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养儿子的感觉
“养儿子的感觉？”
苟文祖愣了一下，随后笑得很慈和，他大概感受到儿子的心事是什么，准备引着他说出来：“你现在不是也在养儿子么？你是什么感觉，不如先说说，咱们父子俩也交流交流经验。”
“我的感觉？”苟存理又吸了吸鼻子，走到老爹跟前，蹲坐在他腿边，轻轻的说：“好像不怎么太好，你孙子气人的很。”
苟文祖呵呵一笑：“巧了么不是，我儿子也挺气人的。”
老人家身上散发着智慧和镇定的光，用下巴点了点被苟存理扔在那边的手机：“去拿过来吧。和怪兽打架的，是大荀子吧？”
苟存理默默点头，叹了口气：“唉，我儿子可比你儿子不省心多了。起码你儿子那会最多招惹点桃花债，不像我儿子，这么能作死。”
苟文祖看了看直播画面，画面中的苟荀还被那头怪兽捏在掌心。
他心里虽然也紧张担心，还是通过理性判断后才跟苟存理说：“你那算什么桃花债？老子年轻的时候才是真风流。你知不知道，我那会最气的不是你动不动招惹人小姑娘，而是你有贼心没贼胆，只口花花，手上一点行动都没有，跟你现在一样，净干不着调的事，担没必要的心。你也不想想，就算你把人怎么样了，以咱家的能耐，人家还能把你怎么样？”
说到这，老爷子指着手机画面：“你再看看，仔细看看，我孙子遇到事情就比你镇定的多，一点都不慌张，你看他口罩边上，一点汗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孙子有把握，并且没有受伤，就算在这个怪兽的手里，怪兽也拿他没办法。”
“我看看！”苟存理仔细一看，果然如此，不由讪讪一笑：“还是老爸你目光如炬，老而弥坚。”
心里一松，也有心思跟老爸说笑了，立刻解释道：“爸，我那会可不是有贼心没贼胆，我有洁癖你不是不知道。我那会撩拨小姑娘，就是想跟她们培养培养感情，然后拉拉手，亲亲嘴，以此治疗洁癖来着，哪知道一个能让我动手的目标都没找到啊。”
老爷子瞟了儿子一眼，满脸不屑：“我就烦你这点，好好一个大老爷们，也不知道哪来的洁癖！不过也幸亏这点毛病，不然以欣欣的性子，恐怕还真不能嫁你。”
说到熊欣欣，苟存理不由想起末日那天，自己被她扛在肩上，扔到床上的场景，心里不由一荡，笑嘻嘻地说：“爸你说也奇怪哈，我以前吧，连别人的汗碰一下都受不了，身上起疹子，跟欣欣在一起就没这问题。有孩子以前吧，我特受不了家里脏乱，一看到就浑身难受。你再看我现在，除了不能忍受饭菜不干净以外，别的都没事了，洁癖算是不治而愈了。”
苟老爷子拍拍儿子的头顶：“小混蛋玩意，这就是有了老婆孩子带给你的成长，让你长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苟存理享受着头顶久违的慈爱，眯着眼问：“爸，那我带给你什么成长？”
“你？”苟老爷子撇了下嘴，收回手：“老子今天再给你上一课，好好跟老子学着点。”招招手，跟随行保镖兼助理要来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苟存理在一边看着，不知道老爹又要给自己上什么课，自己都三十五的人了，集团事务和家庭都处理的井井有条，还用这老头给自己教？
切，按了那么多数字，看着是个加密电话，老头子这是准备跟自己装逼呢吧？
不一会，电话接通，苟老爷子爽朗的声音回荡在溶洞中：“呦，听动静你这是在海上呢？动作够快的呀……
嘿，老子敢从你这头杀人鲸手里赚黑心钱？放心吧，我不是跟你说你那批军供的事……
哈哈，那可说不定，我儿子生意头脑好着呢，正头上赚不到你手里十万天兵天将的钱，不得从别处捞点好处？不然你这个当叔叔的心里能过得去？……
