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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诡异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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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甘露殿,早朝过后,李二召见一干重臣商议江南水灾应对之策,虽然魏王李泰已经过去有些时间,但毫无进展不说,还损失大批赈灾粮草,换个人早砍脑袋,但魏王是李二备选的接班人,自然不同,龙榻上,李二眼中精光闪烁。

“江南水灾愈演愈烈,匪患猖獗,更是给江南百姓火上添油,都说说吧。”

大家沉默以对,不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是不敢说,蒙着良心说好话都做不出,但实事求是又打魏王的脸,干脆不说,场面顿时有些尴尬,李二看着低头不语的众臣,他继续和声说道。

“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想到什么就说,克明,你先说,这江南水灾该如何应对?”

杜如晦见躲不过,往前一步,沉声说道。

“圣上,前些天朝廷赈灾粮草被劫,臣建议朝廷再调一军押送一批粮草过去,将粮草交付于魏王后,专司剿匪事宜。”

李泰是江南水灾负责人,杜如晦也不好派人取缔,但李泰不懂军务,必须派一员大将过去剿匪,李二听懂了背后潜台词,想了想问道。

“克明这是老成谋国之论啊,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建议?”

“可传旨江南各州郡,严令哄抬粮价,违反者抄家充公,粮食拿去救灾,各地粮仓打开,设粥棚以救百姓,鼓励世家、富商募捐,以充赈灾粮草之不足,并责令海事衙门出海打击海盗。”

李二点头沉思,众臣小声议论起来,这时,黄言急匆匆进来。

“圣上,兵部尚书侯君集求见。”

“宣。”

李靖辞掉官职之后,兵部尚书之位就空悬,侯君集也在吐谷浑的战功下,被提拔为兵部尚书,侯君集迈着大步匆匆进来,行礼后说道。

“圣上,江南急报。”

“说。”

“遵旨。”

侯君集沉声说道。

“五日前,有匪徒袭击鄂国公商队,尉迟宝林为掩护货车撤离死战不退,身中六箭,恰巧魏王一行经过,杀退匪徒,程处弼和尉迟宝琪两位将军建议趁机追杀,剿灭匪患,魏王不许,两位将军一怒之下辞职不干,带着尉迟宝林前往华亭县,尉迟宝林生死不明。”

“什么?”

李二大吃一惊,别人也就算了,尉迟宝林可是尉迟恭的嫡长子,尉迟恭是自己最信任的大将,海匪都杀退了居然不趁机剿灭,立功的同时给尉迟宝林报仇雪恨,他怎么想的?尉迟恭知道了又会如何想?简直混账,看来真有必要换一名懂军务的人过去了,本已经没有官职的李靖,今日也被李二请来了,李靖目光一冷。

“海匪已溃散,大好时机为何不追杀?”

“这……”

侯君集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

“李雄老将军担心调虎离山,建议不要追击,参军司马卢承庆也赞同。”

李子雄是赵郡李氏的当代族长,卢承庆是范阳卢氏的族长,五姓七望被李庸搞的已经没什么脾气了,所以李二打算拉拢赵郡李氏为己所用,也给范阳卢氏一个机会,范阳卢氏是担心步入江南士族的后尘,对于李二伸出的橄榄枝那是求之不得,赵郡李氏是觉得家族一飞冲天的机会来了,隐居多年的老族长亲自出马,打压,拉拢,帝王手段,无可厚非,这两人也确实有才,但李二没想到两人居然反对追击,这背后意思就耐人寻味了,大臣们也品出不同的意味,都沉默不语,李靖铁青着脸,最恨这种置朝廷利益于不顾之举,但一想到这背后牵扯太大,将怒火忍住,不再多问,侯君集见气氛有些压抑,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圣上,还有一事。”

“说。”

“遵旨。”

侯君集赶紧说道。

“刚收到八百里加急,三天前的晚上,一伙人潜入魏王下榻客栈,差点刺杀成功,魏王受了惊吓,一病不起。”

“什么?”

