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不安的情绪
荔浦城内，蔡阳的那间救济民宅早就被盯上了。
无论他做的如何隐匿小心，从城外运进来了八百多人的军械，终究是无法完全不露出痕迹的。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诸葛亮就在紧锣密鼓的部署，毕竟，留给他的时间也是极其有限的。
首先是城内的设伏，从东门入城后街道两旁的布置，再到东城头上隐匿的大军。
同时，还准备了大量的火油、滚石、擂木等物资。
由于统军将领太少，往往独臂的刘备都会被分派作战任务的。
不过刘备对此倒是不介意，其实天下对他断臂最忌讳的恰恰就是他自己而已，若是因此而将他忽略，反而让他心里不爽。
议政大厅内已经亮起了油灯，身披鹤氅的诸葛亮就站在端坐于帅椅的刘备身旁。
在昏暗的灯光下，关羽枣红色的脸庞显得更加的暗红，他侧着脸冷声问道：
“军师，三弟他们都部署了城内的作战计划，就连大哥都有接应的任务，为何独独小觑于我。”
诸葛亮笑道：“关将军神勇，天下无双，在下岂敢小觑，你的任务另做安排，我已经点好了五千兵马在南城门处等候，再有半个时辰，你便可带他们出城，赶赴曹军大营外埋伏。”
这话让关羽一怔，甚至是刘备也诧异的扭头看向他。
张飞则是幽幽的瞥着诸葛亮，冷哼一声，道：“你这到底什么部署啊，不是说好了曹军的大营交给沙摩柯吗，怎么又派二哥去，你是不是自己都忘记了这件事了。”
诸葛亮已经习惯了关张两位阴阳师说话的格调，要是平日里他也会解释一番。
不过眼下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多说了，对着关羽行了个拱手礼道：“关将军带着这五千人埋伏好，到时候若见沙摩柯攻寨成功，便助他一臂之力，务必将郭嘉斩杀，寒其军心。
若是...他不能得手，你则相机而动，即时战与不战由你决定。”
关羽并没有第一时间接令。
他越发的糊涂了，按照原定的计划，今晚有意让城里的奸细打开城门，然后放入曹军，围而歼之。
曹军大寨则是交给了沙摩柯，以求一击之下，曹军全线溃败。
听他的部署，难不成曹军在大营那头，沙摩柯还有战败的可能？
“主公。”见关羽迟迟不答话，诸葛亮只好看向刘备了。
“云长，照军师说的办。”刘备也是满腹疑云，但此时他除了按照诸葛亮的部署行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知道了大哥。”关羽不乐意的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了。
看着关羽经过身旁，张飞似乎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迟疑了片刻也跟着走了出去。
“二哥，你...”张飞欲言又止。
“怎么了三弟？”
“俺就是觉得这卧龙每次遇上曹军，排兵布阵看起来高明极了，总也不管用，要不然俺跟你换一下如何，俺去曹营。”张飞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少有今日这般婆妈。
“三弟不可胡来，大战在即，且按他说的办，要是不灵再问罪不迟，莫要让大哥作难。”大概，这个世上也只有对着刘备和张飞的时候，关羽才有这种温情吧。
“二哥...你，小心一点。”
“区区鼠辈，何足惧哉。”关羽捋着自己的长须大笑，随后大踏步而去。
看着关羽离去的背影，先前那种莫名的不安愈演愈烈，多少年来他们在千军万马之中、矢石交弓之下来去自如，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直到关羽消失在议政厅的大门外，张飞才反应过来他的眼眶都湿润了，只能朝着已经消失的背影作揖送别。
他还想进去问个清楚好求个心安的，可是看到刘备似乎一直在跟诸葛亮絮叨，终究放弃了这个念头，也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今夜，他也有自己的计划。
“孔明啊，说实话今夜的部署我看来，你似乎有所顾忌，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主战场到底是荔浦城内，还是城外的曹营大寨。”
事实上，张飞心里的不安，刘备也是有的。
尤其是从诸葛亮的排兵布阵来看，好像两头他都想顾及到，但两头都做好了兵败的打算，这让刘备有些心悸。
“主公，从先前与郭嘉的交手来看，此人才华确实不下典默。”
诸葛亮深吸了口气，拧眉道：“所以在下必须做两手打算，第一，他们确信城里的细作隐匿的很好，今夜的偷袭会得手，所以城内的埋伏也会成功的围剿来犯的曹军，沙摩柯的偷袭也能得手，这也是最有利的态势。”
刘备重重的点了点头，从最初在城里部署埋伏的时候，他抱着的也是这个念想。
只是没想到诸葛亮还做了第二手的准备，于是沉声问道：“那第二呢？”
“第二...”
诸葛亮的眉头不由起皱，眸子眯成一条线，道：“细作潜伏时间如此长，郭嘉猜测到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们，甚至他在数月前平乐之战部署这几百人的时候就猜想到了，所以这是诱饵。”
“诱饵？”刘备忍不住站了起来盯着诸葛亮。
诸葛亮点了点头，继续道：“其目的是吸引我们去城外劫营，之后聚歼了这支奇袭部曲，最后甚至可能会穿上我军的服饰凯旋回城，来个里应外合破城。”
这话让刘备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背脊深处如芒。
他可从没想过郭嘉会有如此深的算计，可是诸葛亮这一说，这个可能又不是完全没有。
而且，这种手段看上去，也颇为有典默的味道。
“我明白了。”
刘备恍然大悟的笑道：“所以你让云长再率五千人埋伏于寨外督战，这样一来，就算沙摩柯那头真的失手了，郭嘉必然也料想不到这奇兵之后还有一股奇兵，他若再攻，必然得手！”
妙哇，这才像我的卧龙先生嘛。
刘备觉得这一手还是很高明的。
当然，这个前提是让沙摩柯背负了最大的风险。
不过问题不大，像他这样的蛮兵，本来就是用财帛拉拢的，谈不上什么联盟情义。
更何况，这只是可能存在的风险，也有可能沙摩柯会一击得手。
这么一想，刘备当然也没有任何的负罪感。
“对了孔明。”
心情大好的刘备笑问道：“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蛮兵们擅长山地赶路，按信上的日子算沙摩柯肯定能如期达到，你又是如何给他下达作战命令呢？”
对于这一点刘备还是深信诸葛亮做好了安排的，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这一节还得多谢典默了，还是他帮了我的忙，请主公拭目以待。”
“典默？”
刘备挑了挑眉，点头道：“好，且看你今夜建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