少扯了，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问你们对四岛的那个怪兽有没有什么想法……
你没想法啊，别人家也不打算发射个导弹什么的？……
明白，咱们不干涉别人的家务事么，就是在家门口拎着棒子溜达溜达防止误伤……
滚犊子，你有个屁的机密让我打听，我是想问问你那个机甲研发的项目……
你个老货现在是不是要佩服我眼光长远？你就说，当初项目被你亲口否了，今天，就现在，看到这头怪兽，心里就没有点后悔的？……
哈哈，我能预知什么？我就是想卖你点东西混口饭……
嘿嘿，还是你了解我。我这边实验室里有现成的图纸和构思，不过没你们的批准一直没有验证过。做几个实验验证下，应该很快能成型，理论上三两个月的时间里搞出来原型机问题不大……
行，你让人直接联系我儿子，我们朗苟集团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
哈哈，你也知道啦，我已经退休了嘛，这种事情现在我说了不算，你得跟我儿子讲价去。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都是没有发过论文，没申请过专利的好东西，别人绝对没机会有，朗苟集团也只给咱们炎龙……
行了吧，你赶紧忙你的去。回头机甲的事弄完了，我这说不定还有个好事情找你……
什么好事，当然下次再说了。挂了，拜拜。”
挂了电话，苟老爷子对苟存理挑了挑眉毛：“怎么样，佩服不？”
苟存理竖起大拇指：“服！”
就这一个电话，苟文祖确认了周边几个国家不会用大威力武器攻击那头怪兽，也就避免了苟荀可能被误伤的情况。
那句“在家门口拎着棒子溜达溜达防止误伤”说的很是精髓，如果你们乱搞八搞，让浮岛发电站爆炸，辐射云肯定能飘到炎龙，对炎龙产生误伤。所以你们的这种家务事我们虽然不参合，但你们也别动菜刀，我家人晕血，我们就在门口看着呢。
同时，老头子也给朗苟集团拉回来一个大项目，机甲研发。
这项目，朗苟集团早十几年前就在研发，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都很大，因为炎龙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国际争端，一直没有批准立项，但也没明文阻止朗苟集团做这件事。
朗苟集团一直默默的独力进行研发工作，看起来是个只有投入没有产出的吞金巨兽。
现在，这个搁置已久的项目重新盘活，虽说核心技术上交国家，那也是苟家的又一道护身符，而且只周边的技术产品，就能让朗苟集团又胖一圈。
这事情如果让盖德孙知道，他就会明白背靠国家和个人研发的区别。
以他的那个引力引擎的技术来说，如果是朗苟集团来搞，别人只能暗搓搓的想办法，绝不会像对他那样直接强取豪夺，就算迈瑞肯官方也不行。
和朗苟集团正面开战，迈瑞肯国内的许多商业巨头都要承受巨大损失，他们不会留给对手这个机会，所以必然不允许迈瑞肯和朗苟集团正面开战。
这就叫富可敌国。
再说苟老爷子，大孙子的安全问题打听到了，搁置项目盘活了，集团未来起码十年的发展有保障了，还给下次的合作留余地了，还没让人怀疑打这个电话的初始动机，没把目光引到苟荀身上。
最重要的是，在苟存理听来，老爹竟然跟别人夸自己了！
这才是最大的收获好么！
苟存理拉着老爹坐下继续钓鱼：“爸，当你儿子我还挺骄傲的。”
苟老爷子甩出鱼竿，莞尔一笑：“行了，现在没什么好担心的，那头怪兽之前就不怕常规导弹，大荀子能跟它打个难解难分，肯定也扛得住。你这个小混蛋是不是该跟老子说说你的心里话了？”
心里话么？
苟存理挠挠头，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靠在老爹腿边，看着鱼漂，沉默下来。