李二脸色大变,噌地起身来,脸上火辣辣的,满是尴尬和愤怒,堂堂皇子居然被人吓得病倒,传出去皇家脸面何存?众臣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无语,但没人说话,场面再次尴尬起来,李二思忖片刻,将目光落在杜如晦身上,事关朝廷,杜如晦也不好赌气,想了想提议道。

“圣上,臣提议由执失思力领兵过去襄助,再派御医随行,确保魏王万无一失,另外,赈灾之事不能停,需要指定一人负责,请圣上定夺。”

主持赈灾之事不能停,但人选杜如晦不想提,毕竟有个魏王在前,太敏感,李二意识到让李泰去赈灾有些草率,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绝不能承认错误,朝中也需要一股新力量抗衡旧城,当即说道。

“传旨,魏王生病期间由李雄主持赈灾,契苾思力率禁军三千押送一批粮草过去,抵达后留下专司平匪一事,不得有误,退下吧。”

“遵旨。”

众人躬身领命,后退离开,出了甘露殿,李靖来到杜如晦和房玄龄身边,三人并肩而立,有意放缓速度,吊在一干人等后面一段距离,杜如晦低声说道。

“圣上扶持赵郡李氏和范阳卢氏的心思昭然若揭,你看这事该如何应对?”

“顺势而为吧,无论怎样,朝廷不能乱。”

房玄龄也是无语了,这朝中之事是越来越乱。

李靖也点头,这条底线确实不能破,于是他低声说道。

“圣上对我们这些老臣起了猜忌之心,扶持一股新势力抗衡可以理解,反正我也老了,已经辞官养老,你们不觉得魏王遇刺有古怪?魏王安保森严,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

“你的意思是自己人策划这起刺杀,目的在于拿下主持赈灾大权,从中牟利?”

杜如晦和房玄龄何等人物,一点就透,见李靖点头,目光笃定,心中骇然,如果真是这样,那问题可就大了,脱口而出。

“必须提醒圣上。”

李靖一把拉住转身回去的杜如晦,摇摇头说道。

“圣上对我等本就有猜忌,无凭无据,只是猜测,你觉得圣上会信?”

杜如晦脸色一僵,苦笑道。

“恐怕只会认为我等在挑拨离间,这叫什么事?”

“无妨,赵郡李氏再怎么跳也翻不起浪花,别忘了他们手上没军队,圣上也不傻,迟早会看破,先由着他闹腾,不过,民部那边必须盯紧,再让御史台魏征派人秘密赶去江南一带暗中收集证据,以备万一。”

“有道理,走。”

杜如晦和房玄龄眼睛一亮,答应道。

三人走出皇宫,来到御史台官衙大门口,就看到一名信使从旁边大街急匆匆经过,直奔兵部方向,身背六百里加急信旗,两人交换一个眼神,顾不上进御史台官衙,追上去,来到兵部,守门的卫兵认识两人,直接放行,刚进门就看到侯君集急匆匆出来,脸色很难看,杜如晦问道。

“出什么事了?”

“杜公、房公、李公。”

侯君集对三人非常恭敬,行礼后说道。

“刚接到利州六百里加急军报,利州参军司马侯明昊偷盗利州都督印信,伪造调兵文书,偷拿统兵信物,调府兵两千伏击华亭侯商队,华亭侯也在其中。”

“什么,李庸有没有事?”

李靖大吃一惊。

“快说。”

杜如晦也急了,调府兵伏击朝廷三品县侯,这是造反的节奏,侯君集理解他们三人的心情,但他对李庸却心存恶念,如果不是李庸,他早就当上这个兵部尚书了,他假装客气的说道。

“华亭侯没事,活捉侯明昊等人,镇住府兵,利州都督武士彟赶去战场请罪,华亭侯责令其戴罪立功,将侯家上下拿下,炒家,押送回长安等候处置。”

“没事就好,去禀告圣上吧。”

杜如晦摆摆手,暗自松了口气,出了兵部,两人直奔御史台官衙,他的心情莫名有些沉重,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的不安,但他们谁也不说话,眉头紧蹙,五天后,长安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烟雨飘渺,随风往人的脖子里钻,大街变得空旷起来,行人匆匆,城门口更是冷清,几名守门卫兵打着哈欠,斜靠着城墙闲聊,忽然看到一支长长的队伍过来,顿时困意全无,迅速敲锣示警,无数士卒从隐蔽处冲过来,关闭城门,没多久,长长的队伍过来,一名校尉高举令牌高声喝道。

“我等是利州府兵,奉命押送叛贼入城,这是凭证。”

守城将领早已接到消息,但不敢轻易开门放进来,那可是兵,不是百姓,谨慎地喊道。

“利州都督何在?”

武士彟骑马上前,撑着把油纸伞说道。

“老夫在此!”

