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离间计的威力
这一仗，西凉军败的很惨，但具体的战损还没有统计。
现在，最重要也不是去统计这些战损，而是需要安抚军心。
尤其是各路诸侯，若是有一人生出了怯战的心理，这种气氛是会传染的，接下来可能就会出现不战自溃的情况。
作为关中十部联军的都督，马腾此时不分你我，到各营探望伤兵，做足了安抚的工作。
等他走完这些营寨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下来。
一整天水米未进的他又风风火火的赶回了中军大帐，跟诸侯们商议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可是，在他踏进中军帐的时候就明显的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诸侯们看他的眼神明显带了一种与先前的信任背道而驰的猜疑。
可他并未多心，只当是因为马超战败的原因，所以坐下帅椅后第一句话就是致歉。
“诸位，今日阵前吾儿孟起战败，致使联军军心动摇被曹军追杀，此皆我之过。”
马超只能懊恼的低着头不说话，自上战场来，他还是第一次把姿态放的这么低。
原以为会得到诸侯们的谅解，说一些场面话，可众人却只是别过脸去，沉闷不语。
第一个站起来的人，正是割须弃袍的韩遂，此时因为胡子被齐刷刷的割断仪表有些怪诞，可他顾不得这些，看着马超冷冷问道：
“孟起，吕布当时明明可以立刻取了你的性命，可他没有动手，我想知道原因。”
马超一怔，下意识的看向马腾，他也是一脸茫然。
事实上，这个问题马腾也想问马超来着，只不过一直在安抚军心，始终没有片刻闲暇。
“我也不知道。”马超肩头一垂，苦恼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今天可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吕布，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可怕的怪力和令人心惊肉跳的戟法，哪里晓得他干嘛要手下留情。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韩遂一反常态，变成了厉声质问。
“你此话何意？”马超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当即昂首挺胸怒视着韩遂。
“文约，你有什么疑惑可以说清楚，今日阵前你们也都看到了，孟起跟吕布可是以命相搏，你该不会是觉得他有所保留吧？”马腾压了压手，示意马超冷静。
“不敢，不过今天这一仗打的太过诡异了。”
韩遂干脆就从坐席上走到了帐内中间，环视了一圈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马腾的身上，道：“当时的情况，如果斩杀了孟起，我们很可能会直接陷入溃败之势，可他偏偏就戟下留人了。
再一个，众所周知，寿成兄才是联军的都督，而我只不过是副都督，可曹操的人却只是追杀我，弃寿成兄于不顾，这事诸位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梁兴、杨秋等诸侯开始窃窃私语。
是啊，这件事确实有些不合理，明明可以杀死马超却网开一面，明明应该追杀联军都督马腾，却把矛头指向了韩遂，怎么想都不能理解。
马腾面若平湖，内心已经是掀起了千层浪，一股严峻的危机感扑面而来。
他不害怕韩遂的疑心，他终归只是十部之一，可现在的问题是，其余九部都有了这个念头，让他很难自稳。
他眸子转动，思绪飞转，片刻后颔首道：
“听闻曹操的军师典默乃千百年不遇的旷世雄才，此人极善攻心，四世三公的枭雄袁术都败在了他的攻心计下。
如果我没猜错，这必然是他的离间计，想要引起我们的内讧。”
这是马腾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吕布不杀马超了，在西凉军中，马超的威望固然是高，可相比于杀他一人，让十部诸侯内讧显然是成效更明显。
可即便是猜出了这唯一的可能，马腾的脸上也没有丝毫识破对方阴谋的放松。
对方用计的手段太高明了，就在十部诸侯的眼皮子底下玩出了各种花招，他可以在诸侯们的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可自己却没有办法再把这颗种子刨除。
因为他没有任何的办法自证清白。
大概，典默也预料到了这一层，将战局、阴谋完美的融合，然后再顺势而为的推动，麒麟才子的威名，当真是名不虚传。
在众人还是疑惑的时候，韩遂反倒是收敛了一开始冰冷的态度，他觉得马腾说的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没等他释怀，麾下猛将阎行却站了出来，看向马玩问道：
“马将军，白天的时候，我看到吕布将你击落下马，我欲上前营救的时候，赵云却先一步将你从吕布的戟下救走，敢问你是与赵云有旧情吗？”
此言一出，诸侯们的目光再度集中了起来，落到了马玩的身上。
他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赵云。”
“那他为何要救你呢？”阎行继续问道。
马玩看了一眼众人狐疑的目光，沉声道：“当时，吕布本来是打算杀了我，可赵云却突然冲了出来，说...说...”
马玩顿了顿，看了一眼马腾，继续道：“说我的将旗是‘马’字，怀疑我是寿成兄的部将，所以...所以不敢杀我。”
话音刚落，原本寂静的中军大帐如同在滚油中泼入了一碗凉水，顿时就炸开了。
诸侯们已经不再是窃窃私语，而是大惊失色的议论纷纷，尽皆看向马腾。
原本有些释疑的韩遂再次被激怒，直视马腾，厉声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韩遂！你无端猜忌我父亲，你是想厮杀吗？”马超怒指韩遂吼道。
“你有枪，难道我没有吗？”阎行提矛挡在了韩遂的面前，与马超针锋相对。
“冷静点！”
眼看事态就要失控，马腾直接跳到了马超和阎行中间，左右手各自挡在两人面前。
二人被拉开后，马腾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是实在没想到这典默的心术、城府竟是如此阴险毒辣，他不仅设下离间计，还能将一切的细枝末节都利用在内。
他分明就是看破了我与马贤弟的大纛一致，刻意在他面前演了这一出戏，好狠毒的心思...”
尽管马腾说的头头是道，诸侯们的反应却已经给了他答案，不信！
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
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只会急速的生长。
今日种种看来，典默的离间计概率，可远远要比你马腾暗通曹操的概率低。
一想到自己可能成为你马腾用以讨好曹操的筹码，哪个心里能安生呢。
“诸位，此时若是我们彼此猜忌，最终必然难逃被曹军逐一击破的命运！”
马腾很无奈，也很无力，还是强撑着疲累的身躯作揖道：“请你们稍待，我会证明给你们看，马家世代忠良，绝不与篡国的贼子同流合污。”
“如何证明？”诸侯中第三大势力的首领梁兴问道。
“我自有办法。”
马腾蹙着眉头沉声道：“五天，请你们给我五天时间，若我无法自证清白，诸位可自定去留，我绝不横加阻拦！”
诸侯们面面相觑，五天的时间能办的了什么事，曹操有了冰城，你总不可能带着你自己的人去强行攻城吧。
最后，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韩遂的身上，显然是有意要以他马首是瞻了。
韩遂沉思片刻，道：“就五天。”
言罢，转身离开了中军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