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首发晋江文学城
第二天一早, 空间站断裂事件就冲上了星网头条。
文章下评论不断刷新:
[1L]:好离奇,“电子佛自爆,空间站死伤惨重”。这能不惨重吗?断的那截估计人都全灭了吧。
[2L]:也不是, 我有亲戚在里面开店, 听说有人把断块开回来,还救了32个人。
[3L]:救这么多人, 联邦和帝国不得颁个英雄奖章给人家?
[4L]:还颁奖,哪能啊,救人的是白司令,官媒都集体装瞎呢。
[5L]:Wooooo!是咱们白司令!官媒装鳖, 没关系, 热搜话题刷起来~
……
空间站的商户们群情激奋,坚决要求赔偿。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交了那么多年的消防安全费,最终换来的就是两根过期火箭。
钱没赚到, 反而差点把小命都丢了。
一时间, 空间站人去楼空, 各星球知名企业主纷纷撤资, 把背后老板金枪鱼国赔得底裤朝天。
但与此同时, 新的问题来了。
他们得重新找个安全又便利的地方谈交易, 去哪好呢?
不少商人把目光投向了野星。
这种想法并非偶然。其实,野星在两三百年前也算繁华,它地处帝国和联邦的交界处, 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 加上航运便利, 附近宇宙环境稳定, 没有黑洞等危险天体。自古就有着“星际苏伊士运河”的美称。
可惜, 野星上有个无法忽略的阻碍……
“去野星做生意?我看你们是脑子长泡了。谁不知道野星早被控制了,只要一靠近大气层,就要征收200%的税,谁能付得起那个钱啊?”
一群商人聚在一起感叹:
“要是什么时候野星换了主人,建个免税区就好了。”
“呸,别说免费,就是50%的税,我也愿意付。”
他们聊得入神,没有发现脚边滑过一只平平无奇的扫地机器人。
小机器人在人类的腿间迅速穿梭,最后滑到舱门口,摄像头一亮,成功捕捉到不远处背对他正在和人谈话的劲瘦背影。
是工作状态的机械小鸟。
白翎仔细交代完,一群搬运机器人便推着载满土豆的小车,有序进入荷鲁斯之眼号。
救的这些人里,不少是私营企业主,他们都有囤货仓在附近的商船里。为了感谢白翎,他们不由分说地送东西送物资,把荷鲁斯之眼号装得满满当当,自重都增加一倍。
现在的大船已然成为飞行的星际粮仓。
堆到溢出来的食物,足以供全船人消耗大半年。这么一来,他们去到物资贫瘠的野星,便暂时不用担心吃饭问题。
白翎顺势加了一群供应商的号码。
他想着,万一以后开战了,别人封锁禁运,他们还能喊人空投洋柿子吃。
站了一会,断断续续有人过来感谢白翎。他挂着礼貌微笑,逐一应承下来,只是转身上船时,身影有些落寞。
白翎知道,他们真正应该感谢的是施洛兰上将,而不是自己。
那最后三米距离,应该是施洛兰上将牺牲自己,用精神波推过去的。
白翎整夜都睡不安稳,在廊桥靠了一会,思绪还是游弋的。他问小机器人:
“精神波真的会有那么大力量吗?”
“真的有。”小机器人满怀善意,“我们AI界还有种浪漫的说法,生前有执念的人,死后会变成AI哦。”
白翎低垂眼眸:“我好想跟他说声谢谢。”
“那你可以试试在召唤他的精神波。毕竟鬼魂是没有死亡的概念的,断联多半是因为信号太差,丢失了波段。只要你们波段符合,上将的执念够强,或许能重新链接上。”
白翎认真想了想,执念,对哦,上将走之前执着要送他银行的钱。这应该……也能算执念吧?
