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初入安平
安平橡胶厂在史建国被双规后的一个星期之内，所有的干部职工都感到非常惋惜。史建国就任橡胶厂的厂长时间不长，却将橡胶厂从半死不活、即将就面临改制的状态挽救过来，但他怎么就收了受承包商的贿赂呢？
企业不可一日无主，但橡胶厂的干部职工却整整有一个星期没有得到准确的信息：是史建国重新回来还是市委另外任命新厂长呢？
周二下午，橡胶厂办公室主任丁春秋接到市政府的通知，新厂长将于下午三点到达橡胶厂，要求橡胶厂组织中层以上干部会议。丁春秋接到通知后，立即向临时主持工作的副厂长林平山汇报。
这几天林平山烦躁不安，他知道史建国在劫难逃，但市委却迟迟没有找他谈话。他是多么希望能顺利接替史建国的位置，环顾身边的同事，他知道只有自己才具备这个能力。但每过一天，他的希望就减少一分，直到现在，丁春秋告诉自己，新厂长马上到任，他的希望全部破灭。
此刻却容不得林平山多想，他告诉丁春秋做好接待工作：通知参加会议人员、布置会场、在厂区门口摆上鲜花并组织厂领导全体成员迎接。
金秋十月，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但是站在橡胶厂门口的几个头面人物的心情却怎么也爽不起来，新来的厂长是怎样的角色、是否能够很好相处、是否能够带领全厂渡过目前的难关，这些还都是未知数。并且他们都很奇怪：几乎所有的领导上任，都会选择在上午，而泉湖市政府却在今天下午就将新厂长送来，难道这一天也等不了了吗？
陈青云也怀有同样的疑问，送他上任的副市长王春平将陈青云古怪的表情瞧在眼中，他柔和地说：“陈书记，橡胶厂的情况确实不能再拖，不然会出大事。前天晚上才最后确定史建国确实收受贿赂，因此，昨天的常委会最后决定由你接任橡胶厂的厂长，你可是临危受命，莫皎书记和景清市长对你都抱有很高的期望，相信你能很快进入角色。”
巫江担任泉湖市长时，对班子成员分工进行了微调，王春平由主管农业的市长调整为主管工业，这也是巫江认同他能力的结果吧。
陈青云轻松说：“王市长请放心，青云会竭尽全力将橡胶厂经营好，不给市委、政府添麻烦。”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江秋水说：“青云，每到一地，你都能创造奇迹，这次接替史建国，这可是安平橡胶厂的福气呀。”
陈青云哈哈大笑：“江局长的激将法用得不错，我接招了。一年之后，还你一个充满活力的橡胶厂。”上任之前，莫皎与凡景清都分别找陈青云谈话。告诉他，没有搞好橡胶的工作之前，不要想着离开的事情。如果橡胶厂在他手中得到发展，他还是可以得到重用。
林平山带着厂领导站在橡胶厂的门口，看到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大家面前，林平山赶紧上前打开车门，王春平出来之后，奥迪车内接着出来两个英俊的年轻人，站在王春平左右。厂领导们都傻眼了：哪一个是新来的厂长呀，市委怎么会派个愣头青来担任厂长呢？能压住阵脚吗？
王春平见大家欲言又止，赶紧介绍说：“这位是国资局的江秋水局长。”接着将陈青云推到大家面前，大声说：“橡胶厂新任厂长兼党委书记陈青云同志，现在算是认识了，我们到会议室去吧。”
林平山看着陈青云学生般的面容，心中酸楚与欣喜交加，。陈青云如此年轻、也许才从学校毕业，就能当上厂长兼书记，心中不免吃醋，所以酸楚。至于欣喜的原因，在他看来，史建国也不是他的对手，陈青云肯定也是他碗中的菜，想怎么拿捏都行。
进入厂门之后，陈青云的心情也比较沉重。大门左边的三栋楼房，全是砖混结构，斑驳的墙壁表示这三栋楼房已经有些年代，也在向来客诉说，主人的家境有点寒碜，也许刚刚脱贫，绝对与富裕不挂钩。
