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道贺
卫长君下意识点头, 忽然觉着他不该是这种反应。于是他转向韩嫣:“当然!我说什么来着,我弟比你有天赋——”
“这不是天赋不天赋的问题。”韩嫣打断他,“直捣龙城, 哪是有天赋就行了的。”
刘彻无比赞同:“这是对阵匈奴。”问卫长君, “仲卿出发之前,你没给他什么锦囊妙计?”
卫长君好笑:“在此之前您听说过龙城吗?出发前我知道兵分四路, 可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仲卿是离公孙贺更近, 还是跟李息更近吧?陛下,我要什么都知道, 您说您的江山是姓卫呢,还是依旧姓刘?”
刘彻语塞了, “朕说一句, 你就这么多句等着朕, 你是皇帝朕是皇帝?”
“你的话太侮辱人。承认我弟乃天生将才很难吗?”
刘彻眼神一闪, 天生将才?若是如此倒是能解释卫长君不知道经过, 为何还能那么笃定卫青此次定能凯旋。
合着不是他算出吉凶,而是相信卫青啊。
“还给朕!”刘彻伸手夺走。
卫长君嗤一声:“我还不稀罕看呢。等我弟回来叫我弟讲给我听。”
“那也是先讲给朕听。”
韩嫣一看二人要打起来, 顾不上感慨以前只知道卫青不凡, 没想到如此不凡, “陛下, 仲卿还在边关等您示下, 是不是先把这事安排下去?我看信上没提公孙贺,公孙贺部有消息了吗?”
刘彻摇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停顿一下,“长君,快给朕弄些吃的。”
卫长君笑了:“陛下, 江山是您的。就您这样的, 您觉着我有可能给我弟锦囊妙计, 叫他帮您开疆辟土吗?”
“朕也觉着你没这么好心。你只会叮嘱仲卿,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刘彻想想,“还有可能叫他掀了龙城立即回来。”长叹一口气,万千感慨,“亏得仲卿不是个自私的伪君子。”
他还来劲了。卫长君往椅子上一坐,“我看谁敢你给你弄吃的。”
窦婴从屋里出来。
窦婴脾胃不如卫长君和韩嫣,他少吃多餐,方才在用饭。听到外面吵吵闹闹很是好奇,出来一看还较上劲了,窦婴决定添一把火,“陛下,臣家中有饭。”
刘彻冲卫长君挑眉,听见了吗。
卫长君点头:“剩饭!”
窦婴顿时感觉到他呼吸骤停。刘彻一看窦婴这表情,也觉着呼吸不畅,指着卫长君:“不气死朕——”
“行了。”卫长君起身,“你也没个儿子,就算立长公主为皇太女,她才几岁?气死您对我们卫家有何益处?以后少小人之心!您是皇帝,天下之主!”说完回屋吩咐女奴准备饭菜。
刘彻气得张了张口,一挥衣袖,吼窦婴,“只有剩饭你说什么?”
窦婴百口莫辩。
韩嫣无语又想笑:“陛下说不过长君,冲魏其侯发什么火。你又不是不知道长君向来护犊子。没事他都敢跟你掰手腕,何况事关他弟。仲卿弓马娴熟,可他毕竟是血肉之躯,即便没受伤,这个天在边关也受罪。您不提如何封赏还怀疑他,长君能不气你?”
“说得好像你没怀疑似的。”
韩嫣张了张口,“臣是凡人行了吗?”
刘彻依然不满意,可也只能这么算了。总不能真逮住卫长君打一顿,或者抹去卫青的功绩。
窦婴糊涂了,“怎么还跟仲卿有关?”
刘彻把那封奏章递给窦婴。
以前窦婴作为丞相的时候没少替刘彻处理政务。也就不像黄门似的吓得不敢碰。窦婴接过去大概看一遍觉着没看清,揉揉眼睛又仔细看一遍,依然觉着眼花了。
刘彻心里舒坦了,原来不是他当皇帝的孤陋寡闻。瞧瞧窦婴,上过战场,当过大将军,还当过丞相,年过半百了,吓成什么样了。
窦婴脖子很酸,不得不抬起头来,“陛下,这——这上面写的,是真的?”
