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秦后铁腕
杨至毅的父亲杨豫之自玄武门之变后阵前叛唐，投靠大梁之后受封蓝田郡公，玄武卫从三品归德将军。
其麾下一万铁甲重骑整编加入玄武卫禁军后，作为北伐主力在灭唐之战中立下了不少战功。
北伐灭唐时，杨豫之在途中“捡”到一员十五岁小将，屡立战功脱颖而出，受到了先帝高宗的擢拔重用。
此人就是出身河东薛氏的薛仁贵！
杨至毅的这首诗，写的就是薛仁贵数年前在西域的一场以少胜多的大捷。
“铁勒”又称敕勒、丁零，其祖先为匈奴后裔的一个分支，最初和突厥一样臣服于柔然，柔然灭亡后突厥崛起，铁勒各部纷纷自立形成了一个较松散的联盟，其中有九个部落实力较强，称“九姓铁勒”。
由于铁勒曾与突厥各部混居很多年，普遍使用突厥语，所以也被视为突厥的一个分支。
铁勒各部原来依附于东突厥，东突厥败亡后，他们西迁又投入了西突厥的怀抱。
九姓铁勒一方面出于自身立足之需要，另一方面也受西突厥唆使，南下进入天山放牧。
大梁灭唐后就接受西域各部的臣服，建立了西域三大都护府：安西、北庭、羌唐。
虽然铁勒部没有都护府各卫，但他们在与乌孙、回纥等部落争夺草场，严重威胁到了大梁对西域的统治。
当时在北庭都护府麾下任骑军都尉的薛仁贵，奉命率三万骑兵驱逐铁勒。
可是由于军情疏忽，铁勒部实际兵力近十万，北庭都护府得到的情报却是三万余，结果薛仁贵的前军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五千骑兵被一举歼灭……
就在这种出师不利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薛仁贵竟然率麾下剩余两万五千骑兵，分兵五路，反过来对铁勒部联军实施了穿插分割逐个歼灭！
最终铁勒部十万骑兵几乎被全歼，俘获铁勒部人口近十万，牛羊马无数，在押解俘虏返程的路上，因为担心数倍于己的俘虏哗变，薛仁贵下令坑俘……
虽然此举后来遭到朝臣攻讦，薛仁贵最终落得一个功过相抵的结局。
但是这场大捷的胜利确实让西突厥和铁勒残部吓得不敢觊觎西域，只能掉过头去先收拾草原上的东突厥残部……
原本萧昀因为尉迟敬德行将就木的坏消息，感到悲观失望，可看到杨至毅写的这首《薛将军歌》，心中仿佛又有了兴兵北伐的勇气！
“薛仁贵现在何处？”
萧昀放下诗笺问起了薛仁贵，高思杰立刻回报说薛仁贵眼下正在陇右军中……
“之前坑俘一事，对其未作惩戒，只是调任陇右军游骑将军，据说……”
高思杰偷偷瞟了一眼旁边正在吃葡萄的圣后，犹豫着说道：“因与上司不合，顶撞了前任陇右节度使崔珉，被派做了河曲牧监……”
虽然游骑将军是从五品，牧监也是从五品，两个职位的品阶都是一样的，可是让一个领兵打仗的将领去养马，这明显是投闲置散的人事安排。
前任陇右节度使崔珉出身关陇门阀八大姓之一的“清河崔氏”，而且崔家还属于“五姓七宗”世家。
崔珉的族兄就是号称“后党第一人”的崔义玄，虽然人已经死了，但很明显他是秦月茹的亲信党羽！
怪不得高思杰当着秦月茹的面，提到崔珉的时候有些犹豫……
萧昀转头看了一眼“贤妻”，她却仿佛根本没在听高思杰的话，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一串葡萄。
“传旨，调薛仁贵入禁军，授玄武卫忠武将军，检校玄武重骑大将军……”
萧昀的任命直接把薛仁贵从边军从五品游骑将军，擢升至禁军正四品将领。
玄武卫的主力部队就是重甲骑兵，出任重骑兵的统帅至少要正三品将军的位阶，但薛仁贵的职务前面加了“检校”二字，作为“代理指挥官”也是可以的。
“且慢！”
他刚刚说完，高思杰还没来得及“遵旨”，秦月茹突然开口了。
萧昀听她这一声“且慢”，眉头顿时一皱，可没想到秦月茹却说道：“天山大捷，薛仁贵有功不奖，李克芳有过不罚，当初卢晟、赵霆之流攻讦薛仁贵坑俘……六郎，你拔擢薛将军是理所应当的，但之前的事也要有个说法才是！”
天山之役首战失利，当时的北庭都护府都护使李克芳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事后针对薛仁贵坑俘一事的攻讦，其实就是为了掩盖李克芳的罪责！
当时的兵部职方司郎中卢晟和御史中丞郑霆，正是勾陷薛仁贵的罪魁元凶。
李克芳出身关陇门阀八大姓之一的赵郡李氏，卢晟和郑霆分别出身“五姓七宗”的范阳卢氏和荥阳郑氏……而最关键的是，他们都是越王萧霖的嫡系，正宗的太子党！
虽然刚刚高思杰提到崔珉对薛仁贵的打压闲置，但崔珉已经死了，就算追究一个死人，抄家灭族自然是不可能的，那还能做到怎样？
可是借此机会把太子党的几个关键人物打击一下，对秦月茹来说，却是一点都不需要顾忌的。
李克芳如今是兵部右侍郎，卢晟是吏部左侍郎，郑霆是御史大夫……把这几个人弄下去了，腾出来的位置正好可以安插后党亲信！
萧昀想要重用薛仁贵，自然要帮他清楚障碍，否则那些和他有仇的人还身居高位，将来必然对他不利！
萧昀虽然有些迟疑，但想到在河曲养马的良将，他还是点了点头！
“李克芳调剑南道观察使，卢晟调任岭南道观察使，郑霆调辽东道观察使……”
四川、岭南、辽东，都是边远之地，而且出任的是“观察使”，而不是节度使，说白了就是没什么实权的“中央巡查”。
虽然他们对四品以下地方官员有纠劾之权，但这种“贬官”到了地方，谁能拿他们当回事才怪呢！
秦月茹借力打力，直接把三个太子党干将给一脚踹了！
此时正在画舫二楼，自以为得计的萧瑜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