在厂部三楼会议室，厂部机关干部全部集中在这里，满怀希望的干部们看到进来的三位领导之中，除了主管工业的副市长王春平已经到过厂里几次，另两位都是阅历不深的年轻人，特别是走在第三的那位，简直就是学生娃。难道这个学生娃是新任的厂长，市委不会这么操蛋吧。
王春平宣读了市委、市政府的任命之后，又给大家介绍了陈青云的简历，最后玩味地说：“从大家的眼中，我看到了疑虑。没错，就是疑虑，怀疑市委有没有搞错，给大家送来如此年轻的、也许什么都不懂的厂长，会不会太儿戏。在这里，我只告诉大家一句话，市委能将陈青云同志派来，是经过认真的、慎重的考虑，是对大家、对党的事业高度负责任的安排。所以，我要说的，就是请大家相信市委、市政府，相信陈青云同志。”
江秋水作为橡胶厂的主管单位领导，也趁机说了几句：“我们是党员干部，应该是完全的唯物主义者。但我要告诉大家的是，陈青云同志是个有大气运的领导，在他的领导之下，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发展不了的地方。如果你们对我的话有疑问，可以到红杉镇去看看，那里可以找到你们需要的答案。”
王春平比较认同江秋水的话，自从越省考察之后，王春平对陈青云有所关注，他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这个年轻人，特别是他所工作过的地方，往往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简直就像在玩魔术。他期待着陈青云保持这样的神通，给橡胶厂带来同样的奇迹。因为在泉湖市所保留的国有企业中，橡胶厂规模最小、效益最差。这种局面再维持几年，也难免走上改制的道路。
“大家别这样看着我，这是我第一次发表就职演说，很怕说错话。”轮到他说话了，他将麦克风从架子上取下来，拿在手中，站到主席台的右上角，平静地说：“如果大家对我有信心，我就给大家更大的信心。因为昨天才接到任命通知，对橡胶厂的情况不甚了解，不便发表更多的看法。今天我只说两句话：一是办法总比困难多。当然，办法由我来想，请大家遵照执行；二是众志成城。只有形成合力，才能迎来企业的发展。谢谢大家！”
会议室响起热烈的掌声，谁都没想到，新来的厂长竟然如此风趣、干脆，作风不错，至少不会惹人厌恶。
王春平与江秋水留在厂里吃晚饭，算是给了陈青云最大的面子。招待晚宴就设在食堂，橡胶厂的食堂竟然设有五个包厢，真是少见。上菜之后，陈青云才知道，食堂的大师父手艺之高，仅次于乔月。办公室主任丁春秋告诉陈青云，安平市各部门的领导都喜欢到橡胶厂吃饭，不得不多设几个包厢，其实这样并没有增加多少招待费，很实惠。
听完此话，陈青云心中不免悲哀，政府的实权部门根本不管企业的死活，他们需要的是尊重和享受。他知道，如果橡胶厂拒绝接待这些爷们，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会很难受，办点什么事情会遇到很大的阻力。
第二天的厂长办公会，陈青云提早十分钟到达位于三楼、他办公室对面的小会议室。整个三楼只有三个房间：他的办公室、大小会议室，大会议室外面是个屋顶花园。
在他之后，依次进来的领导分别是办公室主任丁春秋、总工程师朱家、总会计师邱霞、主管生产的副厂长杜秋，最后进入会议室的，是主管经营的副厂长、在他到任之前的临时负责人林平山。
“大家已经认识，就不再介绍了，我不知道以往厂长办公会的规则，从这次会议开始，每次会议之后，都要形成会议纪要，请丁主任负责。”陈青云平静地说：“今天的会议，只有两个议题：首先请大家简要汇报一下自己的工作，从进入会议室的顺序进行；其次将急于解决的问题提交到会议讨论，。下面请丁主任先说，请邱总代丁主任做记录。”
