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第十七个副本
劳埃德.佛杰只觉得心脏都像是被抓紧了一样, 相当艰难地才维持住了身为顶级间谍“黄昏”的素养。他的脸色有些发白，但面上却依旧表现得很正常。
“嗯，现在就上去。”劳埃德.佛杰像是没有察觉到异常一样, 笑着说道。
现在突然拒绝的话大概只会得到相当不好的结局, 虽然以前没有过副本的经验，但无论是鬼还是人，相处时需要注意的事应该都是差不多的。
——至少这个副本里、他们眼前的这位罗杰先生, 从之前的表现来看, 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
罗杰似乎满意了, 他的脸露出了有些僵硬的微笑，然后慢慢退了回去, 消失在黑暗里。
劳埃德.佛杰深吸了一口气。
“约尔小姐, 没事吧？”劳埃德.佛杰低声询问, 没有回头。
“诶？唔，完全没问题哦。”约尔.佛杰看起来倒是适应良好的样子, 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现在这诡异的气氛一样说道。
“那我们上去吧。”劳埃德.佛杰回过头, 笑着对约尔说道。
没有任何异常，约尔点了点头，跟着劳埃德.佛杰往上走去。
他们很快就进入了那个黑暗的阁楼。
意外的是在真正踩在阁楼里的时候才发现阁楼里的环境并没有外面看到的那么暗, 也许是因为罗杰点燃了放在旁边的油灯。
他们能依稀看清阁楼里的环境了。
阁楼里的杂物很多, 有不少木箱，堆叠在一起，被盖上了积满了灰尘的白布, 乍一看就像是胡乱摆放在一起的棺材。
真是个不吉利的想象。
他们要看的画就挂在阁楼最深处的那面墙壁上，那是这个地方唯一像是画的东西了，同样被挂上了白布，像是墙壁上的一张惨白的脸。
罗杰没有再说话, 他提着油灯，昏黄的灯光照射在他的脸上，让他那僵硬的表情看起来多了几分肃穆。
他慢慢走到了那幅画前，伸出手，抓住了挂在画上的白布。
气氛都变得有些凝滞了，劳埃德.佛杰不自觉有些紧张，他紧盯着罗杰的每一个动作，也看着那块白布。
白布被用力扯了下来，扬起的灰尘飘散在空气中，又随着白布缓缓落在地上。画像的内容展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美人。
优雅、宁静，脸上带着完美的笑容，银白长发盘起复杂的发型，白色的帽纱上点缀着纯洁的花朵……那是一个温柔的女人。
劳埃德.佛杰看着那双带着浅笑的银白双眸，心底不受控制地升起了惊叹。
他忍不住想，她无愧淑女之名。
“哇！”约尔惊呼了一声，同样为了画上的女人的美丽而感到惊叹，她不自觉上前两步，无意中撞开了劳埃德.佛杰的肩膀。
“唔！”劳埃德.佛杰被撞得往旁边踉跄了两步，他微微侧身，肩膀处的疼痛让他惊醒了过来。
他刚才……
“好漂亮！”短短几秒，约尔就已经来到了画像的前面，半人高的画像高高挂在墙壁上，画像里的人正悲悯地垂眸看着眼前的黑发女人——很奇怪，明明应该是直视的，约尔却还是觉得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约尔仰头看着画像里的银发美人，视线完全被吸引住了，眼里全是欣赏和憧憬。她慢慢朝着画像伸出了手。
罗杰去哪了？！
在清醒过来之后，劳埃德.佛杰下意识看向了两边，可他却没有看到本来应该拿着油灯站在旁边的罗杰。
心中的警铃瞬间敲响，可还没等他做些什么，劳埃德.佛杰就看到约尔朝着画像伸出了手。
！！！
“约尔！”劳埃德.佛杰下意识想伸手拉住她，但已经晚了。
在他触碰到约尔的瞬间，他仿佛看到那双异常干净的银白眼瞳动了动，又看向了他。
然后，他的脑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了一下，等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已经变了。
原本站在他面前的约尔消失了，而现在正在他面前的，是玛莎。
是穿着纯洁的白裙、在庭院中哼唱着陌生的歌谣的小玛莎。
虽然只看过画像，但那过于明显的发色眸色的特征，还是让劳埃德.佛杰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那就是小时候的玛莎，他现在看到的，是玛莎的过去。
——这并不是他自己的判断，以他那还习惯性地处于正常世界的思维，他还没这么快想到这是过去的影像。
这是桔梗的猜测。
就在他们即将登上阁楼时，他就已经将他们的情况以文字的形式汇报给了桔梗，而所幸，他们和桔梗的通讯并没有被截断，据说经常会不靠谱的组队通讯至少这一次直到现在也还能使用。
劳埃德.佛杰看了一眼系统面板桔梗的回复，大致了解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只是约尔并没有回复信息，也不知道有没有留意到通讯面板……不过刚才约尔的状态不对，根据桔梗的推测，约尔现在可能被魇住了。
