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那个父亲的心情
更新时间：2013-05-27
彩凤愣愣的看着对面的凤威，全然一副看戏的神情，好像彩凤真的有孙悟空翻筋斗云的本事，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跑到九霄云外一般，他就这么相信自己一定会脱身？还是和那个长发大叔一样在闲着没事消遣自己？
“好了，快点自救吧。”
“这......这怎么可能嘛，昨晚还有别人在场的好吧，但是现在这里好像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也看到了，我又没你们的异能，我什么都不会，昨天要不是你救火及时，我差点也被烧死了！”彩凤急急的说着，内心不由得升起一股莫名的郁闷——难道自己真的要这么陷入幻境里一辈子不得脱身？
“哦？”凤威忽然想到昨晚自己将火扑灭的时候，的确是看到了十八号在离着本家别墅门口最近的位置，也正是因此印象也特别深刻。虽然说因为忙着救火离得比较近也是情有可原，但是也应该保证自身安全，可是她那个位置明显也太过于危险。
“哟，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如果一辈子出不来也好，昨晚不也是为了守护山庄奋不顾身吗，你......”
“哈啊？奋不顾身？当然不是为了山庄啊！”未等凤威说完，彩凤就打断了他的话，凤威不由得动动嘴唇没有出声——彩凤来到山庄之前，从没有下人敢打断他的话，不光是他，凤凰族人的话佣人们都只能唯唯诺诺的听从然后才回答，如今被人第一次抢白，感觉好不适应呢。而且还是听得否定的回答，让自己连讽刺她的余地都没有了。
“我主要是去救人啊，凤麟当时不是在四楼的吗，是我服侍他睡下的好不好。”
“凤麟？！”
“嗯，就是他。你不可能不认识吧。”彩凤不以为然的说着，而后退后了几步，眼前的帅哥的确养眼，无论哪个角度都如画里走出来的人一般，可是竟然只是幻象，一瞬间彩凤忽然明白了大家口中关于这个帅气的少主所谓的遗憾。
“你......你认识凤麟......”凤威不由得挪动着轮椅上前一步，一瞬间彩凤的眼前有些恍惚，好像这个男人的步伐的确不如刚才那么矫健沉着了一般，倒是有些飘飘然，这难道是因为自己知道了真相，所以才萌生出来的反应吗？
“呀，我刚刚好像......好像看到你动了......”——
不对，他本来就在动，该怎么和他解释呢？彩凤不由得一阵郁闷，到嘴边的话还是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其他书友正在看:。
而此时的凤威显然没有注意到彩凤在说什么，但是他的内心忽然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火灾发生的时候的确包括自己在内大家都想着要去救火，可关键是，当时自己根本没有想到过凤麟。包括自己的父亲还有其他族人，应该都没有想过凤麟吧，他，虽然是凤凰家族的长子，但是却好像的确被真实的遗忘了......即便是事后大家完全可以若无其事的说反正四楼有结界凤麟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等等等等，但是想必也会心虚吧。
凤麟，究竟在族人的心目中，是一个什么位置？而真正还能记住他的人，却竟然是眼前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女仆，这算不算是对凤凰家族的一个莫大的讽刺？
想到这里，凤威不由得垂下头，他忽然感觉自己今天很疲惫，可是从刚才到现在自己也没有做什么，也没说什么话，倒是对面那个本来已经累得够呛的小丫头还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她难道不会累吗？
“少主，你可不可以再走两步......”彩凤看着眼前的凤威，急切的摆摆手，她想证实自己刚刚的想法不是幻觉，
“我好像看到些什么了，你可不可以再动动呢？”
第一次，在别人的请求中，认真的决定去做一件事。即便是，对方只是让自己挪动一下轮椅。但是，自己真的照做了。此时的凤麟，看着彩凤的手势，慢慢的移动着轮椅，眼前的小丫头，似乎真的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力量，可以让自己去放心的听从，并且无法拒绝。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凤麟的双手慢慢的摁着扶手上的摁钮，轮椅缓慢的移动着，伴着彩凤忽然开始兴奋的目光，房间的门外，一个一直默默伫立的身影漠然的回过头，转身的瞬间，手臂轻轻一挥，房间里，一刹那陷入了平静，下一秒，就是彩凤惊喜欢呼的声音：
“哇，我......我看到了！你果然是坐着的，你是坐着的，我是不是.......这应该不是幻象了对吗......”
......