陈青云刚说完，会议室内“叭”地一声轻响，原来是丁春秋手中的中性笔掉在会议桌上。听到由他最先发言，丁春秋不免有些慌张，但他很快平静下去，将橡胶厂的人员结构、报酬状况及前两次考核情况进行了汇报，显然早已有所准备，陈青云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所有的汇报都是老生常谈，大家说得很顺溜。到第二个议题的时候，会议室顿时热闹起来。
最先提出问题的是副厂长杜秋，他激动地说：“陈厂长，厂里的煤炭只够一个星期了，再不到煤，锅炉就得熄火，硫化车间、炼胶车间都得停产。电费也只交到本月底，电力局不同意我们欠费。”
朱家接着就要发言，陈青云说：“不着急，今天准备好了工作餐，解决一个问题再往下走。”然后问邱霞：“厂里还有多少资金？”
邱霞郁闷地说：“厂里所有帐户的资金全部加起来，不超过五十万元，仅够维持机关的运转。”
丁春秋插话说：“要不要通知机关各部门，尽量压缩开支，先保锅炉用煤。”
陈青云看看在座的五人，郑重地说：“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大胆说，我们就当是头脑风暴。”
几个人面面相觑，显然不明白头脑风暴是什么意思。陈青云也懒得解释，他如此提问，只不过是必要的程序，免得有人说他不尊重别人的意见。
“以往在什么地方购煤？”陈青云见大家都保持沉默，缓缓地说：“能否向往来单位再赊欠个几百吨？”
大家都望着林平山，林平山恼火地说：“我们历来从雨神县的仙桥煤矿采购，现在已经赊欠了千多吨，他们已经明确表示，不同意我们再打欠条。”
陈青云当即掏出手机，拨通何大牛的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就任安平橡胶厂的厂长，目前橡胶厂遇到的困难以及与仙桥煤矿交往的情况，需要再赊点账。何大牛激动地说：“陈书记，你能向我开口，是我何大牛的荣幸。说吧，要一千吨还是两千吨。要不这样，你派车来拉，需要多少拉多少。”
陈青云感激地说：“何书记，我得在年底才能还清款项。”陈青云知道，何大牛已经是仙桥乡的书记。
何大牛爽朗地说：“有陈青云三个金字招牌，我才不怕你欠呢。要是我自己的产业，干脆就送给你了。”
说完之后，陈青云告诉林平山，明天可以派车到仙桥煤矿去拉煤。他随手写下何大牛的电话号码交给林平山，让他遇到麻烦的时候就找此人解决。
会议室的五个人中，有四个人不敢相信地望着陈青云：这也太假了吧，困扰厂里所有领导的难题，陈青云如此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陈青云没有时间欣赏大家的反应，他对邱霞说：“邱总，我估计最大的难题应该是你们财务科。”
邱霞的身材超过一米七，娇美的容颜不下于童侗，年龄与陈青云相仿。陈青云从她眼中看出了亲切与信任的成份，不由得开心地想：难道是自己的人品爆炸，每到一地都能遇到对自己倾心的美女。邱霞不知道陈青云的内心所想，她微笑着说：“陈厂长，你没来之前，我是厂里最揪心的人。几个月前，厂里千多万的自有资金投入到平板输送带技改项目，本来华夏银行同意给我们贷款，因银根紧缩而落空。我每天为筹款的事情发愁，现在你来了，我就不需要操心了。”
陈青云惊讶地说：“不会吧，你就那么对我有信心？”他心中还有个疑问：如此年轻的邱霞凭什么能坐上橡胶厂总会计师兼财务科长的宝座？
会议室所有的人都望着邱霞，不知道突然之间，她怎么会如此信赖陈青云，难道真是看上了这个英俊的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