总共也没这么多钱。他粮食堆满仓,巴不得趁机卖了,省得晾晒。”
一旁的小黄门疑惑不解:“为何要趁机?”
刘彻:“平日里拉去东西市卖,传出去乡民百官会怎么想卫家?卫家穷到要卖粮?你说先前那些太学生以及仲卿的同僚会不会直接问仲卿和卫步以及卫广,你们家这么穷吗?”
小黄门懂了。
黄门了然:“难怪大公子只卖过粮种和红薯粉面。”说出来,心生佩服,“素日看大公子万事不上心,日子过一日是一日,没想到这么通透。”
刘彻与有荣焉,“但凡他糊涂点,如今不是早年的窦婴,也是后来的田蚡。”说完,无奈地瞥一眼黄门等人。
黄门一直认为卫长君不喜欢朝堂之事。如今想想不想掺和政事,不等于不喜欢交友。可这么多年,同他交好的依然只有韩嫣和窦婴。就这一点,黄门自认他做不到。
“陛下,太学博士那里,要不要奴婢过去提个醒?”
刘彻:“提什么醒?卫步和卫广的字是窦婴手把手教的。太学那些人哪个有魏其侯之才?他兄弟二人跟魏其侯学了四五年,什么不懂?长君为何还叫他们去太学?”
黄门懂了,又担心再一次会错意,“磨刀石?”
刘彻无奈地颔首:“也只有他卫长君敢!”
黄门想笑。
刘彻瞪他一眼,叫他去膳房弄些吃的喝的。
与此同时,霍去病也叫他大舅弄些吃的喝的。
卫长君看一下太阳,临近午时,“你怎么又饿了?”
“三石玉米都卖光了,你说我怎么又饿了?累的呗。”霍去病没好气地瞥他大舅。
卫长君点头:“这么会说自己做去。”
少年顿时不敢翻白眼,抱住他的手臂撒娇,“大舅,过了午时三刻我还得去卖玉米,不给我弄点吃的,我会累晕过去的。”
“吃了午饭再卖?”
霍去病问:“今天午饭提前?”
卫长君摇了摇头,“未时三刻。”
霍去病无力地倒在他身上,“你饿死我吧。”
卫长君推开他:“你真饿还是嘴巴寂寞?”
“都有。”霍去病实话实说。
卫长君:“还有些炒面,我给你冲一壶油茶,你和阿奴慢慢喝?”
阿奴摇头:“油茶都是水,越喝越饿。”
卫长君嗤笑一声。
小阿奴不止会撒谎,连撒谎都懒得过脑了。
“炒面是小麦粉和猪油,面和油都实在顶饿,还有很多果仁,一碗油茶等于一顿饭,越喝越饿?”卫长君隔空指着阿奴,“别好的不学,净跟去病学怎么同我胡扯歪缠。”戳一下大外甥的小脑袋,“好好说,到底想吃什么。”
霍去病搂住他的脖子:“红枣糕。大舅上次做的,我吃个味就没了。”
卫长君不客气地拨开他的手。
大外甥真是为了点吃的连脸都不要了。
上次做两笼屉红枣糕,除了他的五个玩伴分去五小块,他吃一小块,剩下的全被他和阿奴当午饭和晚饭吃光了,还只尝个味。
“霍去病,知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卫长君没指望他能猜出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霍去病点头:“此言甚是!”
卫长君噎了一下,想说什么突然身体一晃。卫长君瞪大外甥:“霍去病,还敢动你大舅——”看到霍去病和阿奴双双倒向他,卫长君下意识伸手接住两个少年。
阿奴站稳就问:“谁推——”身体又晃一下,慌忙抓紧卫长君。
卫长君这次看清楚了,不止他们晃,院里的小板凳,靠墙的扫把、铁锨等等接二连三倒在地上。这叫前世打小生在北方,后来在东南沿海,从未经历过地震的人吓呆了。
嘟嘟跳出来大声提醒,[出去!快出去!]
卫长君陡然清醒,拽着两个孩子往外跑。想到许君等人,脚步一顿就朝东边奴仆聚集处喊,“许君,西芮,都快出来,快出来!”
“郎君?”