“出自卫长君之手有可能夸张。仲卿亲笔所写,只能是真的。”
卫长君出来正好听到这句,又气笑了,“不捎带上我,不会说话是不是?”
刘彻假装没听见。
今年风调雨顺,六月是很多瓜果丰收时节,刘彻在卫家门口甚至能闻到地头上的果香,院里的瓜香。刘彻素日吃的瓜果是底下人准备好的,以至于像西瓜那样的他看不出熟没熟。他就叫韩嫣同他摘个西瓜。
那份卫青亲笔所写的奏章还在窦婴手里,窦婴看看青年天子的背影,又看看一脸无奈的卫长君,“是真的吗?”
卫长君点头。
“可陛下,怎么像早就知道似的?”
卫长君好笑:“他能料到还会这个时候跑过来?您老也看看没有阴凉地的地方多热。马都热的恨不得下水洗澡。”
窦婴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沟边好多马埋头饮水,在马的东侧还有很多禁卫把脸扎进水里,跟疯了似的。
卫长君:“他发过疯了。”
窦婴在韩嫣的椅子上坐下,拍拍脑袋,奏章并没有消失,他才敢确定不是在做梦,“大汉要崛起了。”
卫长君点头,“这个给我吧。”拿过奏章递给黄门,“陛下的亲信不等于都喜欢我们支持仲卿。不能叫他们知道我们也能看秘奏。”
大军出征那日窦婴虽然没去送,但他听儿子提过,很多人不满。尤其用公孙敖和卫青都不用李广。不少世家子弟还开了赌局,赌公孙贺有可能获胜,李息跟匈奴五五开,公孙敖和卫青两个年轻的要么全军覆没,要么连匈奴的影子都没见着。可公孙敖和卫青无功就不会有过。那些功勋之后不乐意见到。公孙敖家世比卫青好,所以和他比世家子弟更见不得卫青由奴隶爬上将军,于是最终咒,不,赌他全军覆没。
卫青领兵一万,他全军覆没,一万户家庭就没了儿子。开赌局的世家子没想到这点吗?他们想到了,但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那些没了儿子的人家要恨就恨卫家,恨卫仲卿。
窦婴看着那些禁卫小声问:“他们还不知道?”
卫长君看向随刘彻来的黄门。
黄门一直没开口,也是无法相信哪有人头一次出征就打到匈奴老巢。都不能说卫青运气好,像是有神灵指引。
黄门也愿意用天生将才来解释。
卫青算是黄门看着长大的,他佩服卫长君,爱屋及乌也喜欢卫青。因此与有荣焉。黄门也不介意把知道的告诉卫长君,“宣室殿的人知道这是边关急奏。但除了我,他们都得在宣室殿当值。”朝东边看一下,“陛下急着过来,他们是我临时调的。”
卫长君:“我猜到了。否则不可能有心思玩水。再说了,他们猜到跟仲卿有关,做梦也不敢想我弟头一次出征就直捣龙城。”
窦婴代入自己忍不住笑了。再次想起儿子说的事又替卫青发愁,“待仲卿回来一些人该说要是他们,他们也能直捣龙城。”
卫长君:“那我就得向陛下建议,下次出征由那些人组织一支骑兵,朝中哪位武将不服仲卿,就让他当将军。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全军覆没,还是全歼匈奴。”
这个主意可行。窦婴又问:“他们以少胜多呢?”
“真有那样的将军还轮得到的仲卿打到龙城?再者说了,真有的话,是我大汉之幸,我会叫卫青让给他。比起封候拜将,我更希望我弟无忧无虑平安到老。”
“瞧你这点出息?”
三人吓一跳,慌忙回头。刘彻抱着西瓜,瞪着眼睛看卫长君。卫长君长舒一口气,“您属鬼的?”
树下有茶几,韩嫣拿来大刀,接过刘彻的西瓜就切。
刘彻拉过卫长君椅子坐下,“瓜地里的虫有点多,你最近没打理过?”