他索性死马当活马医,抱来上将遗物的箱子,摆在驾驶室桌上,再诚心诚意对它念叨:
“上将上将,你在线吗?你还没告诉我银行卡密码。”
念了半天,嘴巴都干了,驾驶室还是静得跟鬼一样。
白翎丧气垂头。也是,没给密码只能算小失误,应该不至于让上将念念不忘。
但是除此之外,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能产生执念的东西了……
他不得已搬走箱子,都快走到门外,忽然余光轻瞥,心头蓦然跳了一跳,又倒着走回来,充满迷惑地停在操作台前。
操作台的安全灯正常应该是绿灯常亮。
此刻却变成红色,有节奏地一闪一闪,像在打信号灯。
白翎仔细查看界面,没有跳出任何一项风险提示。这说明,大概率是安全灯坏了。
可是他走到库房,脑海还是莫名浮现出灯闪,四长一短,三短两长,对应摩斯密码数字就是9,3……
白翎倏然跳起来,发疯似的往回跑。
不会吧,不会真的是银行卡密码吧!
操作台界面冒出一则空白文档,在无人操作的状态下,开始自顾自打字,一个一个,费劲但努力:
[密码]9367495
白翎激动地声音颤抖:“您还真惦记这事啊。”
他不知道的是,能让一位父亲乘着量子电波,穿越万千浩渺重新凝聚起来的执念——
只有孩子。
界面光标闪烁,艰难而固执地打出四个字:花,我,的,钱!
别花金发大波浪的!我看到他抱你了,那alpha绝对没安好心。
虚弱的老父亲崩溃地磨着牙。
·
或许是因为耗光了精神力,现在的施洛兰上将没法操控扬声器,只能占领一下word文档。
就这,信号还时好时坏,打字也断断续续的。
白翎照顾他,专门在桌面下方摆了个文件页,方便他絮絮叨叨。有时候是指导飞船运行,有时则问一些怪话。
比如,[崽,之前那个金发alpha,是谁?]
白翎只以为他生性善良,热爱关心小辈,便打字回答:[是我目前的监护人。]
还是别告诉他那是伊苏帕莱索了。感觉上将思想比较保守,可能接受不了老领导长成那副妖艳样子。
施洛兰:[就算是监护人也得小心!鸟崽还小,不知道alpha内心都是很肮脏的。咳,比如我,当年也不是只好鸟。如果你监护人想干坏事,你一定要赶紧跑,然后——]
信号卡壳了,白翎:[然后?]
施洛兰吭哧爬回线上,语重心长地说:[然后求助你的领导,伊苏帕莱索。他会秉公处理那种alpha的。]
白翎:[……]
是的,秉公地再干他一遍。
·
近一段时间,郁沉敏锐察觉,小雌性的黏人程度与日俱增,算算日期,离分化期不远了,有些事情便不能再拖下去。
“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医疗室里,卓良木问得犹豫。他面前放着皮埋避孕的芯剂,alpha专用,植入一次能管三个月。手术不大,但有禁忌,途中不能打麻药,得咬牙扛过去。
90%的alpha都不愿意受这罪。
但论及避孕,它对omega的影响确实是最小的。
卓良木没等到回复,他看着老陛下换好白色手术服,从屏风后走出来。顶尖的身材和样貌,气场也是顶级的,对方斜眸瞥他一眼,卓良木便闭嘴噤声,再不敢问。
人家执意要宠孩子,咱们管不着,也不敢管。
手术室由玻璃墙隔开,外面比较暗,里面被手术灯照得雪亮。小手术过程不长,约莫半小时,老陛下也能忍,那么快的小刀划开脖颈皮肉,一声也没吭,只是在激光缝合时痛得厉害,嘴唇咬白,失去本就不多的血色。
卓良木也不禁敬服。
老陛下的自控力超出常人百倍。比如之前,要是别人操控波段,入侵全国的荧幕设备,脑子估计早烧糊了。
得亏老陛下脑容量过硬,那么庞大的信息量,他都没过载。
做手术也一样,连个“疼”字都懒得说。只顾运转精密,缺乏人类该有的反应,像高而精的机器。
因着手术时间短暂,所以白翎找过来时,郁沉刚慢悠悠坐起来。
郁沉一转眸,那只鸟正趴在玻璃与他对望。手掌和额头都紧贴玻璃,微微汗湿,目力好,便能看清黏热的掌纹。
一脸不爽又担忧的小模样。
郁沉打趣道:“听说你拿我的鱼池子存土豆?”
