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倒打一耙 最看重卫长君的人竟然是太后……
外间众人匆匆跑进来, 看到卫长君陡然停下。卫长君起身后退,然后拉着两个小外甥女,给大外甥女使个眼色, 到最外侧。
卫长君小声叫黄门章兴:“去接皇后和小皇子。”
黄门下意识看里间:“太后——”
“去!”卫长君低吼。
黄门打个激灵,应一声“诺”就往外跑。
太后并没有因为这番话而与世长辞。
皇后抱着刘据进去, 太后听到小心翼翼地童声“皇祖母”, 睁开疲惫双眼。卫子夫把儿子放地上。太后微微摇头。刘彻把儿子搂怀里,没叫他靠近。
卫长君轻轻拍拍个外甥女。姊妹人挤到父母身边,卫长君退到外间。黄门章兴小声问:“大公子不进去吗?”
“太后这个时候并不想看到我。”卫长君不是皇家人,不是太后母家子侄, 过去只会显得他格格不入,“田蚡没来?”
黄门楞了一下才想起谁是“田蚡”, 紧接着想起太后多么疼这个弟弟, “奴婢提醒陛下?”
卫长君微微摇头:“太后不曾主动提起,想必担心她走后陛下又折腾田蚡。陛下的性子你是了解的, 他不快谁都别想痛快。”
黄门想说什么,里间传来一阵哀嚎, 哭声吓得他打个哆嗦,转瞬间宫娥太监跪了一地。黄门愣好一会, 小声试探:“大公子……?”
“太后都准备好了?吩咐下去吧。”
黄门冲东宫小黄门招招手, 叫他陪卫长君, 他进去请示天子。
年前太后就把她的后事安排好了。近几年每到秋冬,太后总要病一场,每次她都会重新安排一下。近日也不例外。
内室哭声渐低,卫长君走出长信宫,鹅毛大雪把青瓦染白,朱红圆柱裹上银装, 他目之所及处再无二色,以至于晃得眼疼。
卫长君感到胸闷,仿佛有一口气出不来也下不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卫长君回头,刘彻神色哀伤,眼角似有泪痕,眼皮泛着红。卫长君想说,节哀。到嘴边他咽回去,静静地陪刘彻看着宫女太监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长君,母后很喜欢你啊。”
不知过了多久,卫长君的脸被冷风吹僵了,听到这句满腹感慨的话。
刘彻不是第一次送走亲人。先帝驾崩,刘彻想必最难过。太皇太后薨了,刘彻应该百感交集。王太后年迈,无论走的突然还是慢慢病故,刘彻都有心理准备。
结合这些,卫长君便知道刘彻调整过来了。
“民间有一句话,老母一百岁,常念八十儿。太后最喜欢,最心疼,最担心陛下。不是我对陛下有点用,太后没空见我。”卫长君转向他,“仲卿给大汉打下多大疆域,太后可曾想起他?”
刘彻沉默许久,正当卫长君以为他就此沉默下去,听到刘彻慢吞吞道:“母后前几日提过仲卿,你弟哪点都好,就是无脑。往后也得你多多费心。”
卫长君摇头:“前有郭解后有宁乘,没有往后,往后他不敢了。否则我会忍不住打他。这点仲卿很清楚。”
刘彻吐出一口浊气:“我叫人带你去找仲卿。”
“晚上冷,叫据儿早些回去。”卫长君担心他和卫子夫忙忘了。
唯一的儿子,大汉帝国未来储君,刘彻固然孝顺,但他更心疼孩子。他走后刘彻就叫长女带着弟弟妹妹回椒房殿歇息。他和皇后这一晚注定不能眠。
宫娥太监还没布置到大将军府,卫青还不知道这事,以至于突然见到卫长君,他慌得脸色骤变,急急地问:“大兄怎么在这儿?出什么事了?”
卫长君叫小黄门回去,屏退左右才说:“太后薨了。”
卫青神色一怔,没能反应过来:“谁?”
“太后!”