“什么虫?”卫长君朝西瓜看去,皮完好啊。
刘彻:“小飞虫。”
“这时候?”荒郊野外有很多飞虫,但通常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出现。卫长君严重怀疑他胡扯,就眼神询问韩嫣。
韩嫣点头:“早几天我带敬声摘黄瓜还没有。这几日很多。像是刚出来的。”
“那我去看看。”去年夏天没做西瓜酱,冬天菜少,除了小白菜和萝卜,只能吃咸菜和萝卜干,霍去病没少抱怨不如炊饼沾西瓜酱好吃。
卫长君也不想再吃一冬天各种咸菜腌菜,说完就往院里去。
窦婴给韩嫣个眼色。韩嫣笑道:“这种小事我至于骗长君吗?而且我敢骗吗?他不给我西瓜酱,我得叫奴仆多晒一筐各种干菜。”
偏偏去年很多菜死的死蔫的蔫,连干菜都比往年少一半。寒冬腊月天,韩嫣钱多多也没比卫家好过。
刘彻拿起西瓜想起他先前听到的话,问窦婴又跟卫长君聊什么呢。窦婴从很多世家子开设赌局说起,“长君不知道这事。臣没敢说,主要怕他生气。没想到长君料到了。”
刘彻微微摇头:“你该告诉他,叫他大赚一笔,省得他成天惦记朕的钱。”
窦婴一怔,是的,他怎么忘了卫家不富裕呢。
韩嫣:“你也该告诉我。”
窦婴顿时很是懊恼。
黄门笑着说:“这事奴婢知道。奴婢压车骑将军胜。”
三人陡然转向他,齐声问:“宫中也有?”
黄门被他们吓得身体后仰,然后连连点头。
刘彻咬牙,狗胆包天的奴才!
“朕回去就彻查!”
黄门惊呼一声,结结巴巴问:“陛陛下,那奴婢的钱,奴婢的——”
“朕给你三天时间。”
黄门通吃,喜得跪地谢恩。
刘彻见他这副样子想一脚踹开。不过没等他抬脚,卫长君出来了。
卫长君眉头深锁,像是也没法子。
刘彻幸灾乐祸:“长君兄,朕上林苑今年种了好几亩西瓜。要不要朕赏你几个?”
卫长君抬眼看到他这副样子,想把他的脸皮扒下来。
“陛下不愧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竟然连蝗虫也不认得。”
刘彻下意识问:“你说那是蝗虫?”
“是的。比黑色小飞虫还多。”
刘彻还想说什么,突然说不出来。
窦婴和韩嫣不明白,这个时节有蝗虫不是很正常吗?昨天下午去病和阿奴领着小敬声抓了三串,叫卫长君给他们炸着吃。卫长君直言太小只能喂鸡,想吃找青色大蚂蚱。
仨孩子这会儿不是在院里阴凉地儿玩,就是又去抓虫了。
刘彻觉着老天故意跟他过不去,“蝗虫那么多意味着什么?”
“您说呢?”
刘彻提醒他,“卫长君,去年你上百亩地亩产不过一石,今年又想颗粒无收?”
卫长君自然不想,所以也没再卖关子,“我也没好法子。早点令周边百姓多养鸡鸭,天天赶去地头上吃吧。长安蝗虫多,应该跟哪个地方干旱,或树木太少有关。以后该种树的地方种树,该清淤泥的淤泥,山清水秀蝗虫自然就没了。”
“你说的是以后。”
卫长君:“为今之计只能指望长安周边百姓齐心协力。等蝗虫再大点,人也可以吃。做法跟知了猴差不多。您不要指望我一己之力灭了蝗虫。我有那个本事早上天了。”
此言一出,韩嫣等人明白过来。但也不敢信,这天灾怎么没完了。
窦婴:“老天爷不叫人活了?”
