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可真是个好人
可李立群的哀求并没有得到肯定答复。他是家里的独生子，父亲是钢铁厂的主任，之前有想办法把他安排进钢铁厂上班，可他愣是不去，说不想依靠家里的关系，要自己闯。
结果他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了。少年的心事就这样在这个冬天里蔓延开来。
陆小优还是悠闲地上着班，今天李嘉然不在，她的级别相较于几个同办公室的人而言还要高一点，毕竟是领导的助理，也没人给她安排活儿干。她倒是也乐得自在。
昨天没见过的王磊同志今天也来办公室了，一个瘦瘦的男生，看起来快三十了，听说妻子生完孩子后身体也不好，全靠他一个人撑起一个家，也是不容易的人。
陆小优有点感慨，这个年代的人，真是太辛苦了。
今天方慧倒是没作妖，反而脸色有点苍白的不像话，缩在办公桌后面，紧紧用薄袄裹住了自己，额头上还有点冒冷汗的迹象。
陆小优瞬间懂了，这是生理期来了啊…办公室是有炉子的，可这两天刚开始降温，办公室还没来得及领煤球。“厂里的煤球一般是什么时候发放到各个办公室的？”陆小优问道。
“一般要十一月中旬才有，谁想到今年这么冷呢。”陈玉梅接了话茬。
中午吃饭时间，陆小优拿着饭票准备和陈玉梅一起去食堂吃饭，方慧开口了：“梅姐，你能不能帮我打下饭，我肚子实在是疼的走不了了。”
陈玉梅接过方慧的饭盒和饭票：“你这孩子，平时不注意保暖吧，再不好好注意，小心将来生不出孩子。”
方慧也很委屈，她每天下班回家还要做家务，昨晚洗一家人的衣服都用的凉水。谁想到今天会这么遭罪。
走到食堂，陈玉梅边排队边抱怨：“要是办公室里有个暖水瓶就好了，平时喝点热水也不用这么麻烦。”
车间和食堂都是有热水供应的，就是办公室里没有，要跑来食堂接水喝。稍微大点的办公室，都是职工集资买的水瓶，可他们办公室太小了，没人愿意掏工业票。
陆小优眼神暗了暗，这个梅姐，是想拿自己当冤大头呢。“是啊，可惜我刚来上班，还没有工业票，不然一定给咱们办公室买一个。”
陈玉梅尴尬的笑了笑。这陆小优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是在警告她，办公室里好几个工作了这么久的人都没掏钱掏票，别欺负她一个新来的小姑娘呢。
食堂里的饭菜味道确实一般，但胜在便宜。一张饭票一毛五分钱，打了一个小炒土豆丝，一个油渣白菜，加满满一大勺米饭。偶尔食堂也是有红烧肉之类的大菜的，但是要额外加钱。
哪怕是点油渣，也是难得的荤腥，陈玉梅吃的一脸满足。
陆小优就吃不下油渣了，在她看来，这就是脂肪炸弹。但是浪费可耻，勉强吃了半碗米饭，就准备收拾饭盒走人了。“梅姐你慢慢吃，我先走了，中午有点事。”
陈玉梅“哎”了一声，叹了口气。这陆小优条件可真好，油渣都看不上，吃饭的时候还特意挑出来了呢。自己今天差点把人得罪了，真是多嘴，往年没有热水不也这么过的吗。
陆小优又找了个地方悄咪咪进了空间，把中午吃剩的饭菜倒了。真是罪过，以后再到食堂吃饭，一定提前把饭菜分给别人一点好了，不然她吃不完，剩下的半盒饭菜，也不好意思送人了还要浪费。
跑去仓库存放烧烤装备和食材的区域，翻了半天才看到角落里堆积成山的无烟碳。装了一小袋，陆小优出了空间去了百货大楼，用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工业票买了个烧水壶和几盒火柴，想了想，又买了个暖水瓶。
家里还没暖水瓶呢，把暖水瓶偷偷放进了空间里，准备放家里用。拎了一小包炭，一个水壶回了办公室。
自己果然是个冤大头啊，可是没办法，这个天气坐办公室里不动，是有点冷。她新衣服还没做好，可不能让自己受凉了。把炉子挪到离自己近的位置，陆小优开始烧炭取暖顺便煮热水。