守城将领认出是武士彟,暗自松了口气,马上让人开城门,一边安排人去皇城报信,之后大声喝道。

“职责所在,还请武都督体谅,入城吧。”

“谢将军。”

武士彟客气一句,队伍押着叛贼入城,囚车里满是侯家亲属,一个个面如死灰,但押送的府兵可不会同情,侯明昊带兵杀官夺财,大家跟着倒霉,死伤无数,还背个造反嫌疑,这可气一直憋在心里,风吹雨大脸颊,武士彟感受到一阵凉意,但心里更冷,一入长安,生死难料,但又不得不来,悔不当初,只希望李二能念旧情放他一马,武士彟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往前走去,信马由缰,心乱如麻,心中懊悔听信那人的建议,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队伍顺着朱雀大街一路往前,不觉来到皇城门口。内侍总管黄言出来说道。

“反贼带去刑部,打入天牢三司会审,武都督,圣上有请,走吧。”

听到这番话武士彟眼睛一亮,心思活泛起来,如此清楚的大案,人证物证俱全,根本用不着三司会审,而且圣上要见自己,这背后意思耐人寻味,或许有转机,赶紧答应一声,跟着进去,车队改道,直奔刑部,三司会审和进殿面圣的消息很快传开,杜如晦和房玄龄在衙房当值,听到这个消息他们俩人脸色一怔,杜如晦摆摆手,示意过来汇报的下属退下,杜如晦后看着窗外沉吟起来。

“猜不透圣人这是要干什么?”

“难不承想翻案?”

想到这儿房玄龄不淡定了。

“别慌,这事透着蹊跷,以圣上之才不可能看不出真相,三司会审的目的恐怕不是翻案,而是想将事情做在明处,明着给李庸一个罪名,目的有二,其一,敲打李庸,当然,也敲打我们这些老家伙;其二,那批盐,沿海闹匪,海盐运不过来,整个长安都缺盐,圣上不能直接下手,也不好暗中下手,只能假借三司会审达到目的。”

房玄龄一听有道理,沉吟着说道。

“整个长安缺盐已经好几天,长此下去会闹出大乱,朝廷急需要一批盐来稳住居民,可以说这批盐是及时雨,如果通过李庸之手流入民间百姓,则百姓感激怀道,如果通过圣上之手流出,则民意在朝,圣上必然要掌控在手,克明分析的对。”

“李庸的海事衙门这次是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杜如晦说道,目光凝重无比,再傻的人也能从这些连锁的事件中想干什么,无法就是针对李庸,针对他的海事衙门,因为海路的开通,这触及了大多人的利益了。

“有理。我去找尉迟恭,宝林生死不明,他又是暴脾气,最容易出事,得先稳住他。”

房玄龄起身,朝外走去。

“我去跟长孙无忌聊聊,这头老狐狸的态度也很关键。”

杜如晦也跟了上去,两人分道扬镳后,房玄龄就急匆匆来到鄂国公府,朗月当空,夜风徐徐,一支商队顺着河水沿岸顺流而下连夜赶路,四周山岭逶迤起伏,远处有猫头鹰的叫声传来,给两岸平添几分生气。

“扑棱棱~”一只大鸟受惊,从附近树林里飞出,振翅而去,“哒哒哒~”忽然,岸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半夜没人敢单独走宜州的官道才对,虽然没了强人、劫匪,但古代的猛兽可不少,李庸心生疑惑命令道。“船队停止前进,戒备。”

船队迅速停下,海军一个个拿起火枪严阵以待。

卫兵把李庸包围起来,警惕地盯着岸边,灰蒙蒙的月色中,一人一骑狂奔而来,待近了些,李庸发现来人身形有些熟悉,顿时一惊,瞪大眼睛看去,卫队长大声喝道。

“来者何人,快快止步!”

“可是总教官?”

来人惊喜地喊道,声音沙哑。

“你是何人?”

卫队长惊讶地问道。

“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们。”

来人大喜,策马冲上来,一个急停,来人差点摔倒,看上去疲惫不堪。

李庸认出是程处弼,顿时大惊,要知道他收到消息,程处弼随朝廷大军南下江南,去赈灾了,怎么会来到这儿,赶紧上前问道。

“程处弼,你怎么来了?”

“总教官,快……”

程处弼说着咳嗽起来,声音干哑。

“快接他上船。”

李庸赶紧喊道,海军赶紧放下登陆小船,将程处弼接上船来,然后给他递来水壶,程处弼也不客气,接过去猛灌几口,一口气总算缓了过来,着急地说道。

“总教官,宝林兄弟中六箭,昏迷几天,生死未必,求你速回华亭县救救他。”

“什么?”