“怎么,不行吗?”
白翎嘴上反应快,身体要慢得多。他抬着眸,看到对方身着短袖V领口的手术服,赤足走过来。
人鱼鲜少穿白色,他已经足够耀眼,着白会显得他更加气质疏离,形似启示录里面孔俊雅的天堂使者。
——其实是个外界口中的恶魔。
白翎微一愣神,郁沉伸出手,弹了下玻璃。明明人鱼才是被关在里面的,但他却像逗弄橱窗里的猫,露出那样的兴致。
护士要给他拿拖鞋,白翎直接截下,快步走过去,弯腰时,听到他“呿”了声,像在赶鸟。
“怎么,不让我伺候?”白翎马上支起身,表情淡淡的。
“你伺候的时候还多,不急这一时。”郁沉慵懒倦怠,趿着拖鞋,十分顺手地捏捏他下颌肉。
侍候的护士红着脸走开。
“坐。”
郁沉喊他坐,自己也在枣红皮质沙发坐下。
他转过幽绿的眸,看到鸟儿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抱着手臂,气质是清艳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只是眼睛里的底色比寻常年轻人都深和暗,没有不谙世事,只有愠怒。
“……你到底想干嘛?”白翎咬牙问。
“做坏事。”郁沉不疾不徐。
“你眼里的坏事就是这?”
“会惹你生气,当然不算好事。”
他语气和缓,明显有安抚意味。白翎听了,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都逼出来了:
“现在乖了。之前怎么不说,一声不响就拿了主意?做手术,要给我避孕,你做得好哇,连麻药都不打……我……我——”
说一半,忽然说不下去了。
他颤着薄唇,深深喘.息换气,上下几次之后,才用明显失真的声音说:“哪呢,伤口在哪,给我看。”
郁沉笑了一笑,纵容小雌性发脾气。
他侧过脖子,金发随着动作悉数垂到一侧,宛如藤蔓瀑布。在筋腱起伏的颈处,印着一枚黑色条形码,样式很像商品上有的,粗细排列的小竖条,下面用一排数字封边,写有植入日期,和有效使用期。
白翎的呼吸陡然粗颤起来。
他知道这种条形码。Alpha植入药剂后,浓度随时间变化,效果会有上下幅度的波动。为求稳妥,药剂里加附芯片,可以实时查看状态,判断是否在安全使用期内。
查看手法也很简单。
只需要omega在每次交尾之前,举起终端,扫一扫。
人鱼……
完全且自愿成为雌性的使用品。
白翎浑身滚烫,感觉全身的血液冲到脸上,涨得脸热通红,四肢都不受控制地发麻。特别他耳力好,能听见护士在屏风后聊天,暧昧地说着什么,“脖子上打条形码,雄性主动避孕的标记,色得发疯。”
这还不算完。
郁沉递一叠材料过来,白翎接到手里,都不敢和他对视,只低头问:“这又是什么?”
“健康体检报告和牙科证明。”
“……”
郁沉故意靠近:“医学证明,我的牙周状态很健康,能咬出整洁的齿印。”
后脖子像燎起一片大火,血液在沸腾,腺体也在烧,小腿发酸发软几乎快站不住,白翎整个人的羞赧慌乱暴露得无所遁形。
讲究仪式感的老男人,一举一动都在证明,他有多么珍视你。
也是恃才傲物,拿着老天赏的肉.体资源,蔑视其他雄性,矜傲地在雌性面前开屏。
是雄竞,也是勾引。
正巧老啄木鸟来给药,白翎见空插针冲出去,一开门,冷空气扑在滚烫脸颊,让他声音都虚了:
“我在外面等您。”
冲击力太强,他实在受不住,得独自静静。
萨瓦下来拿维生素片,他最近肉吃多了,嘴巴里上火得厉害,到处长泡,疼得龇牙咧嘴。
然而黑翅鸢不讲口德,非但不同情,还幸灾乐祸,说他是“荤话说多了,报应。”
萨瓦不屑一顾,仍然我行我素,看到手术室门口站着只鸟,他都要上去撩两嘴。
“看门看这么严实,里面干嘛呢?”