许君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卫长君拽着两个小的快速到大门外。
西芮接一把脚步不稳的三人:“郎君,您是不是也看到地晃了几下?”
卫长君连连点头。
随后跑出来的奴仆等人七嘴八舌地问:“郎君,郎君,是不是地龙翻身?”
卫长君点头。
众奴仆脸色大变。卫长君忙说:“不是咱们这里。”说出来看到狸猫和狼崽子慢悠悠出来,愈发笃定,“不然小狼崽子早跑出来了。野兽比人警觉。”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到狸猫扭着胖乎乎的身子不慌不忙,又问:“狸猫是不是不知道危险?”
卫长君:“你打它一下试试。”
真有手贱的小子招惹过它,只是手刚伸出来,就被狸猫一爪子打回去。
霍去病长这么大头一次听说地龙翻身,“舅舅,地龙翻身很可怕吗?”
“严重的咱家这些房屋顷刻倒塌。”
阿奴不由得往卫长君怀里挤。卫长君搂着他,“不怕,不怕。”
有奴仆问:“那还有吗?”
卫长君也不清楚,“有两种可能,一种只有咱们这里有,很小,晃几下就过去了。还有一种别的地方严重,咱们这边也是晃几下就过去了。但为了安全起见,午饭在外面做。晚上在地头上睡。”话音落下,韩家和窦家奴仆才出来。看到卫家一众,后知后觉地问:“大公子,方才那一阵是地龙翻身?”
卫长君点点头,把他刚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韩、窦两家奴仆也没经历过地龙翻身,也说不准下午和晚上还有没有。闻言就回屋收拾吃的用的。
霍去病胆子大,他舅又在身边,纵然看到别人很怕,他也不怕:“大舅,下午还去卖玉米吗?”
众奴仆不约而同地转向他,什么时候了,他还惦记这事。
卫长君:“做人要言而有信,卖!但不能在麦秸棚下卖了。”
年长的奴仆不赞同:“郎君,要是有些地方厉害,房屋倒塌,粮食被压在里头,他们看到小公子跟阿奴几个半大小子卖玉米,很有可能放手抢。”
卫长君好笑:“不急着把钱粮扒出来,来这儿抢玉米?”停顿一下,“真那么严重,家家户户都得办白事。谁还有心思操心吃的?你呀,以前饿怕了。”
年迈的奴仆认真想想,顿时感到羞愧。
卫长君松开两个小的,“乖乖在家,我去城里看看。城里要是比咱们这儿还轻,说明长安周边没大事。明天开始割小麦。以防地龙翻身后有雨。”
阿奴好奇地问:“地龙翻身后还会下雨?”
卫长君摇头,感慨道:“老天爷喜欢雪后放晴,也喜欢雪上加霜。今年打除夕前就不正常,谁知道这天灾会不会一波接一波。”
不止卫长君这样认为,城里很多人也这样想。
城中比茂陵轻,刘彻只感觉到一阵晃动。要不是王太后赶过来,提醒他可能是地龙翻身,刘彻还以为他饿迷糊了。
刘彻本想安慰太后没大碍,忽然想起卫长君几个月前提过,他直觉别的地方严重,立刻令黄门宣三公九卿,又令几个禁卫带着行李快马加鞭前往四面八方查探。
长安官民一看禁卫直奔城外,越发笃定老天爷不想叫人活了,纷纷回家收拾行囊,或去空地上,或去城外避难。
卫长君逆着人群好不容易到家门口,听到他母亲叫女奴赶紧收拾,顿时不敢迟疑,推门进去:“阿母,收拾什么?家不要了?”
卫媼有了主心骨,“长君,来的正好,你看——”
“别看了。东西都放回去。长安这波过了就过了。”卫长君安慰他母亲,“您不放心,晚上在院里歇。陛下都没出城,您急什么?”
卫媼想也没想就问:“你知道陛下还在宫里?”
卫长君:“陛下不在宫里去哪儿?上林苑?那边空旷,但树木多。甘泉宫太远。他要去只能去我家。我家门口是农田,不需要担心树倒了房屋塌了。可我直到进城都没看到陛下的人。”
经他这么一说,卫媼踏实了。只是门外熙熙攘攘,又叫她很不安,“那就先看看情况?”