卫青摇头不可信:“前些日子拜见太后的时候,太后气色比母亲还好。”
太后气色好是保养得宜,不等于比操劳半生的卫媼身体硬朗。卫长君同他解释一番,又说:“像太后阿母这般年纪的人,一场小病也能要她们的命。”
卫青:“太医呢?”
卫长君摇了摇头:“上了年纪的人,药没有多少用,只能缓一缓。不是用药及时,太后兴许今早就不在了。”
卫青好奇地问:“什么病?”
“急症。”结合黄门的话,以及太后最后只有脑袋能动,卫长君怀疑她突然中风,“大抵吃太好,又疏于走动。”
卫青张了张口,仿佛在说,吃得太好也能得病吗。
卫长君点头:“晚上宫里有饭吗?”
卫青:“我这边就有膳房。大兄饿了?”
“给我来点热汤。”在长信宫绷着神经只觉着脸冷。到了卫青这儿放松下来,卫长君才意识到双脚没了知觉,说话的时候很难不牙齿打颤。早知道穿上棉裤棉坎肩了。
卫青一边吩咐人煮汤,一边带他去里间茶室。兄弟二人坐下,卫青陡然意识到不对:“大兄怎么会在宫里?”
卫长君:“还以为你不好奇。”
“太后一直没见过我,好奇种出土豆、棉花、玉米和红薯的卫长君长什么样。”
卫青诧异:“竟是如此?”
“太后儿女孝顺,先帝在时她也没吃过苦受过罪,陛下圣明,长孙乖巧,她活到古稀之年,可以说了无遗憾。临终前想见见我大抵是人之本性,无论什么年龄的人都有一点好奇心。”
卫青:“太后说什么了吗?”
卫长君摇头:“我问太后是不是担心卫家成为第二个吕氏。太后直接说,长君能说出这句话,卫家就不可能是吕氏。”
“难怪上次我去东宫拜见太后,太后问你何时回来。”卫青信以为真,“我以为她随口一问。”
卫长君注意到茶几旁边有炉子,示意卫青端上来。卫青惊醒:“我怎么忘了。”一边点火炉一边叫人送水和茶。
卫长君提醒:“天色已晚,不宜饮茶。煮点热水我润润喉。”
卫青接过一壶清水便叫伺候的人下去:“我该做什么?”
“听陛下的。”卫长君想想如今不是太皇太后薨逝那年月,“也没什么需要你做的。该你的事做好就行了。如今藩王像一盘散沙,没人敢这个节骨眼上闹事。”
卫青小心添着炭:“大兄明日还去吗?”
卫长君:“我只是皇亲,去不去听陛下的。纵然入宫也是同魏其侯一道,不会同你在一处。”说到此,他顺着问:“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不甚清楚。”魏其侯府离卫青的长平侯府不近,他五日一休,到家沐浴洗头歇息就得用掉半日,而卫伉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龄,他一个人都看不过来,哪有空关心不甚熟悉的窦婴。
卫长君决定明日上午过去看看。
果然不出他所料,翌日上午宣室殿小黄门就过来送他出宫。此时长安百姓都知道太后薨了。卫长君到家,卫媼已经叫家人换上白衣。
卫长君迟迟不归,卫媼以为宫里出什么事了,比如宫变。甫一看到卫长君,卫媼着急忙慌地问:“子夫和据儿还好吧?”
卫长君点头:“陛下早已不再是二十年前的陛下。太后又早早把后事安排好了,宫里没出一点乱子。我临出宫前还听人说子夫回椒房殿陪据儿用了早饭。端的怕据儿迟迟不见她哭闹。”
“没出乱子就好。”卫媼悬了一早上的心落到实处,接着就问太后找他做什么,他一不是官,二不是侯,也没上过战场。
卫长君:“对我好奇呗。我去见太后的时候,太后盖着的褥子面流光溢彩,像用金线绣的。可蓬松厚度不像蚕丝,反而像陛下从我这里拿走的棉被,到宫里拆开换成了太后管用的布料。”
闻言卫少儿不禁说:“棉被那么稀奇,有钱也买不到,太后肯定好奇。阿母,别胡思乱想了。真有什么事大兄还能一大早回来?”