白翎面无表情,表面看着清清冷冷的,里面实则一团坏絮,动作混乱,跟他比划脖子:“我alpha,纹条形码,避孕。”
萨瓦幸灾乐祸:“那你惨了。”
“为什么?”
“你跟他走在一起,别人都会知道你私下里被弄得多狠了。”萨瓦耸耸肩,眼神带着同情:
“都需要雄性主动避孕,说明擦枪走火的频率很高啊。”
白翎:“……”
那道措施,看似是禁锢,其实带来的是毫无节制。以后,不管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只要他有需求,郁沉都可以提供……
萨瓦看他整只鸟像掉进染缸,白发下面的头皮都看得见粉红,不禁嘿嘿笑着,活像个变态。
白翎锤他鸡脑袋,“还笑!”
萨瓦磕了下牙,表情瞬间呆滞一秒,接着哀嚎起来:“我口腔溃疡被你打爆了,臭鸟,你这个月必下不来床!”
·
两只鸟的打闹并未持续多久,小母鸡气咕咕走了,白翎也一头黑线走进电梯。
这里属于地下三层,他们得坐电梯回到正四层。
电梯墙面是反光镜,不论躲在哪,白翎都能瞧见人鱼的侧脸。他悄摸摸瞟镜子,目光黏在了郁沉脖子。
要晾着激光缝合处,郁沉便把头发捋到一边,用小皮筋扎起来了,此刻眉目垂敛,显得很是温柔。
“……您突然做这种决定,是不是因为受了那个金枪鱼的刺激?”白翎忍不住问。
“或许有。”郁沉作思索状。
“你跟他又没有可比性。”白翎立即宣称。
“嗯,继续说。”郁沉慢条斯理,吩咐着。
白翎脸颊爆热,怎么突然就要承担起夸他的任务了?
“你比他会尊重人,花招多,会疼我。”
郁沉若有所思:“有时候,我也不是那么想尊重的。”
心头慌乱一跳,白翎警惕往后挪半步,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那条人鱼已经两臂撑在墙面,画地为牢,将他这只试探啄食的小雀,锁在电梯与胸膛之间。
在四方的电梯井里,再被困在手臂间,白翎简直变成了一个“囚”字。
穿着手术服的是他,控制欲暴起的也是他。白翎屏着错乱的呼吸,视线动荡,看着他大理石般苍白的手臂上,青筋如河流般流淌,澎湃而溢满张力。
“我不想尊重的你的时候,会有许多坏念头。比如,”人鱼声线压低,呼吸无限贴近耳廓:
“我好想把你绑起来,弄得你小腹酸痛。”
这不是忏悔,而是恶魔似的欲.望低喃。是冲破教养和礼节,不幸泄露而出的,肮脏的东西。
白翎耳垂泛起薄红,慌张地扭头,抑制住急促的呼吸,口无遮拦地说:
“这算什么……想绑我就绑啊,以后每天抽空让你绑一个小时,也不是不行。”
郁沉语气低沉,捎带一丝迷惑:“这是什么?”
“授权。”白翎咬着唇,“……实现你的坏念头。”
郁沉忽然别开视线,眼神变得迂回。老男人沉淀在岁月的自持与镇静片片剥落,他闭了闭眼,感觉脖子上浮现起鳞片,阵阵发热。
“您怎么了?鳞片怎么突然变红了?”白翎怕他发炎,忙慌问他。
郁沉轻描淡写,肤色越来越红:“你对我权限开太大,我过载了。”
白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