幽幽的长廊伴着阴沉的天空，像是一幅永远都走不出去的灰色画卷，夹杂着阵阵轻微的脚步声，习惯了沉默安静的面孔饱经岁月的沧桑都不曾改变的神情，却在当前慢慢下楼的过程中逐渐出现了些许变化，是因为先前事情的缘故吗？
凤凰山庄的当家宗主凤引深邃忧虑的目光转向窗外，阴霾的天空下高大的梧桐树像是也在沉默。只是那随风摇晃的巨大枝叶却像是在无声的诉说什么一样，一如此刻走廊上他的心情，伴着天空密布黑涩的乌云起伏不定，让他不觉一阵压抑——
先前本来他是想去四楼看一下自己那痴呆的儿子凤麟的，但是当刚刚走到四楼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了些许异样——似乎，在楼上有人使用了异能之术。凤凰山庄四楼以上就是直系族人居住的地方，除了他们这一家子，外人根本没有办法在这个楼层使用异能。这么一想，跑不出去就是自己身边的几个人。
可是当凤引来到彩凤所在的六楼房间门口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凤威竟然也在那里。而刚刚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自己也是听得清清楚楚。此时的他并不知道房中的凤威是什么心情，可是他现在最大的感受就是想离开，想离开现在所在的六楼，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怕打扰房间里的人吗？还是说自己是在逃避什么一样？
虽然此时的自己内心百感交集，但还是将凤雏制造的幻境给打破了，是想救那个小女仆吗？虽然昨晚才见过那个十八号，她当时给自己的唯一印象就是很勇敢，现在看来，她倒不仅仅是有胆量，应该说年纪不大却很明事理，至少单凭她的那一席话，在她来之前的这么多年里，山庄上上下下是没人敢说的，好看的小说:。被她说的一无是处的凤威竟然也选择了妥协，那些如此揭人伤疤的话为什么在这个小女仆的口中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而自己明明知道这些话很过分，却竟然一时间也没有拿出宗主该有的气魄推门而入义正言辞的去说教解决，是不是在默认她说对了呢？在某种程度上讲，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的确说对了一些事情呢。凤引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阵好奇，却也连带着复杂——究竟，在这个小女仆的眼里，这个凤凰家族是什么样子的呢？
凤引低着头慢慢走，不知不觉又回到四楼凤麟门前，本想推开门走进去，却在伸手的一刹那，一个声音又在心底响了起来——“我主要是去救人啊，凤麟当时不是在四楼的吗......”——
小女仆的话是不知不觉又回响在了自己的耳边，这种心情，让自己一瞬间有种恍若崩溃的感觉。多年来积存于心中的情感像是瞬间倒塌一般，心碎了一地，无法重新拼起。
“凤麟......”凤引无力的垂下头，眼眶湿润了。
没错，昨晚在大家慌慌张张救火的时候，自己的注意力的确没有在这个痴傻的儿子身上。尽管事后也知道他应该不会有事，可是诸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火灾发生当时，自己却根本没有想到过他。相比起凤威来，是不是凤麟就不再那么重要了呢？他们可同样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
回想起诅咒发作之前的凤麒凤麟这一对双生子，凤麒的性格比较亲切温和，而凤麟却有些偏激和自负，但是两个人无论是容貌还有举止谈吐，所到之处无不引起周围艳羡的目光，此情此景，已是昨天，如今一死一痴，物是人非，虽然转瞬终是多年。
凤麟是作为家族的牺牲品而存在的，即便现在还活着，却只能永远生活在阴暗的角落，这个拿不到大场面上来的长子，犹如温室里奄奄一息的花朵，即便是名分再高，你对他再好，终究也还是只能秘密禁锢在这个设立着结界的狭小房间里，因为他是个疯子，因为他不是一个正常人，因为他已经不能再恢复神智。
就因为这样，所以自己常来看他吗？那为什么如此同情之下的自己却在关键时刻没有什么反应？而且事后若不是这个小女仆的一句话自己依然浑然不觉，现在的自己，究竟算不算一个合格的父亲？
想到这里，凤引颓然的低下头，转身离开了，原本每天固定这个时间段要来看望儿子的惯例，今天宣告结束了。没错，自己，现在的自己，无颜面对那个只会呆呆的看着自己傻笑的凤麟，现在的自己，做不到问心无愧。
......