卫媼想想也是。
卫长君叫卫少儿去他屋里拿两坛酒,一坛西瓜酱,再用小布包装两斤地皮菜。女奴找个干净的木箱,卫少儿把东西放箱子里,便同女奴一起放马车上。
卫媼好奇:“这是又去哪儿?”
卫长君回屋换上白色斗篷:“看望魏其侯。回来几天了,再不去他老人家该跟你一样寝食不安,以为卫家出事了。”说到此,转向一直不曾言语的霍去病和阿奴,“你俩去吗?”
二人点头。
赵破奴不由得面露好奇。
太后薨逝乃天下大事,休沐日卫青、卫步和卫广也别想回来休息。留赵破奴一个半大小子面对一屋子女人,他一定很无聊别扭。
卫长君叫他换一下衣鞋,跟他一块去。
赵破奴唯一一身华服还是卫长君去东市买的。那衣袍黑红两色,此时不能穿。赵破奴比阿奴小,只比年前的阿奴高一点点。阿奴找出他年前的衣裳叫赵破奴换上,又送他一件黑色大氅。
赵破奴连声拒绝。
卫长君走到偏房门口:“披上吧。你不要阿奴也穿不上。不过阿奴也没穿几次。他衣物多。”
阿奴点头:“都是郎君置办的。郎君说在秦岭和茂陵想穿什么穿什么。到了城里,必须像个世家公子,不能给皇后和长平侯丢脸。”
卫长君颔首:“我们回茂陵前再给你定几身。腊月回城取了正好过除夕。”
赵破奴欲言又止,认为他应该拒绝,又不舍得拒绝。
霍去病勾住他的脖子,“走了。”
卫长君驾车载着赵破奴,不愿窝在车里的两小子一左一右同马车齐头并进。
昨晚大雪纷纷,今日天空放晴,反而比昨日还冷。要搁往年没什么人走出家门。而今城里出了这么大事,卫长君穿过王侯将相门口,时不时可以看到一身素雅的女眷或披麻戴孝等着入宫的男丁出来进去。
然而并没有多少人真正难过。
卫长君从门前经过,路过或正巧出府的人不由得停下,交头接耳指指点点,“那人谁呀?怎么从未见过?还有那俩小子,长得真好。”
擅交际的夫人把长安城中有可能的人排除掉,只剩唯一不可能出现在此的人,也有可能是他:“听说卫皇后兄长回来了。因为他陛下身边的术士宁乘还高升了。”
此言一出,谁还记得太后薨了。马车里的夫人也忍不住露出头问,卫家那位不是跟仙儿似的从不管俗务吗。
擅长交际的夫人消息灵通,不可能只听说一家之言。自是把前因后果打听的一清二楚。她自己不舍得儿子远行夫君离家,也就不得不相信宁乘明升暗贬。
该夫人说完,有人忍不住说:“照你这样说皇后也没失宠啊。”
有人觉着这话好笑:“你夫君夜夜宿在偏房,你失宠了吗?”
“我们成亲多少年了,还谈什么宠不宠的。”那人脱口说出来,意识到帝后也在一起很多年了。孩子四个,最小的皇长子都六岁了。用“宠”来猜测皇后在宫中处境,衡量其在皇帝心中地位太过狭隘。
擅长交际的夫人见她似有所悟:“想通了?”
那人不禁点头:“难怪我之前觉着奇怪,陛下看重卫家为何宠王氏。”
有人忍不住接道:“看重和宠不一样。皇后不高兴,陛下兴许会把人打发的远远的。王夫人厌恶皇后,敢在陛下面前说她一点不是吗?”
隔着门槛马路聊天的几人不约而同地摇头。
此时卫长君的马车已经到路尽头。擅长交际的夫人勾头看一眼:“卫长君这时候不该进宫吗?”
