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真正的送女河怪谈(下)
她并不在乎这些外号,因为这些年都是这么听着长大的。
但她的孩子,虽然每次看到他的确会让自己回忆那些晚上的噩梦,但她心底依旧有一片童真和柔软。
自己的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这也是她目前最苦恼的事情,如何把杂种这个称号,从自己儿子身上洗去。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某天下午,她正边逗着孩子边织着草鞋的时候,听到屋里传来父母的交谈声:
“当家的,村东那个老瞎子说愿意收掉这个赔钱货,还给三百文当聘礼,你觉得怎么样?”
“三百文……太少了,我听说隔壁村有个傻瘸子出五百文,给他更划算。”
“真的?那行,早点谈好吧,这赔钱货躲家里光吃不下蛋早就看烦了,唉……”
……
屋外,她身体微微一滞,手开始哆嗦起来。
已经咿呀学语的孩子见到母亲这幅样子,伸出手摸着她的脸庞,奶声奶气道:“木啊……妈……”
她脸上挤出一个凄惨的笑容,看着可爱的孩子,轻轻握住他的小手应道:“哎~妈在呢。”
孩子瞪大了乌黑的眼睛,他感到自己的手上有什么热热的东西。
她流泪了,无声地哭着。
后来,女孩没有反抗,她也没有反抗的权利。
五百文的价钱,她像一只猪猡一样,被卖到了几十里外的一户人家。
当她见到那个走路一瘸一拐、嘴角滴淌着口水的肮脏汉子时,娇弱如花的她下意识转身想跑。
但很快便被自己父母扇了一巴掌,晕头转向的她被那汉子搂住,一股臭烘烘的味道窜入她的鼻腔。
那傻瘸子虽然傻,但却还明白些基本的事理,那双看着她的窄小眼睛里冒出恶狠狠的目光:
“以后,你是我的,不许走,走,我砍你头!”
她被吓坏了,只能流着泪,闻着那股臭味看着得到钱的父母愈行愈远。
她在傻瘸子家生活了下来,每天除了性和暴力外,还要负责他的衣食。
每天傻瘸子出去给别人家干活的时候,她就坐在门前,望着来时的路,痴痴地望着。
她会哼着自己编的童谣,怀里抱着一双未编成的小鞋,想着自己儿子的模样。
这是她每天唯一心神放松的时刻,也是她对未来的憧憬。
她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回到那个家,见到可爱的他……
这种思念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浓,终于有一天,她趁着傻瘸子出门干活,偷偷逃了出去。
但她不识路,只能一路问过去,但可惜的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帮助她,有的只是唾弃。
她的名声在附近一带已经传开,人人都知道她是个荡,妇。
她没有放弃,凭借来时的记忆,绕过许多弯路,在比她高半截的芦苇荡中穿梭。
手腕、脸上、脚底尽是血痕,头发也已经凌乱,但她眼中的坚强和思念一直未变。
她要回去,她要见到自己的孩子!
终于,在走了一天一夜后,周围的景色逐渐变成她熟悉的模样,她已经开始接近家乡!
她在迎着河边的风,踩着松软的泥土,朝着家的方向奔跑,脸上是从所未有的兴奋和期待。
可是,命运和她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
当她跑到村口时,呆在了那里,因为那里守着一个她熟悉的人——傻瘸子。
傻瘸子见到她,咧开了嘴:“你跑了……”
口水顺着滴落在他肮臭发黑的汗衫上,滴落在……那把磨锋利的斧头上!
看着傻瘸子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姑娘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她不是被吓住了,而是没力气跑了。
当那股臭味再次窜入鼻腔,傻瘸子的影子罩住自己时,她闭上了眼睛。
可惜了,最后还是没有见到孩子……
噗嗤!
血液四溅,染红了地面,溅湿了绿草,淋在自己和傻瘸子身上。
她的头颅被活生生砍了下来,做完这一切,傻瘸子把破碎的尸体丢入河中,自己带着满身血迹回家了。
后来,傻瘸子被官府的人抓了起来,但没人去管她的尸身,也没人愿意去管。
因为念子心切,她的魂魄久久不散,在河中徘徊,望着村口。
而她的儿子,跟着祖父姓了白,但是过的也并不好。
他被逼着去别人家干重活,因营养不良而瘦弱不堪的身躯哪经得住如此摧残,经常干着干着就晕了过去。
他也经常因此被辞退,到后面甚至没有人愿意接受他。
这也使得祖父母对他进行各种辱骂殴打,觉得他和那个女人一样,是个赔钱货。
但他并没有因此哭泣难过,因为每天晚上入睡的时候,他总能见到那个见到他就笑的女人。
他喜欢依偎在女人怀中,倾述着这些日子的苦痛,然后在女人的安慰和童谣声中,沉沉的睡去。
随着他的长大,他发现自己似乎和别人有些不一样。
自己说过的话似乎总能应验,而每个欺负他的人被他恨过后,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
不过这种特殊只存在于村子里,出了村子氛围便消失了。
例如他的祖父母,某天晚上被打的狠了,他在心中暗暗诅咒这对老人,希望他们早点老死。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发现他们已经躺在炕上咽了气。
这个发现使他很兴奋,他开始利用自己的这种特殊能力,不断在村子中攫取好处,积累威望。
当他成年那天,便已经取代了上一任不小心摔死的村长。
后来,他娶了很多位妻子小妾,属于武状元和他母亲的血脉逐渐枝繁叶茂。
当然,每天晚上他依旧会见到那个女人。
在梦中,他还是那个小男孩,女人也依旧是那个女人,一切未变。
当许多年以后,他行将就木之时,那是最后一次见到女人。
在梦中,他向女人说出了自己的愿望:他希望能够把这种能力传给自己的后代。
他这句话刚说出来的下一刻,女人的影子便从他梦里消失了。
而在他死后,他的长子同时也是村长职位的接替者,每天晚上总能梦见一个女人站在河边,哼着不知名的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