“原来这就是本家别墅的六楼啊。”一身轻松的彩凤站在空荡荡的小房间里，看着外面乌云密布的天空，窗帘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微微吹起，虽然冬天的风有些冷，却让仿佛获得重生一般的自己感觉更加真实。回想起刚刚所在的幻境之中那头上万里无云晴空下洒在身上的炎热阳光，也是和真的没有什么区别，现实和虚幻有时候还真的是可以混淆界限，至少凤凰家族的人就可以做得到。
“终于回来了，感觉刚刚像是在另一个世界一样呢，那个长发大叔果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竟然会这样奇异的魔术。”
“魔术？”凤威看着眼前如释重负的彩凤，不觉有些好笑，
“果然还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女孩。你以为他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他？长发大叔吗？对了，夕颜执事叫他凤雏董事。也是，若说是个玩笑，可是一点都不好玩呀......”彩凤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凤威，此时的他即便是坐在轮椅上，却周身还是散发着难以言说的高贵气质，如同一尊精致的雕塑，让人感觉哪怕空荡荡的房间也因为这个王子的存在而感觉高雅了一般。
“天才的头脑和常人还是不一样的，。”凤威继续慢慢的说，
“只是......这个幻境忽然被打破，应该不是你的功劳。”
“啊？这......这肯定不是我的本事，这不是你做的吗？”彩凤一脸不解的看着眼前表情凝重的凤威，不由得走近了几步。
凤威抬眼看着面前一脸迷惑等着自己去解答的彩凤，恍若一个求教的小学生，只是自己不是老师，并不能给她正确的答案，敢情这个小丫头真当自己是万能的呢。刚刚幻境忽然消失，应该说的确是有人暗中相助，但是至于是谁，自己根本无需多想——功力能够比凤雏叔叔深厚的，除了父亲，应该也不会有别人了吧。父亲为什么要救彩凤呢？还是说，是凤雏自己解开的幻境？从彩凤入职开始，他们应该就做好了要观察这个确实有些与众不同的小女孩的准备了吗？所以，才不能就让她只在幻境中迷失？看来，她的前方应该还有更多未知呢。
“彩凤，你以后小心一点。”凤威摁着轮椅扶手的摁钮，冷冷的对着面前的彩凤抛下一句话，继而转身准备向外走。
“小心？难道......还没结束吗？”彩凤看着开始慢慢向外移动的轮椅，一瞬间内心闪过一丝不安和忐忑，但是下一秒，像是先前幻境中的阳光还在自己身上一样，只是暖洋洋的感觉是在从心里向外洋溢着，蔓延的速度非常快，暖流像是刹那间四散开来，让她忍不住一阵感动——
眼前的人，竟然在叫自己的名字，他是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他是怎么知道的呢？他这是在关心自己吗？自己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呢？他刚刚那句话虽然有些生硬，于彩凤听来却是如此温暖，带着莫名的感动，不大的空间里，此时流动着的却像是碧海蓝天一般的清澈透亮，仿若花开的声音，鲜活的感觉在下一秒弥漫于整个空气——
他叫我的名字了？他叫我的名字了！......
“那个......”彩凤忍不住张口，但是随后欲言又止。眼前的轮椅停了下来，像是在等她说什么一样。凤威显然并没有注意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然会给背后的十八号带来如此大的反响，可是他还是很想听一下她的嘴里是不是又准备吐出什么让自己预想不到的话，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选择等待的吧。
“那个......谢谢你......”彩凤对着面前背对自己的凤威深深鞠了一躬，这是她作为一个女仆，面对什么都不缺的主人唯一能做到的感激，却也是真诚的发自于内心，对于这个从最初见面到现在似乎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感的少主，她还是感觉幸运，因为每当自己无助的时候，冥冥之中出现的人，都是他呢，将来的自己，无论还会遇上什么，是不是也会暗自盼望他的出现呢？不知不觉之中，庄园里有了一个自己可以悄悄依赖的人，只是，她真的很想问一下眼前的王子，他是不是真的可以让自己去依靠呢？究竟，这种愈来愈强压制不住的心情，叫做什么呢？
凤威微微偏过头，面前瘦小的身影此时毕恭毕敬的对自己行着礼，从他的角度来说是看不到这个小女仆脸上的表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凤威感觉她应该是在笑着的吧，应该是很开心吧，其实自己并没有帮上什么忙，但是哪怕刚刚随口的一句提醒，她却如此的感激涕零，在她的心目中，自己似乎还有着一个特别的位置呢。这和别人的感觉不同，在别人的眼里，自己的存在感和下一代宗主划着等号，可是，在她眼里，这些貌似并不重要。
似乎是，第一次，被人由衷的说了谢谢，不是为了别的，只为自己一瞬间为他人着想的心。
这是答案吗？好像，自己真的无意之间做了一件好事呢，比起以往见到他的佣人们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目光，这种对自己道谢的心情，好像的确是很新鲜，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是怎样一种奇妙的感觉呢？
轮椅慢慢的移动着，最终走出了那个狭小的空间，接下来的事情还是要看这个小女仆本人了。而自己，面对着继承人的身份，终将何去何从？自己的力量，真的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吗？若是这样，为什么自己还是看不到呢？彩凤不是为了成为女仆而出生的，那么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出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