前来提醒母亲准备进宫的男子下意识说:“他才从宫里出来。”
几位夫人齐刷刷看向他。
男子点头:“我找叫我们进宫的小黄门打听的。昨日下午就去了。今早才出来。”
这些女眷看似除了品茗饮酒投壶戴花敷面什么都不懂,然而有时候比她们为相为将的夫君消息灵通,且看得深远。
几人远远地相视一眼,男子母亲问:“王家人呢?”
“王家人怎么了?
“去了吗?”
男子觉着这话可笑,也露出一丝笑意:“王夫人吗?她家人去做什么?陈家也只去了馆陶大长公主和她儿媳以及孙子人。平阳侯府也只去了长公主和平阳侯。”
几个女眷相互看一眼。
男子摸不着头脑:“你们几位打什么哑谜呢?”
其母亲:“我们还以为陛下那么宠王夫人,这么大的事会叫她过去。”
男子不禁惊呼:“陛下又没老糊涂。再说了,这个节骨眼上把王夫人叫过去,太后还不得叫她陪葬?”
其母点头:“是的,是的。快进宫吧。”说完登上自家马车。
卫长君下了马车便看到魏其侯府大门敞开,院里人来人往很是繁忙。好在有人记得他,见着卫长君就请他慢慢进来,他先一步禀报。
卫长君到正房门口,窦婴一身白衣出来,不待他言语,窦婴屏退左右:“出什么事了?”
“您不该说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吗?”
窦婴瞪他:“什么时候了还贫嘴。”
“宫里没什么事。突然想到你,就带去病、阿奴,还有我在朔方遇到的这孩子来看看您。顺便提醒你,到了宫里勿多言。拜了太后就出来。太后走之前没见田蚡,但陛下不能不叫田家和王家人送太后最后一程。指不定陛下回头见着他们怎么疯呢。”
窦婴连连点头。注意到几个儿子过来,冲他们招手。几人拱手拜见“大公子”。卫长君虚虚回一礼。
这么一会儿,人老成精的窦婴就发现他话中不对之处:“你怎么知道太后没见过田蚡?仲卿派人告诉你的?”
卫长君:“我弟有那个脑子,还能叫宁乘糊弄的要给王氏家人送钱?此事这几日外面传遍了,不要说您不知道。”
窦家父子惊得目瞪口呆。
窦婴夫人从内室出来:“我一直觉着这事蹊跷。怎么可能那么巧,你一回来就碰到宁乘,宁乘认出你,还给你出主意。要是仲卿,那就不奇怪了。”
窦婴疑惑不解:“为何说是你?”
“大将军被人糊弄,传出去好听吗?”宁乘都出京了,卫长君想起这事还是很是无语。
窦婴叫霍去病把箱子搬下来。阿奴蹲到地上打开,然后把带来的物品递给窦夫人。老夫人也没推辞,“长君有心了。”
“不值钱。”卫长君转向窦婴:“我可能得送家母进宫,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探望您二老。”
窦婴撑着拐杖要送他。卫长君只叫他到正院门口,而不是魏其侯大门外。
窦婴几个儿子望着马车走远,然后才回屋。窦家长孙方才也在,他很是不懂:“祖父,卫大公子怎么没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窦婴:“进宫问问不就知道了。”
虽然致仕多年,窦婴还是魏其侯,依然是馆陶大长公主亲人。窦老夫人见着馆陶就偷偷问她,听说田家和王家人都没来。昨晚太后走之前见了什么人。
馆陶先说她们这些人,然后嘴一撇,“还有卫家那小子。也不知说了什么,太后就留他和陛下在内室。等我们进去,太后好像了却心愿似的。没多久就合眼了。”
窦老夫人回到家中把此事告诉儿孙,除了窦婴,窦家一众都难以置信,最看重卫长君的人竟然是太后。
刘彻没有下禁言令,以至于太后头七过后,城中有点门路的人都知道太后去之前见的唯一外人是卫长君。
陈掌的同僚问他是否知道。陈掌直言太后就是对卫长君好奇。其同僚难以相信他竟然如此天真。太后多么传奇一人,要说好奇,她对韩嫣好奇都不可能对卫长君好奇。
卫家有很多东西宫里没有,东西市更没有,虽然卫少儿从未说过哪来的,陈掌也看出卫长君有点神奇。陈掌认为有可能,态度很是坚定。其同僚背着他就忍不住跟其他人嘀咕,难怪宁乘会认为卫长君好糊弄,有这些亲戚,他是宁乘也会认为卫长君没心机。
无论外面多少风言风语,卫长君在不需要进宫哭丧后就关起门过日子,不许任何人登门,包括姻亲以及弟妹妹婿。
十六日孝期一到,卫长君带着霍去病、阿奴和公孙敬声以及赵破奴回茂陵。
太后薨逝乃国丧,东西市卖肉的摊位都关了。霍去病和阿奴觉着他俩能吃下一头猪,到茂陵就叫卫长君杀猪宰羊。
卫长君一人一脚踹得他们踉踉跄跄去船上砸冰捞鱼。
霍去病摸着屁股说:“十六日代替十六个月守孝是文皇帝定的。如今孝期已满,怎么就不能杀猪宰羊?”