“老天爷不想叫人活,会叫陛下这么早发现?”卫长君反问。
刘彻不由得想起他以前说过,上天给人留了一线生机,能抓住就能避免。
“朕知道了。”刘彻本想在卫家多歇一会。出了这种事,他用了午饭稍稍歇息就起驾回宫。到宫里刘彻就觉着头脑发懵,中暑了。
太医过来一看,他果然中暑了。
刘彻撑着不适宣太尉,令其替他拟旨,卫青、公孙敖、和李息三部原地休整等公孙贺。
虽然太尉不知道谁胜谁负,凭皇帝不是令人把三人押回来交给廷尉,说明此战没输。卫青没输就是“赢”。刘彻心腹黄门等太尉回去消息传开就乐呵呵收账去了。
卫长君不止一次强调他是人,而人有可能出错。刘彻身体好了就带人下地查看。
田边地头草丛里确实有很多小虫子,刘彻又派人往四周查哪个地方干旱。
东边南边风调雨顺,唯有长安西北方有个地方只见黄土不见绿。去年那个地方没有严霜,当地人便以为他们那儿是块福地,怎料今年就打脸了。
待前去查看的人回来,刘彻令上林苑小吏买鸡鸭蛋,孵了小鸡小鸭无偿发给穷苦人家。刘彻担心他们吃了,吩咐发放的小吏传下去,大公子发现今年蝗虫格外多,好好养着留着吃蝗虫。等到冬天没东西喂,他们再宰了吃。
卫长君也是这么跟八阳里村民说的。
七月中,八阳里村民到城里卖蛋,听说种蛋更好卖,找人一打听才知道全长安的人都知道此事。其中有些人嘲笑卫家人戏多且贪心不足——宫里有个宠妃,朝中有个卫家人当将军,卫长君还不满足,还在乡间搅风搅雨。
八阳里村民很不高兴,卫长君又不是叫乡野百姓帮他养鸡养鸭。穷苦人家因为他“胡扯”得了朝廷的鸡鸭,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啊。
里正替卫长君委屈,回来就把此事告诉他,叫他以后别帮那些不知好歹的人。粮食被蝗虫吃光也是他们活该。
卫长君叹气:“我也不想啊。可吃光了他们的庄稼,能放过我们的?”
里正自然知道不可能,但他难受,“为何不能想想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您又不需要好名声。”
“别生气。过几日他们就消停了。”
如今已是处暑出伏了,大军应该班师回朝了。一天走两百里,也要不了十天。事实也是如此,六天过后,城里窦家来人了。
窦家以为窦婴还不知道,特来告诉他,顺便告诉卫长君,此战卫青直捣龙城,俘虏近万人。公孙敖和李息功过相抵,公孙贺无功也无过。公孙贺在草原上转一圈粮食耗尽,回到云中休整才知道卫青等人在雁门关。
卫青叫人给云中送的消息。后来接到朝廷原地等公孙贺的消息,卫青又派人叫公孙贺原路返回,然后在离长安八百里处汇合。
窦婴怀疑他儿子特来告诉卫长君,他这个老子是顺道的。窦婴也没好拆穿儿子,只说陛下来过,他们早就知道了。
此时霍去病和阿奴才知道卫青打了胜仗。当着窦婴儿子的面,两个小的不敢闹。窦家人一走,两个小的就大声质问,“是不是陛下上次过来说的?”
卫长君点头。
霍去病苦着小脸,要哭不哭的,“我就知道你不疼我了。”
卫长君点头:“我有敬声。”
霍去病气得说不出话。
卫长君笑道:“我替你说出来还不高兴?”
霍去病意识到他舅又故意逗他,忍不住笑了。可一想大舅瞒着他又不高兴,拽着他的手臂要解释。
卫长君半真半假道:“你二舅是大获全胜,可你姨丈一直没消息。他姓公孙,可妻子姓卫。太早叫人知道你二舅取得胜利,万一你姨丈不行,羡慕嫉妒你二舅的人不得嘲讽死卫家?”
小公孙敬声好奇:“哪个姨丈啊?”
此话一出,霍去病和阿奴都顾不上纠结这点事,双双一脸无奈。
卫长君抱起小外甥:“你父亲回来了。”
“他又干什么去了啊?”公孙贺不常回家,小孩都习惯了。
卫长君:“带兵打仗。如今回到长安了。我送你回去看看你父亲有没有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
小孩连连点头。
霍去病好奇地问,“大舅,匈奴老家有好吃的好玩的吗?”
卫长君直接问:“想回城看看?”
