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谋反
查到了投靠太子的人,也就等于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验证,李庸连忙问道。
“到底是谁投靠了太子?”
“将监作宋德刚,属下一查就觉得不对,去年宋德刚一家子穿金戴银又是买宅子又是置地,情报局深查下去果然发现了宋德刚和侯塞雷有过来往!”
小牛平静的回答道,监作宋德刚?李庸听了先是微微一怔,随后恍然道。
“原来是他啊!我有印象,没想到竟然是他,走,去将作监!”
这一阵子张春宁的日子可不好过,不止忙的脚不沾地,而且还深怕公爷批评哪里做的不对。
“下官恭迎公爷,公爷……”
还没等宋德刚说完,李庸就已经打断了他,开门见山问道。
“宋德刚在吗?把他叫来!”
“是,是,下官这就去叫宋德刚!”
张春宁连忙道,张春宁心里咯噔一下,宋德刚这家伙该不会是犯了什么错误不?不然公爷怎么会点名要见他?问题是,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这家伙到底犯了什么大错,竟然惊动了公爷?找到宋德刚之后,张春宁一边走一边问,然而宋德刚也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虽说公爷自回来之后就开始整顿将作监上下,但是他自问也没做错什么事啊!难道是……宋德刚心中涌起了阵阵恐惧,随即他又在不断的在心里安慰自己,别说郡公一直出征在外,那事那么隐秘,郡公怎么可能知道?他只偷偷见过那人几次而已,不会有人知道的,他做的事也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不可能暴露!即便如此,走进大厅的时候,宋德刚还是感到十分的紧张。
“公爷,宋德刚已经带来了!”
张春宁恭声道。
“小人拜见公爷,不知道公爷召小人来是有何事吩咐?”
宋德刚恭声道,李庸摆了摆手道。
“张春宁,你先下去吧,本郡公有事要单独问他!”
张春宁听了虽然心中十分纳罕,却不敢怠慢,连忙躬身退了出去,大厅里只剩下了李庸和小牛,还有宋德刚,宋德刚心中愈发的恐惧了,低声问道。
“不知道公爷要问小人什么?小人一直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从不敢懈怠。”
李庸看着宋德刚有些怅然的叹道。
“本郡公还记得你当初是在将作监,家里婆娘生了重病,你为了婆娘治病拿药,借遍了亲友,可谓是家徒四壁,来到了火器监,火器监的禄米丰厚,而且立了功就会有重赏,你每天都拼命的做活,因为努力,你后来屡被提拔!”
宋德刚涩声道。
“没想到公爷记得这么清楚,小人那时候确实穷困潦倒,刚来火器监的时候,小人家里揭不开锅了,还是公爷发话让小人提前支的禄米,小人一家才没饿死,公爷的大恩大德,小人永世难忘。”
“你婆娘病好了吗?”
李庸问道。
“回公爷的话,内人已经亡故了。”
宋德刚涩声道,站在旁边的小牛恭声道。
“公爷,宋德刚之前的婆娘确实已经亡故了,不过,宋德刚又娶了个如花似玉的新婆娘呢!”
宋德刚听了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小人一直忙于公事,家里还需有人操持。”
李庸沉吟道。
“本郡公也不过随口一问罢了,说起来当初让你提前预支禄米也是本郡公多此一举了,本郡公也没想到,你和陈国公府公子相熟!”
听到陈国公公子这几个字,宋德刚如遭雷击,面色一下子变得无比苍白,陈国公公子就是侯塞雷,公爷怎么知道他见过侯塞雷的事?宋德刚颤声道。
“公爷是不是搞错了,小人不过是个低贱的工匠罢了,蒙公爷赏识才侥幸做了个不入流的小官,怎么会认识陈国公公子这样的大人物!”
李庸听了淡淡道。
“是啊!本郡公也很好奇,你只是一个个小小的监作,又怎么会认识侯塞雷呢?又怎么能入了太子的法眼?”
听到太子这两个字,宋德刚心中胆寒了,吓的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颤声道。
“公爷,冤枉啊!小人不过是个小小的监作,贱若尘埃,怎么可能和尊贵的太子扯上关系?公爷明鉴啊!”
李庸叹道。
“火药,因为他们想要火器,因为,他们想谋反!想要谋取富贵其实也不算错,可是,不能被富贵蒙蔽了双眼,他们都是疯子,天若要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你也跟着疯啊?你就不怕搭上一家老小的命啊?”
宋德刚绝望的瘫坐了地上,面如死灰的喃喃道。
“没错,他们都是疯子,他们都疯了!”
自从做了监作之后,他本想再往上一步,奈何却没争过别人,心有不甘难免发些牢骚,后来,侯塞雷就找了过来,想要他投效太子,他激动至于又莫名感到恐惧,本想拒绝了,奈何婆娘却一直怂恿他,太子是国之储君,将来是要做皇帝的,早日投效了太子,他也算是从龙之人,将来定能大富大贵,甚至代替郡公执掌火器监,后来侯塞雷让他弄火药,想让他造火枪,他才察觉到不妙,堂堂太子暗地里搞这些东西干什么?除非是造反!当时他就怂了,奈何,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害怕之余他心里也存了一丝幻想,既然当初圣人能兵变成功,如今太子有了火器说不定也能成功!就算太子兵变失败了,说不定高高再上的皇帝也注意不到他做一个不入流的小人物,然而他万万也没想到,郡公这才刚刚回来就发现了太子的谋划!侯塞雷不是口口声声的说十分隐秘,不会有人察觉的吗?隐秘个屁啊!此时的宋德刚只想对这侯塞雷破口大骂,一群疯子,一群蠢货,还学人造反,玩蛋呢!