卫长君小声说:“咱家粮食多。您出去了,粮食就没了。您再一想,您都忍不住出去,游侠能踏踏实实的呆在城里?”
老奴问:“游侠都出去了,也没人翻墙进来偷粮吧?”
“晚上宵禁,游侠不出去也不敢出来。我说的是闾里之中。知人知面不知心。”
卫媼和四个女奴听到这,越发觉着城里比城外安全。
卫长君不怕粮食被偷,他不建议母亲出去,只因卫家院墙比城外卫家矮,他母亲晚上歇在院子正中,无论房屋怎么倒都砸不到她。院里比城外地头上舒坦,也不用担心睡到半夜野兽和游侠出没。
卫长君今晚也没打算睡。但他不能叫母亲知道,否则老母亲也会因为担心他而一夜辗转反侧。
“阿母,我还得去秦岭,您不放心就把锅碗瓢盆拿出来,在院里做午饭。”
卫媼:“对,对,你快去秦岭看看。这边不严重,不等于秦岭无事。”想起什么,“等等,去病和阿奴呢?”
卫长君:“你大孙子胆大,还要用了午饭卖玉米呢。”
“如今这样就别卖了。”卫媼也是担心有人抢。
卫长君摇摇头,“趁乱当众闹事的,陛下只会严惩。稍微长点脑子的,也是暗地里搞事。”
卫媼见他神色笃定,不由得信他。送他到门外,卫媼又忍不住心疼:“我这个长子,操心的命。”
女奴安慰:“郎君孝顺,不想老夫人操心。”
卫媼欣慰地笑了,想说什么,听到一阵脚步声。循声看去,卫少儿和女奴一块跑来。卫媼见她这么着急,慌得迎上去问她怎么了。
卫少儿见她好好的,松了一口气,撑着母亲的手臂缓一会,就叫她收拾行李出城,只带金银细软。
卫媼把卫长君说的话告诉她,卫少儿也踏实了,“母亲,咱们是不是进宫看看子夫?”
“别裹乱了。”卫媼打断,“小小的地龙翻身就把天家吓得往外跑,以后还怎么治下?”
女奴忍不住笑了。
卫少儿奇怪她笑什么。年轻的女奴大着胆子说:“老夫人方才还说陛下早跑了。”
卫媼很尴尬,瞪一眼多嘴的女奴。
卫少儿啧一声:“还以为母亲跟大兄一样睿智。”
“还说?”
卫少儿不说她,“母亲这样说,那我回去看看公婆?”
卫家离府衙很近,这边比卫少儿家安全。卫媼家五个人,卫少儿家只有两个。卫媼接过她的小包裹,帮卫少儿收着,叫她待女奴直接去陈家。
陈掌的父母家小反而舍不得,正犹豫要不要出城避难,卫少儿到了。陈家人见她没自个跑,反而来安慰他们,陛下还在宫里,顿时觉着患难见真情。随后又叫卫少儿去卫家看看。
卫少儿胡扯,来的路上碰到大兄,大兄叫她过来的。陈家人越发觉着卫长君是个懂礼的。殊不知卫长君此时都离城十几里了。
这么一会,霍去病和阿奴收摊了。
先前梁家里有很多人买玉米,也有很多人没想过买,毕竟只能买两斗。地龙翻身,叫梁家里众人怕后面还有大灾,粮食能多存一点是一点,纷纷跑去河畔找霍去病。
霍去病慢悠悠划着船同另一艘船上的阿奴道:“我猜明天也是一会就能卖光。”
阿奴:“还用你猜啊。”瞥他一眼收回视线,猛然皱眉。
霍去病扭头想反击,见状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打北边来了很多人,只有一辆车,“又是谁呀?”
阿奴想想:“这时候不在家呆着——”想起屋里不安全,“陛下?”
霍去病:“这么点阵仗就吓得他往外跑?你有多看不起陛下啊。”摇了摇头,“匈奴兵临城下,陛下也不可能逃!”
阿奴奇怪:“韩兄和猴子爷爷在秦岭,他们两家的人不可能往这儿来。”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去病,你姨母啊?”
霍去病也想到了,“是你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