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樊岳出手
咔嚓——
咔嚓——
冰棺破裂,罗冠抱着金雅,一个翻身落地。
地下通道中,可以听到尸傀痛苦嚎叫,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一切归于死寂。
哗啦啦——
无数土块、碎石,纷纷砸落下来,这片地下空间要塌了。
罗冠深吸口气,手持夜宴剑,猛地向上斩落!
西山,兰亭。
气氛紧张至极,少院已进去其中许久,迟迟没有出来,帝武众人已是心急如焚。
“不能再等了!”独目老踏天低吼,“诸位,随我一起杀入血池,与少院并肩而战!”
“救出少院!”
咆哮中,一群踏天境就要硬闯。
就在这时,大地深处一声巨响,震荡中有剑鸣传出。
下一刻,整座血池被剑影斩破,从中一分为二,周边覆盖冰霜尽碎。
罗冠抱着金雅飞出,落地后一个踉跄。
“少院!”
众人先是一喜,旋即大惊失色。
罗冠如今状态,是肉眼可见的糟糕,气息虚弱脸色苍白,眼眸暗淡无光,便似大病一场。
“罗冠!”程娴冲过来,满脸焦急,“你怎么样?没事吧?”
罗冠摇摇头,将金雅推过去,“带着她,马上走……”
话未说完,他猛地抬头,下一刻远方天际有剑鸣爆发,“轰隆隆”巨响中,暴戾冲天。
那恐怖灼烧气息,竟令天边尽头,都变成一片赤红,似大日坠落时所形成的火烧云层。
滔滔剑威铺天盖地,遥遥锁定罗冠,便也将整个兰亭,甚至是整个西山尽数笼罩!
如九天之上火焰山,轰然倾倒便要携无尽神火,焚灭万物。
整个帝都,无数修行强者抬头,看向天边燃烧的云层,目露骇然——那是剑息在翻滚肆虐。
但凡知晓内幕者,如今便只有一个念头——樊岳来了!
在罗冠救出金雅,自身虚弱不堪时,他毫不犹豫出手。
“卑鄙小人!”
“这樊岳,之前当真是看错了!”
“少院今日之祸,极可能便与此人有关!”
兰亭废墟间,帝武众人又惊又怒。
独目老踏天吐了一口浓痰,猛地转身,“诸位,可愿随老夫一起,保护少院大人?”
略一沉寂,众人轰然应诺!
“有何不敢!”
“要动少院,便自我们这些老东西的尸体上,踏过去!”
“少院抓紧运功调理,我等且阻他片刻!”
帝武众人,视罗冠为继任领袖,对他的认可、拥护,并非只是院长大人的任命。
更重要的,是他通过自身实际行动,获得帝武上下尊敬。
罗冠心中感动,大笑一声,“诸位先生,区区樊岳而已,岂能伤我?”
“众位且先退去,今日西山之上,本少院便与此人,彻底做个了结!”
无人退走。
在他们看来,罗冠此刻虚弱无比,岂是樊岳对手?如今这话,不过是想支开他们,不令众人犯险。
少院大人高义,但越是如此我们越不能走,纵一死又如何?定不能让樊岳小人得逞!
罗冠:……
诸位,你们真的想太多!
若没把握,我早就跑了,还会留在这等死? 可如今,却没有时间多做解释!
他深吸口气,抬手,“帝武众人听令!即刻退出西山,任何人不得滞留,违者严惩!”
眼眸威严,扫过众人。
“少院!”
独目老踏天低吼。
“退下!”
“……是!”
帝武众人转身,快速退出西山,个个神情肃穆,眼神悲壮。
程娴抱着昏迷的金雅,看着眼前苍白、动人的面庞,理智告诉她罗冠此举冲动莽撞。
可身为一个女人,她对罗冠明知今日是陷阱,仍义无反顾救人的举动,自心底里感动不已。
“加油!加油!!”
“罗冠,你一定要活下来!!”
……
帝宫。
祈年殿的大门,此刻缓缓打开,已许久不曾公开露面的老皇帝,被人推到了门外。
岁月与疾病,在这个世间最尊贵的男人身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层叠皱纹与灰褐色大片斑点,皆透出一丝不详。
可他的眼眸,却睿智而通透,似一片深不见底的海,谁都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
如今,他静静靠在椅背上,远望西山。
……
流云小筑,某处不对外的庭院。
大皇子一身戎装,尽显英武。
对面,二皇子身穿锦服,手持折扇,气质谦谦如玉。
貌美婢女俯身,为两位天潢贵胄斟酒,身姿妖娆。
可明显,两人心思都不在此,他们看向远方,那宛若巨浪般“轰隆”而至的火烧云层。
今日,罗冠总该死了吧?
……
角羊观,采霞台。
国师神情凝重,“这樊岳,跨入仙途境后,实力竟如此恐怖!”他欲言又止,“师妹……”
南离一袭白裙,略微沉默,道:“此战走势,我感知不到,似有无形之力将其遮掩。”
她深吸口气,“但我相信,罗冠他绝不会败!”
……
钟宅。
棺木仍摆在正殿,钟情一身孝服,跪地呢喃。
“爹,樊岳出手了。”
“今天,罗冠一定会死。”
“女儿将拿他的人头,慰藉您在天之灵……您终于,可以安息了!”
孟家。
被一番折辱,颜面扫地的众人,此时咬牙切齿。
罗冠啊罗冠,让你再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今日,看你怎么死!!
吴家。
吴斗海冲到院中,仰天大笑。
“二弟、凡儿,若你们在天有灵,便睁眼看看吧!”
“罗冠他,死期已至!!”
“我吴家,不会就此败落,待百云宗崛起,吴家也将彻底兴旺。”
他咬牙切齿,满脸怨毒,“到时,我将亲赴江宁,把他整个罗家,全部屠杀殆尽!”
“为你们报仇雪恨!”
……
事实上,不止帝都的大人物们,正关注着西山。
一些众人不知道的角落里,如今也有人睁开眼。
帝都以南三十里,入京前最后一座驿站,昨日来了个落魄道人,蓬头垢面一身道袍满是油污。似是喝醉了酒,倒在路旁草窝子里,已睡了一日一夜。
驿丞靠着柜台,努了努嘴,“就这种醉鬼,要在隆冬时节,早冻成了一具尸体。”
“去,把他轰……”
声音戛然而止,驿丞使劲揉了揉眼,却已找不到道人身影,青天白日里竟冒出一身冷汗。
房顶上,老道人弹开两块眼屎,先仰头喝了口酒,这才睡眼惺忪看向帝都,嘴里嘀咕着,“睡觉这玩意,也不顶饿啊……院长大人,不如就请您出了这最后一剑,老道我也好敞开胃口吃他一个痛快,岂不妙哉?”
帝都北向五十里,有片乱葬岗,多是穷苦人家或横死无人认领之辈,被草草埋在这里。
此时,一只半腐的手掌,从泥土中钻出来,抓住旁边垂落的树枝,整个人坐了起来。
可在这过程中,伴随着“滋啦”声响,自这树枝开始,整个大树以肉眼可见速度枯死,表面焦黑一片,似被大火焚烧。
一阵风,垂落无数枯黑焦叶,穿过枯叶间缝隙,只见这具腐尸耷拉着一颗脱落的眼珠,正直勾勾的看向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