大概就是被暂时摄取了精神的意思……希望约尔没事。
劳埃德.佛杰再次看向了小玛莎，再一次深呼吸。他现在需要集中注意力，尽快想办法离开。
……
……
“二十几年前？”纲吉听着阿尼亚转述的桔梗发到组队通讯里的情报，“玛丽小姐是二十几年前的人吗？这么说起来，玛丽小姐的年龄要比威廉家的大哥肯特.威廉要大啊。”
毕竟玛丽小姐成名的时候，肯特.威廉也许才刚刚出生，甚至是还没出生。
是长女吗？又或者是老威廉的妹妹……
“镇子上的女孩都以玛丽小姐为目标，想要成为一名出色的淑女……那之前呢？在玛丽小姐之前，镇子上的女孩是以谁为目标的？”纲吉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又或者，在玛丽小姐之前，镇子里的女孩根本不需要成为淑女？
“说起来，玛丽小姐是怎么……”
是怎么死的呢？
从任务上看，玛丽小姐应该也是死于魔鬼之手，但具体的过程他们还不太了解。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魔鬼的要求好像是一步步改变的，最开始是贵族的女孩，然后是镇子里长得好看的女孩也必须要成为淑女……
也就是说，魔鬼至多只是在二十几年前玛丽小姐的时候才出现？
如果在玛丽小姐之前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的话，这一点就可以证实了，但要怎么确认这一点……
“问问镇子里的老人……吗？”纲吉喃喃自语着。
不，也许不需要去找年龄太大的老人。
纲吉突然抬起头。
屋子里的那个大叔也是四十多岁左右啊。
算算时间，二十几年前，大叔还是个活力十足的年轻小伙子。
可惜刚才的话题并没能持续下去，就在和泉君和式守小姐问起“以前是不是有贵族小姐被盯上过”的问题之后，大叔就突然停下了。
然后大叔就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一样，浑身颤抖着，握着装着水的破杯的手都在慢慢收紧。他的额上冷汗直流，眼神都有些发直，良久，他才缓过了神来，只说了一句。
“是玛丽小姐……”
然后他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了。
虽然知道这种重要线索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他们问出来，但果然面对这种只差一点的情况的还是会很让人火大的啊！
纲吉抹了一把脸，压下心底的焦躁。
可以了，才刚开始就能得到这么多线索，这次的副本已经很友善了。
而且他们现在知道了，大叔肯定是和当年在玛丽小姐身上发生过的事有关的重要人员，之后可以多留意。
现在的话……
纲吉沉吟着，努力在脑海里整理着线索，完全没有看到听着他的心声已经开始有些晕乎了的阿尼亚。
首先，镇子里关于“淑女”的事，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而魔鬼对“淑女”的要求应该都是一致的，因为无论是安吉拉小姐、艾拉小姐还是玛莎小姐的故事里，都有提到会要求她们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这些要求好像是以玛丽小姐为标准建立的……只是还不知道是不是只是魔鬼的要求，因为罗杰也有提到镇子里的女孩都以玛丽小姐为目标，想成为玛丽小姐那样的人。
唔……也许最开始、也就是二十年前，玛丽小姐的存在的确是让某种关于“淑女”的标准在镇子上风靡过一段时间，只是后来就被魔鬼利用了……
纲吉猜测着。
这个可能性很大。
但不管怎么样，至少安吉拉小姐是不愿意成为那样的“淑女”的，正如他最开始听说了“淑女”的要求之后的想法一样，培养出一个“淑女”对于普通家庭来说负担的确是太大了，对于不怎么富裕的家庭来说，哪怕是女孩都是非常重要的劳动力，而那些被培养的女孩，也不一定全都乐意什么都不做，只是被家庭供养着长大。
安吉拉小姐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她的“叛逆”几乎全部都体现在对“淑女”要求的反抗上，而这也造成了她的死亡。
这是被选为“淑女”的女孩的第一个死法——违背“淑女”的要求，被魔鬼带走杀死。
第二个死法是顺利度过了年少无知的少女阶段，在成年之后顺利摆脱“淑女”的诅咒，完成结婚仪式……然后在婚后自然死亡。但这一点暂时很难说是因为魔鬼和诅咒的影响，也有可能只是普通的生病或者寿命正好到了头……
只是从任务和副本的角度来看，艾拉小姐的死，应该也是一个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