“公爷,小人,小人也只是一时蒙蔽这才,这才被诳了,您一定要救救小人啊!小人以后一定做牛做马暴打公爷的恩情,小人,小人以后一定废寝忘食的研究火器,一定能为公爷制出更强大的火器……”
宋德刚痛哭流涕道。李庸只是静静的看着,心里毫无波澜,发展火枪靠的是宋德刚吗?靠的不是火器监的谁,靠的是他李庸,宋德刚这么说未免他是高估自己了,李庸淡淡道。
“监守自盗,而且是那么多火药,还参与了谋反,这都是罪无可恕的大罪,你肯定是活不成了。”
宋德刚涕泪俱下地哀求道。
“公爷,就饶了小人这条贱命吧!小人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公爷的恩情,小人一定拼命的钻研火器,一定研制出让公爷满意的火枪!”
满意的火枪?要是宋德刚能研制出阿克四十七的话,哪怕宋德刚单枪匹马杀到皇宫去了,李庸也能把他给救回来,可惜,宋德刚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工匠而已,那点火器的知识还是李庸传授的,再没立下过多大的功劳,李庸淡淡道。
“谋反的大罪,谁都救不了你,你肯定是会没命,但是你的一家老小的命能不能保住,你就看你自己了!”
谋反大罪,确实谁都救不了他,其实宋德刚心里也明白,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所以才哭求,如今连李庸都说他必死无疑,他也就彻底绝望了,而且谋反大罪还会牵连整个家族,所以听了李庸的话,宋德刚终于燃起了一点希望,如果牵连家族的话,那他不就绝后了吗?
“公爷想要小人做什么,小人就算豁出性命也会做到,只求公爷能放过小人的一家老小!”
宋德刚恳求道。
“也不让你做什么,就是让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李庸淡淡道。
“公爷想知道什么,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德刚连忙道,太子谋反的事都已经败露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况且此刻他对太子、侯塞雷等人也是充满了愤恨,若不是这些蠢货疯子来坑他,他何至于到了这个地步,李庸摆了摆手,微微摇头道。
“算了,本郡公也不问你了,还是让该问你的人来问你吧!”
宋德刚一听顿时就懵了,让该问的人来问?谁来问?难道公爷要将他交给刑部吗?该不会是要用刑吧?李庸转头吩咐道。
“找个空房间把他关起来,派得力的人看着,人,必须得活着。”
小牛连忙答应道。
“放心吧,公爷,属下知道轻重。”
“走,入宫!”
一行人离开了火器监直奔皇宫而去,走在皇宫的路上,李庸的心情也突然有些沉重起来,对于李二来说,这绝对算是一个晴天霹雳吧!毕竟是李二一直都十分器重的儿子,现在突然知道儿子要造反,心里一定不好受吧?甘露殿前值守的小太监们见到李庸来了一如既往的热情,不过,看到李庸那沉凝的脸色,他们心里也禁不住紧张起来,自从皇帝回来,整个皇宫里一直都是十分欢快的氛围,现在突然看到李庸那沉凝的脸色,他们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启禀,圣人,荣富郡公求见!”
小太监走进大殿恭声道。
“李庸啊?让他进来吧!”
李二正在看着奏章,听到小太监的话头也没抬,李庸缓缓走进了大殿,看着李二正在认真的批阅奏章,也没急着见礼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李二看完了奏章才想起来,怎么没听到见礼的声音,抬起头来一看,才发现李庸已经进来了,正在傻傻的看着他,随即李二就发现了李庸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由笑问道。
“怎么了这是?”
李庸沉吟道。
“臣前些天去火器监发现去年,山下一座装满火药的仓库发生了爆炸,据监丞张春宁回忆,当时发生爆炸的威力有些偏小,臣怕有人盗窃了火药,然后以爆炸来遮掩。”
这次东征,李二也充分认识到了火器的威力,若是流传出去,危害不小,尤其是在长安附近,李二也一下子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也总算明白为什么李庸的脸色不好看,原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李二宽慰地笑道。
“这也不能怪你,毕竟去年你随驾出征呢,既然知道了火药失窃,只要查下去就一定能查到,你就不用担心了,某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说到最后,李二语气了充满了杀气,盗窃火药肯定是图谋不轨,无论是谁都该杀,李庸沉声道。
“臣当时也不是很确定,如果火药真的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失窃了,那火器监一定有内鬼。”
李二听了不由点头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火器监很可能有内鬼,不然不会悄无声息的就丢了!”
李庸沉声道。
“所以,这些天臣没有声张,一直在秘密调查,终于查到了,内鬼就是火器监监作宋德刚。”
李二并不知道宋德刚是谁,他也不想知道宋德刚是谁,反正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罢了,他关心的是那批火药的下落。
“他是谁的内鬼?吐蕃人?还是突厥人?那批火药如今在哪里?”
李二问道,李庸并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沉默了,李二见到李庸的脸色愈加的凝重,当即也意识到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是谁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庸都如此凝重?
“这还有什么需要顾忌的?说吧!”
李二沉声道。
“是侯塞雷!”
李庸缓缓道。
李二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侯塞雷是侯君集的儿子,是功臣之后,但是能让李庸如此顾忌的原因是,侯塞雷和太子过从甚密,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侯塞雷是太子门下?侯塞雷甘冒大险弄火药干什么?除非是受了太子的指使!怪不得李庸如此凝重,如此顾忌,这些分明都指向一个结果,太子要谋反!李二何等的聪明,转瞬之间就想到了这一点,李二揉着深深皱起的眉头,一直没有说话,李庸脸色沉静如水,自然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这个时候还是少说话的好,大殿里气氛沉凝的可怕,旁边的太监都快吓尿了,恨不得捂起耳朵来或者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