李庸大吃一惊,毫不犹豫地看向海军船队负责人叮嘱道。

“船队离开启航赶回华亭。。”

“是。”

船队负责人郑重应道,海军的船队里面扬帆启航,用最快的航速赶回华亭县,所有的船只都全部交由船长掌舵,程处弼没想到李庸如此上心,他感动不已说道。

“总教官,还有一事,朝廷要对你三司会审。”

李庸没有很大的意外,只是淡淡的问道。

“怎么回事?”

“不清楚,只听说这事是圣上定的,好像是侯家造反一事。”

造反一事证据确凿,根本用不着三司会审,除非是冲自己来的,李庸瞬间想到很多。

“吃点东西,咱们的船快,放心吧。”

卫队长递上来肉饼,看着这个曾经自己教导过的龙威营士兵,不由心疼,程处弼担心时间不够,连夜赶路,一刻都不曾休息,这会儿又累又饿,也没和自己曾经的教官客气,接过去大吃起来,看到长长的船队,心中越发坚定过来跟李庸的决心,海军的船队速度很快,三天路程,船队第二天下午就抵达华亭县海军码头,李庸和郑丽婉带着程处弼赶回自己的半山别墅,等回到自己的半山别墅之后,看到尉迟恭带着全家人急匆匆迎出来,看到李庸风尘仆仆的样子,眼睛里满是血丝,哪里还不知道是连夜赶路过来,心中一暖,感激地说道。

“李庸,谢谢你。”

“尉迟大人别那么客气了,人现在如何?”

李庸接过长乐递给来的热毛巾擦了把脸,尉迟恭知道自己的儿子受了重伤就要发飙,还好房玄龄给劝住了,然后他就带着老婆和李二请了假,坐上自家的商船赶往华亭县,当他看到自己的儿子昏迷不醒的时候,尉迟黑炭拳头都要握碎,还好就是华亭县的医疗水平够高,稳住了尉迟宝林的伤势,但是接下该怎么做,华亭县的医生就没办法了,毕竟他们的医学知识多少都根据李庸写的后世医学学习的,很多东西都还在摸索和学习中。

“赖天之幸,昨天醒过来,华亭的医生也看过,刚喝完药睡下。”

“见过婶娘。”

李庸朝尉迟恭的夫人行礼。

“孩子,辛苦你了,一家人不用客气。”

对方热情地说道,尉迟恭说道。

“李庸,你精通医术,麻烦你看看。”

床上躺着的尉迟宝林,已经睡着,眉头紧蹙,像是梦到了可怕的事情,脸色憔悴,虚弱,李庸掀开被子看看伤口,已经结痂,问题不大,心中稍等,摸了一下额头,没发烧,万幸,长乐拿来一个矮凳,李庸直接就坐下,他摸摸了尉迟宝林的掌心,发现冰冷一片,再摸摸脚底,也是冰冷的,他知道这是气血不足的征兆,顿时心中有数,起身来。

“李庸,我儿怎样?”

尉迟恭急切地问道。

“要不要紧?”

尉迟夫人也着急地问道。

李庸虽然不是真的医生,但看得出两人对自己的期待,这个时候不能乱说,必须给两人希望,郑重说道。

“大概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尉迟恭夫妻长舒一口气,尉迟夫人感激地说道。

“那就好,有你在就放心了,看你一身风尘,你先休息一下,婶娘借用你的厨房烧几个菜,陪你世伯喝几杯。”

说完匆匆离开,李庸没拒绝,看向尉迟恭,尉迟恭会意地使了个眼神,俩人出门,来到不远处的会客间,坐下后,李庸直接问道。

“世伯,这几天晚辈去了利州,消息不通,宝林被谁所伤?最近发生什么事?”

尉迟恭把二儿子给他说的情况一一告诉了李庸,李庸听完之后眉头紧皱,从突然发生的水灾和海盗袭击,然后是食盐的问题,把他弄到蜀地,然后又发生利州的事情,然后就是尉迟宝林,真是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啊,说没有阴谋谁信啊?李庸首先想到就是那个神秘组织—朝天吼,也只有他们有这样的力量挑唆一个国家来针对自己,要不然以倭国现在的尿性,敢来大唐搞事情,还能巧妙的躲开自己的联合舰队和黑珍珠海盗团的封锁?还有李二皇帝现在的态度很不对劲,尤其他突然对吐蕃发动战争这件事情来看,就不是一个明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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