赵破奴一边拿着锤子敲冰一边说:“你忘了我初到朔方的时候大公子说的话?饥一顿饱一顿的胃不好,一次不能吃太多。我们素了这么多天,肯定不能突然大鱼大肉。”
阿奴:“你只知道其一。”
霍去病笑他:“你知道其二还跟我一样挨揍?”
阿奴是挨了一脚才开智。
“茂陵不止我们一家。东方家、司马家和张家人都搬过来了。我们炖肉,他们能闻不到?就算陛下可以理解我们正长身体。太后的几个女儿也能体谅我们?尤其是那位长公主,那么会讨好陛下,天两头在陛下面前来一嘴,陛下还能做到心无芥蒂?但凡有一点不舒服,倒霉的就是郎君。”
赵破奴恍然大悟,不禁皱眉。
阿奴奇怪:“我说的不对?”
“你说的很对。郎君说,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这句话也很对。”
霍去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打北面来了几辆很是宽大的马车。隔着薄雾也能看出马车豪华。在不缺有钱人的长安城也不多见。
阿奴眯着眼打量一番:“鱼还抓吗?”
霍去病也不确定,跳上岸找找他大舅询问。卫长君乍一听到“陛下来了”愣了片刻。然后叫出嘟嘟,[他这时候来做什么?]
[散心吧。]
卫长君实在想不通,就当他来透透气:“抓。先别拿上来。陛下想喝鱼汤,我再叫你们。他不想吃留我们晚上吃。但是,抓到鱼不可以到处显摆。”
霍去病点着头往外跑。等他再到船上,已经看不见马车。霍去病怀疑被房屋挡住。果然片刻过后,马车从西边大路上过来。
眨眼间,马车到卫家门口。
刘彻把儿子放到地上叫他自个玩儿去。小孩抓住他父皇宽大温暖的手,仰头看着他,仿佛在问,父皇不要我了吗。
这谁受到了啊。
刘彻抱起儿子用斗篷裹住:“据儿不想找表兄玩儿吗?”
“我想和父皇玩儿。”小孩很乖巧,刘彻很头痛。到屋里见着公孙敬声,刘彻就叫公孙敬声牵着小刘据在院里逛逛。
卫长君见他特意支开孩子:“宫里出什么事了?”
“宫里无事。”母亲的去世依然叫刘彻有些不好受,也没心思同他你来我往针锋相对,“长君,你是对的。据儿确实过于乖巧。母后和你都说过,岁看老。你看据儿如今这样能改多少?”
卫长君想起什么,恍然明白:“你连着两封信,什么据儿这么大了,据儿想我了,闹了半天叫我回来给你教儿子?”
“话不是这么说的。据儿是想你了。”
卫长君呵呵一笑:“想我方才见着我喊一声大舅就没了?”
刘彻心虚尴尬,忍不住揉揉鼻头:“他不止是朕的儿子,还是你小外甥。你是他舅父,有责任教好他。”
卫长君想一脚把他踹回未央宫:“您至今唯一的儿子,不该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也不该像家猫一样。孩子六岁了才意识到,你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w.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