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为君之道
沈画一瞬间觉得心里刺痛一下,接着怒道:“走就走,有种就别回来!”他像是被点了的爆竹一般,暴躁的随时能炸了。
竹心垂着头,不敢对上盛怒的沈画,只在心里叫苦:小主子哎,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惹着皇上了。
不过手里的信还是得交出去,竹心小心翼翼道:“皇上,小主子留了信。”
沈画瞪眼:“还不快拿过来!”
一把抽走竹心手里的信,沈画展开来看,上头写着:沈画,我此次离宫,有诸多原因,昨日之事,我从未后悔,对你的感情,也永不会变,只是夜里思量,深觉我距你太远,不配与你并肩,因此便出宫去,挣得功名后,自会凯旋,做个配得上你的男人。
刺啦——信纸四分五裂,沈画握着拳头,狠狠锤了桌子一下,磨着后槽牙,一字一字的念:“沈、睿!”
竹心恨不能立刻原地消失。
只是虽然嘴里说着不在乎,沈画还是连忙调动人去查沈睿去了哪里,没几天,手下人来禀,说沈睿往西北去了,并带回来消息,西北突厥最近有内乱,各个王子各自为政,颇有些剑拔弩张。
沈画拉不下脸来,若是写信给沈睿让他回来,总觉得是妥协的意思,可是又实在不放心他,便从三百精兵里头抽出五十人来赶往边境,并亲自写信给驻守边境的将军,让他好生照顾沈睿。
这几日沈画一直阴晴不定,朝堂上人人噤若寒蝉,原先那几个上书请求沈画娶妃立后的,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
阮后,如今的阮太后自然看在眼里,便在他请安的时候拉住他问话:“皇上,这几日你是怎地了。”
沈画沉着脸,平静道:“母后放心,儿子没事。”
“你让母后如何放心,这几日都不见你有个笑脸。”阮后瞧着面前俊逸威严的儿子,道,“那些个大臣,也只是想让你开枝散叶,不是说佑儿不好,只是自古便说是多子多福。当初你是太子,只有一人侍奉无妨,只是如今你乃是一国之君,身份不同,若是后宫空虚,前朝亦会不稳。皇上,你一直拖着不肯娶妃,当真只是因为无法忘怀李姝月么?”
“母后,朕自有主张,什么后宫空虚,前朝不稳,若有人想趁着这事情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朕自会叫他后悔。”沈画眯了眯眼睛,危险迫人,他以前也爱眯眼睛,却与现在截然不同。
阮太后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劝不动他,只能叹一口气,道:“随便你吧,不过你要掂量些,物极必反,有些时候不要太执着。还有,你皇祖母那里,你该早点去了,毕竟她当初十分宠爱你。”
沈画听她提起皇祖母,心里有些沉郁。
沈安庆如今过得很不好,日日与曾经伤害自己的儿子朝夕相处,折磨的他瘦了许多。皇祖母命人带话,说沈画如今越发狠厉了,还道之前真的有些看走眼,原来沈画不曾是只猫儿。
沈画能登基,她出力不小,当时太上皇萌生退位的念头,太皇太后还为他说了几句话,如此沈安庆才那么痛快的退了位,如今她算是明白过来,沈画自始至终都是怨恨沈安庆的,甚至“恩将仇报”,肆意折辱他。
本来沈画并没觉得如何过分,更不曾后悔用这样的手段,但听她这么说,心里却觉得不好受。太皇太后业已搬出皇宫,与太上皇住在一起,沈画一想到去那里还要见沈安庆,就觉得头大,因此就一直这么拖着。
诚如阮太后所言,太皇太后对沈画还是很不错的,沈画也不愿意关系从此冷淡下去,便命人备车,带了礼物去沈安庆那里了,。
沈安庆住的别宫修建自然不如皇宫那么威严富华,却也别有一股精致韵味,此时夏花盛放,满园都飘着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只是坐在园中的二人并无意欣赏。
沈画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皇祖母还生孙儿的气呢?”
太皇太后轻掀眼皮,不咸不淡道:“皇上说的哪里话,哀家怎敢与你置气。”
“皇祖母,这事情是孙儿的错,孙儿今日来,便是来把沈林唐带走,还父皇一个清静。”
“皇上,哀家始终想不明白,诚然太上皇偏心了些,可你怎么能如此报复他?”
那是因为我经历过上一辈子的痛苦。沈画心里叹口气,在不知情人的眼里,沈安庆虽然有失公允,可是罪不至此,沈画此举,确实过分了些。
他也想了个通透,便想今日来将沈林唐带走,随便处置了就是了。
好容易才将太皇太后哄好,沈画留在那里吃了顿饭,便去了沈安庆那里。
沈林唐如今虽然没疯,却也离疯不远了,性格也渐渐变成两个,有时候乖巧的如同稚儿,有时候疯狂的令人心惊,这两种性格交替出现,只把沈安庆折磨的又心疼又惊恐。神话来的时候,沈安庆看向沈画的目光已经带了审视。
看见沈安庆,沈画习惯性进入戒备状态,如今权力已经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沈画并不怎么害怕他。
“父皇,这些日子,儿子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沈林唐,因此才将他送到你这里来,如今儿子想着,他既然疯癫了,不如就单独圈禁在某个地方吧。”
沈安庆却摇头:“就让他留在这里吧,你派人来把他治好。”声音依然粗噶,不过比起一开始,好了许多。
沈画给沈林唐下药的事情,做的并不隐秘,若是有心去查,也是极容易查到的,也可以说,沈画是故意留下了线索。沈画如今不害怕,沈林唐已经是天下皆知的罪人,让一个罪人生不如死,这恐怕还是件让人拍手称快的事情。
“朕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怨恨朕。”沈安庆道。
“儿子不敢。”沈画垂眸。
“你还有何不敢的。”沈安庆叹息,“朝堂上,除了少数几人,那个不是你的亲近之臣。沈画,为君之道,在于中庸,若只一家独大,极易偏颇,只有平衡,方能长久,你这样下去,朕颇为担忧。咱们沈家除了太祖,从未有过如你这般的皇帝,但那时与此时不同,沈画,真希望你凡事多想多看多听,朕如今无法动摇你的想法,也不想再去多言,你将唐儿治好,朕便与你两清,从此不再干涉,你也不需再来。”
沈画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却没有反驳,点头同意之后,便起驾回宫。
回到宫中,沈画愈加烦闷,打开几个奏折欲批复,却怎么也看不下去,父皇的话让沈画觉得难受,可是却不能后悔,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没有绝对的权力,根本无法施行,他盼了两辈子才当上皇帝,不愿与他父皇一般,庸碌无为,他得做些什么,对得起自己的重生。
可是他孤零零坐在这个位子上,偌大的房间只有自己一人,他突然觉得孤单,很想有个人能帮他负担一下,可是唯一能跟他说心里话的人,却不在这里。
睿儿,你是看准了叔叔吃软不吃硬,才次次这么以退为进,只是你可曾想过,叔叔会在你不在的日子里,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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