苟老爷子也不催他，静静的钓着鱼，表情安宁祥和，像是什么都没说过没问过一样，只是时不时瞟一眼手机直播画面的目光出卖了这位老爷子。
沉默了许久，苟存理缓缓开口：
“爸你也知道，当初有苟荀的时候，欣欣并不想要，一个是年龄小，一个是她还有打拳的事业。”
“是我阴差阳错的，用孩子把欣欣留在身边，所以对苟荀吧，一开始我的心情挺矛盾的。”
“那会我也才十九岁啊，自己还没玩够呢，就当爹了！还是个破坏我和欣欣二人世界的小东西。你别说，到现在，我都经常有不想要这个倒霉儿子的想法。”
苟老爷子听到这，插了句嘴：“嗯，这想法我也经常有。”
苟存理笑了笑，心里更多了几分对“父亲”这个身份的认知：父亲和儿子，就是矛盾聚合体。他们之间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敌人。
夫妻关系好，父子容易有情敌一样的情绪，关系更像损友；夫妻关系不好，父子可能共同战线也可能彻底对立。
这只是一个例子，这种矛盾举不胜举。
他继续说道：
“爸你知道的，我不舍得把欣欣捆在家里带孩子，所以二狗子从生下来，基本就是我一手带大的。”
“我手把手的教他学走路，这小王八蛋刚会走，就跑过来尿了我一鞋，那会我洁癖还挺严重呢！”
“教他学说话那会，我教他一声‘爸爸’，小王八蛋就‘嗯’一声，我教一声，他嗯一声！搞得我有几天都怀疑到底谁是谁的爹！”
“他第一次自己吃饭，拿着勺子挖一勺饭往我嘴里塞，要喂我。当时我欣慰的呀，差点没掉眼泪。刚擦干眼睛，一看，这小子已经把我碗里的鸡腿拿走了。”
“他上幼儿园的第一天，是我亲自送的。我一离开幼儿园，他就打哭一个小朋友，我一离开，他就打哭一个。哦，合着他自己不想哭，就让别人哭是吧？爸你都不知道我废了多少劲，才让他明白不能轻易使用暴力的道理。”
“他第一次请家长，小学一年级刚开学两天！好么，好么！真是好家伙好儿子！从那以后他就记住了，干了坏事，老师不找他，找我，不骂他，骂我！”
“他最后一次尿床的床单是我扔的吧？”
“他吃的第一口饭是我喂的吧？”
“他用的最后一块尿布是我换的吧？”
“他第一次亲人家小姑娘，人家家长是我去道的歉吧？”
“算了算了，不能数，这都数不过来，二狗子气了我多少次，根本记不住。”
“每次我都想，下次再不管他了，爱咋咋地吧，我甚至想他能长大就长大，长不大拉倒，老子再生一个不就行了！”
“可到现在呢，不还是天天气我？”
“他第一次收女孩子情书，跑过来跟我炫耀。第一次跟人打架，跑过来跟我炫耀。第一次气哭老师，跑过来跟我炫耀。第一次破坏学校东西，跑过来跟我炫耀。”
“就他做的这些破事，哪次不是我这个当老子的给他擦屁股？我养了这个二狗子，简直太不容易了我。”
“爸你也知道，欣欣忙得很，天天回家时间都少。我呢，又不想让请阿姨带孩子。一个是我跟我妈一样，受不了家里有陌生人一起生活，再一个，不是你给我说的么，孩子谁带的多跟谁亲，我生的儿子，凭什么跟别人亲啊对不对？所以我只能居家办公，自己带孩子。”
“就这爸你还总说我，说我不操心工作，还不操心二狗子，你凭良心说，我操心的还少啊我？”
“我又不会分身术嘛对不对？”
“我费了这么大劲，也就是这些年给二狗子操心少了点，可这小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只会心疼他妈，从来不知道心疼我，还总故意气我。”
“就算我没有做到面面俱到，起码我觉得我做的还不错啊，不论是作为老公，作为父亲，还是作为集团掌舵人，基本都安排的挺好的。”
“爸，有时候，我真觉得挺委屈，挺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