看到陆小优的举动，方慧又忍不住出声了：“陆小优，能给我一杯热水喝吗？”
“行啊，可我这炭，可是从黑市高价买的无烟碳呢，比煤球可贵太多了。还有这个烧水壶，花了我6块钱和一张工业票，你是不是帮我平摊一下？”陆小优讽刺道。
方慧涨红了脸：“你…你怎么这么不团结同事？”
陆小优笑道：“我还有更不团结的呢。”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小罐红糖。挖了一勺倒进了自己的搪瓷杯里，然后用热水一冲，整个办公室都弥漫着一股甜丝丝的香味儿。
这下，连陈玉梅和王磊都坐不住了。红糖是这个时代不可多得的补品了，要钱要票不说，供销社和百货大楼都是常年断货的。
王磊率先开口：“陆同志，请问你有多的红糖吗？我拿钱跟你换…”说着，还臊红了脸，家里实在是没有糖票，可媳妇生完娃后，身体就不太好了，医生说要多补补。
陈玉梅也想要，这东西对女人可好了，冬天多喝点总是没坏处。“小优啊，你有多的吗？可以匀给梅姐一瓶不？梅姐绝不让你吃亏。”
方慧也眼巴巴的望着，她也想要。但她也刚参加工作，工资还要上交一半给家里人，压根掏不出钱来买。要不是她弟弟才十四岁还在上学，这份工作是怎么也轮不到她的。
陆小优本就是钓鱼执法，她压根不爱喝这种甜腻的东西，还不如拿出来做做人情和同事们打好关系。
“这红糖还是我一个叔叔寄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多少钱合适。不过我不缺钱，我要票，你们要不拿票跟我换点？我还有几罐。”
说着还把手上的红糖罐子递给了他们看，虽然一罐不多，但颜色好看，颗粒松散细腻，隔着瓶子都能闻到清甜的香味儿，这品质是真的好。
陆小优再次感慨这个时代人们的艰辛，连个在后世不值几块钱的红糖，都看的这么精贵。于是给每个人都挖了一勺，用热水冲开让大家尝尝味道。包括方慧她都给了。
方慧喝了口红糖水，暖洋洋的，觉得自己生理期都好了不少。红着脸轻声道了声谢谢。
陆小优觉得，能把东西拿出来给方慧这样的人分享，是她为数不多的善良了。“不用谢，以后少找我麻烦就行。”
杨兵强喝了口后，也开始惊呼：“小优同志啊，这可比我之前买的好喝的多，味道香浓不说，冲泡起来还没有杂质。我拿3张工业票跟你换行不？我想拿去送给我姆妈。”
陆小优有点咂舌，一张工业票都能卖一块钱了，工人们每20块钱工资才给发一张工业票的。供销社里红糖也才一块五一斤。何况她这一罐只有半斤，这简直是暴利啊。
“行，怎么不行啊！这还是我占便宜了。”陆小优喜滋滋地回应道，她正好缺工业票呢。空间里的东西都做的太好了，不方便拿出来。她作为宣传助理，比普通干事级别还高半级，一个月也就才两张工业票而已。
杨兵强赶紧从钱包里拿出了三张票给了陆小优：“我先把票给你，你明天可别忘了啊。”
陈玉梅看到后，脸色沉了沉。她本想拿一张工业票换的，没想到杨兵强一下子给了三张！她一个月工资才28块5，一个月也才一张工业票，买锅碗瓢盆啥的都需要，这年头谁家都缺啊。
她刚想卖惨，希望陆小优便宜点卖给她，可王磊也掏出了钱包拿了票出来。
“小陆同志，我只有两张工业票，还有一斤肉票和三斤粉丝票，你看能给我换吗？”王磊期待地问道。
陆小优愣了一下，她是真不知道还有粉丝票这种东西，还有点好奇，忽然想尝尝这个时代的粉好不好吃了。“成，换。不过肉票就不用了，你拿回去给家人补补吧。”
王磊感激地看着陆小优，他确实也是舍不得把肉票给出去，媳妇经常去医院，医生说都是缺营养闹的，正想买点肉呢。
陆小优觉着，她忙活了半天又是生炉子又是提供热水的，还给同事换红糖，自己可真是个好人啊。希望好人有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