霍去病羞了,“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过几天不热了就回去。”
霍去病扒着他的肩膀撒娇,“我想明天就回去。”
“你和阿奴带几个人骑马回去?”卫长君问。
霍去病的小手僵住,怀疑他舅生气了。
卫长君好笑:“怕我生气还跟我缠?我说真的。我们家的马不够,借韩兄的马,早上早点用饭,到城里把马送去公孙家也行,直接牵回家也行,喂饱了水草,你们下午再骑回来。”
霍去病又惊又喜,跳起来抱住他的脖子,“我舅天下第一好!”
卫长君被他拽的往前踉跄。阿奴赶忙扶他一把,朝霍去病胳膊上一巴掌。霍去病悻悻地松手。卫长君对阿奴笑笑,“别紧张。”冲大外甥抬一下下巴,“说好了,进城后不许横冲直撞。伤着人我饶不了你。你二舅很累,他不想说不许缠他,叫他好好歇息。”
“知道,知道。我二舅我能不心疼吗?”霍去病瞥他一眼,大舅说的这叫什么话。
小公孙敬声问:“我呢?”
霍去病脱口而出:“你不去!”
小公孙敬声瘪瘪嘴就想哭。
卫长君赶忙哄他。
翌日,卫长君也不叫他们骑马了,叫他们一辆车套两匹马,两辆车进城。霍去病的几个玩伴比他大好几岁,能拽住缰绳,这两年也没少跟孟粮或牛固学驾车。
霍去病看到还得带个小的,很不想去。
卫长君直言,那就过几日他把家里安排好他们一块去。此言一出,霍去病把他表弟扔车上,催小伙伴赶车。
卫长君担心他们太着急半道上翻车,直言要是太累,明日回来也行。
得了这话,霍去病不急了,跟春游秋游似的,走一段坐的屁股痛,他还下车练练手。
卫长君听八阳里村民以及韩嫣和窦婴说过,驰道两侧时常有猛兽出没。担心半道上也有,就叫他们带上弓箭。
等到城门口,半车人半车野物。
霍去病跟阿奴说:“回头见着二舅,就说这些野物是孝敬他的。”
阿奴点头:“二舅不如郎君心硬,看到我们的孝敬肯定我们问什么他们说什么。”
打算的很好,可惜卫青不在家。家里人不少,全是来道贺的。有公孙敖和李息的家人,来谢他足智多谋,要不是他漏掉两个人,公孙敖和李息就战死沙场了。还有亲戚邻居。吵吵嚷嚷,跟休沐日的东市似的。
霍去病记得他们卫家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卫家以前逢年过节也没这么多人。别看霍去病才十一岁,也知道这些人几乎没有真心的。
“干什么呢?”霍去病大吼,攥着马鞭,瞪着院里屋里的人。
卫媼疼跟她姓的阿奴更疼亲外孙。卫媼紧张的跑出来,“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热不热?”说完顺便朝外看去。
阿奴:“祖母,郎君叫我们回来玩玩。”
“你们几个小的?”卫媼惊叫一声,“这个卫长君,他心怎么那么大?我的天,敬声也来了?”赶忙把扒开车帘爬出来的小外甥抱起来。
霍去病攥着马鞭进院:“都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
霍去病瞪眼:“聋了?”
卫媼想劝,不可无礼。阿奴一拽她的衣袖,卫媼把话咽回去。
霍去病扬起马鞭就要打人。众人慌忙往外跑。霍去病叫住他们,“东西带回去!我们卫家不差这点东西。”
众人下意识看卫媼。
卫媼不知道大孙子是不是得了长子的吩咐,也不敢多嘴。
公孙敖的母亲和李家长辈直言,他们是来道谢的。
霍去病点头:“听说了。那是我二舅该做的。不必道谢!我想公孙将军和李将军不可能至今没向我二舅说声谢谢。”
李家长辈又说:“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礼轻情意重,一声谢谢就够了。”霍去病小时候听他大舅说过,“你们的心意我们领了。二舅回来我就告诉他。改日见着大舅我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卫青年轻,卫媼年迈,看起来都好糊弄。卫长君可好糊弄。霍去病搬出他,所有人都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人走光了,卫媼叹气:“去病,不该做这么绝。”
“大舅在此比我还绝。要我去接大舅吗?”霍去病斜着眼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