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婧姝
翡翠亲自到宫门口接应,兆佳氏忍泪哄了许久,这才亲自牵着女儿的手朝翡翠行去。
胤祥并未跟着去,他立在马车边目送着女儿离开,面有不舍,又有几分伤感。
兆佳氏看见宫门口的翡翠,擦了擦脸上的泪,唇边微微扬起笑容。
翡翠不着痕迹看了一眼抽泣的小格格,微微含笑福了福身,“奴婢见过福晋。”
兆佳氏轻抬素手,声音温柔如水,“姑姑免礼。”她低头看了看女儿,小姑娘没有再哭闹,但脸上有着泪痕。
她抬起头看向翡翠面含歉意说:“小女自小爱哭,今后还请姑姑多担待。”
作为贵妃身边的第一红人,翡翠如今已是三品掌事姑姑,自主子被封贵妃后,她受到前所未有的尊敬,这些都是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如今兆佳氏如此客气,除了因她是贵妃身边的红人,也是为了小格格。
她知道,十三福晋那句爱哭,是告诉她,小格格不是因为离家而哭,而是天生爱哭,可到底是什么,她们都知道。
至于后面一句多担待,是希望小格格哭泣时,让她帮忙哄一哄,不要闹到贵妃娘娘那。
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心中叹了口气,笑道:“贵妃娘娘说,若是福晋今后有空,可进宫陪她说说话。”一面说她一面伸手领兆佳氏和小格格前往钟粹宫。
兆佳氏眼中划过欣喜,很快隐去,笑说:“只盼贵妃娘娘不嫌我烦才好……”
两人不紧不慢地说着,不久后到了钟粹宫,兆佳氏进屋行了礼,宋淑柔忙将她扶起,“福晋不必多礼。”
眼睛看向揪着兆佳氏衣服的小姑娘,小姑娘生的水灵灵的,眼睛微红,瞧着惹人怜爱,见宋淑柔看她,她抿紧了小嘴,并不言语。
宋淑柔温柔一笑:“这便是小格格吧,生的可真是好看。”
夸赞完,她又道:“翡翠,快给福晋沏茶来。”
兆佳氏忙道:“因王爷在宫门口等着妾身,故而妾身不能久待,今日便不能喝娘娘的茶了。”
宋淑柔这才放下挽留,“也罢,你有空便进宫陪本宫说说话吧。”
兆佳氏再看了看女儿,这才忍泪告辞。
在兆佳氏转身那一刻,小姑娘下意识想抓住兆佳氏衣服,见抓不住,提起脚就跟着跑出去。
自皇上下令那一刻,小姑娘就是公主了,虽然当着十三福晋面前喊小格格,但那只是让十三福晋舒心而已。
翡翠担心小格格不知道,硬要跟着十三福晋走,到时候闹得彼此难堪,娘娘这边也为难。
她只好出声提醒:“公主。”
宋淑柔无声一叹,手放在翡翠手腕上,示意别说话。
小姑娘脚步顿了顿,很快就继续往外走,不过到了门口她就停下,小手紧紧抓着门边,眼睛直直看着母亲的背影。
她瘪起嘴,眼泪无声落了下来,滴在地上。
背影很快消失,小姑娘再也忍不住,低低抽泣起来。
宋淑柔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边,看着小姑娘没有任性追出去,便是哭也压抑着。
这个年龄这么懂事的姑娘倒是少见。
她蹲下身将小姑娘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小姑娘的背,轻声安抚:“想哭就大声的哭出来吧,不要压着。”
小姑娘睫毛微颤,她再也忍不住,小脑袋埋在宋淑柔的怀里放声大哭。
宋淑柔不发一言抱着她。
造孽啊。
虽然她不是刻薄的养母,但小姑娘的确是寄人篱下啊,若是个心思细腻,跟林黛玉那样的,在这宫中挺难。
许久,小姑娘哭声弱了下去。
宋淑柔才开始和她说话。
“你叫什么?”
小姑娘哽咽回:“回额娘,女儿叫婧姝。”
宋淑柔吃惊的嘴巴张了张,片刻她才问:“这是谁教你的?”
很快她反应过来,这不是胤祥教的,就是十三福晋教的。
而婧姝的回答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是额娘教的。”
宋淑柔后退一步,与她面对面,缓缓与小姑娘说:“你叫婧姝,那额娘便叫你婧姝,你上头还有五个姐姐,你二姐姐因病去了,至于你四姐姐和五姐姐比你早一日进宫。”
“你今后若是无聊,可让你三姐姐和你玩。”
话音刚落,就听到佛尔果春欢声笑语走了来,“额娘——”
少女身轻如燕小跑而来,看了看矮她许多的小姑娘,蹲下身笑说:“额娘,这便是六妹妹吧?”
宋淑柔笑道:“刚说你呢,你就到了,是啊,这是你六妹妹。”她撑着膝盖起身,佛尔果春连忙扶着。
“你六妹妹刚来,你等会带她去玩会。”
小姑娘虽乖巧安静,但不胆怯,除了眼眶略红,脸上几乎不见泪痕。
她福身:“婧姝见过三姐姐。”
佛尔果春顿时就笑开了,牵过婧姝的手,“跟姐姐不必这么循规蹈矩,姐姐喜欢骑射,你喜欢什么玩什么?姐姐带你玩。”
婧姝抿了抿唇,“我不会骑马,我喜欢看书,不过——”
“我和可以学骑马。”
佛尔果春挠挠头,嘿嘿一笑:“姐姐对看书不感兴趣,倒是可以教你骑射,但是姐姐可以听妹妹讲书上的故事哦~”
宋淑柔在一旁看得不禁露出笑意。
小姑娘虽然对于离开父母到陌生的地方而难过不安,但也有心融进来,而佛尔果春有意接纳妹妹。
真好。
在小姑娘没来之前,宋淑柔还许多忧虑,怕小姑娘脾性乖张,而她作为养母,不知道皇上对于这个养女的态度。
因此她不好管教,如今小姑娘性格乖巧,又不闹,说话又贴心,可见兆佳氏管教的好。
对此,她松了口气。
佛尔果春和自家额娘说:“额娘,女儿想带六妹妹去玩。”
宋淑柔看了一眼婧姝,见小姑娘并无抗拒,点头应允:“去吧,别玩太久,记得回来吃午膳。”
佛尔果春捣蒜般点头,“放心吧。”
说着,她牵着婧姝手欢悦的声音说:“六妹妹,姐姐带你去看杏花,姐姐和你说,红墙之下的杏花可好看了。”
一大一小姑娘出了殿,身后跟着一群人,直到她们身影不见了,宋淑柔才收回视线,抬眼看向院中盛开的桃花,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划过一抹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