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滚滚长江东逝水
王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城，王氏的旗帜在空中飘扬。
城中的百姓纷纷靠边，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没人敢抬头看王澄的军队。
一出城门。
王澄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拉住前进的马匹，指着在城门口附近躺着，坐着的流民们。
“这些贱民怎么还在这里？”
不是让人赶他们去豫州了吗？
后面走来一名士卒，对王澄抱拳：“禀告王刺史，这些流民是近期来的，他们不愿意跑这么远，赶也赶不走，小的这就去把他们赶走，免得冲撞了王刺史的兵马！”
说完便想叫上几名士卒带着刀跟他一起去驱赶流民。
“慢着，倒也不用赶走。”王澄抬手阻止士卒叫人的举动，看了看发现了兵马的流民们，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不远处的流民，见到城里走出装备精良的精兵，顿时慌作一团。
“派兵抓我们了！快逃啊！”
有人边爬边走，大声叫喊。
有的站起身，仔细观察兵马，看到了后面跟着的粮车。
“不是抓我们的！这是去打仗！他们去打仗的！”
“打仗就缺前面挡刀的人！他们会来抓我们，然后让我们当士卒的！”
一个流民焦急地喊着，脚却没有挪动过。
周围的流民纷纷站起身，警惕看着四方，而不是盯着军队。
有一个瘦得骨头眼睛都快掉出来的男人，恶狠狠地对其他流民说：“别妨碍老子的好事，我要当兵！当兵有军粮吃，比做流民好多了！”
“你们不想当的就赶紧走，别妨碍老子发达！”
“就是，挡刀怎么了，活下来就是大将军！”这些人叫嚣着，眼神不善地望着周围比他们还强壮的流民。
“别争，大家别争，也许这位大老爷会收下我们全部人！”有的流民抱有很大的期待，毕竟谁会嫌弃兵多呢？
他们就算去战场当一个挡箭肉盾，也不想继续像浮萍一样游荡下去。
没有食物，慢慢等死的感觉太折磨人了，还不如当一个战场上的肉盾，起码死之前是有饱饭吃的！
反正都要死，为什么不吃饭再死？
做饿死鬼太惨了！
看前面那位大老爷，浑身铠甲包裹，每匹马都这么帅气健硕，应该不会缺他们的粮食吧？
“我是肯定会被收的，那这些老弱病残，大老爷会收吗？没走到一半路都死掉了吧？”
一男子指着老人妇人嘲讽道。
妇人直接吐了一口唾沫，指着他怒骂道：
“呸！你这个短命鬼，身上还没有老娘有肉，还想做肉盾？大老爷找我都不会找你！”
“行了行了，大老爷的仆人来了，精神点！”
紧紧盯着王澄等人的流民，对还在争吵的流民提醒。
他们意外听话，没人想丢失这次机会，做小士卒有可能死在战场上，但也有可能活下来。
只要有活下来的机会，别说当士卒，让他们当什么都行！
士卒没有靠他们太近，站在一边大声喊道：
“你们全部跟着军队！不服从者当场砍杀！”
大老爷果然征召流民做士卒！
而且还不看男女老少！
老天爷哎！他们遇到青天大老爷了！有救了！
流民们听话地点头，都不用士卒派人监督他们，乖乖跟在了军队后面行走。
队伍越来越壮大。
陆陆续续跟了差不多八千流民。
远处看，这个队伍前面行走利索干脆，看到后面的流民，画风就变了。
虽然流民们已经尽力去追随前面军队，但是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的身体没办法支持他们快速行动，只能艰难拖着身体行动。
每当他们走慢一点，就会过来几个士卒催促他们赶紧走。
生怕得罪士卒后不能参军的流民，只能硬着头皮小跑起来。
跑几步就要停下来，喘个不停。
反复几次，士卒直接掏出马鞭，抽在这些流民身上，把他们一个个抽着跑。
这态度根本不像对待征召的士卒，而是一个个穷凶极恶的犯人！
就算流民们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也没有办法退出，只能咬着牙往前走，只要走得比其他人快，鞭子就不会抽到他！
太阳逐渐西落，他们一行人来到了长江附近。
此时的长江水流急促，时不时卷起一朵朵白色浪花，汹涌惊险，往远方奔流而去，像是一条长长的水色丝绸。
一靠近长江，就能闻到空气中湿润的水汽，让晒了一整天太阳的士卒们，稍微松动了表情。
抽打流民的士卒接到命令，立刻将流民们驱赶到长江岸边上。
其他人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
一开始流民们以为要让他们去那个方向扎营，可当越来越靠近长江，甚至差半步就能跌入汹涌的长江水中时，才察觉不对劲。
这些军爷想把他们扔到长江里？！
刚想到这点，就看到一个士卒将流民踹入长江。
这个流民的身体很快就被长江水淹没，只留下一声惨叫。
其他流民看到这一幕，也知道这些大老爷们想做什么了！
纷纷跪倒在地求饶。
“别杀我，军爷，军爷，我知错了！我这就滚得远远的，不会碍着军爷们高贵的眼睛！”
“求求你们了，饶了我吧！”
“呜呜呜！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才十五岁！我不想死啊！”
“求求你们了，我给你们做牛做马！做什么都可以，不要杀我！”
几千人的求饶声一同响起，根本没人听得明白在讲些什么，只能看到这些流民痛哭流涕和不停磕头。
南平遥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心中不忍，却没说什么，死死抿着唇，嫣红的唇被抿得发白。
王澄就在南平遥旁边，自然看到了她的状态，心里嗤笑，妇人之仁。
脸上却关切道：“南姑娘可是身体不舒服？”
南平遥摇了摇头，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为什么要把这些人都淹死？作为士卒肉盾不更好吗？”
为什么还要将他们带到长江来杀死？
“哎，南姑娘，你没有打过仗你不懂。”王澄为难地叹息。
“这些流民做什么都不行，吃东西最厉害，现在军粮并不多，从这里到豫州还有一段距离，要养这么多流民，我们军粮养不起啊。”
南平遥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
张了张嘴，还想问为什么要杀死他们时，王澄提前一步说出了答案。
“这些流民啊，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很能生，就算你杀了一批又一批，不管怎么杀都杀不完，就跟那些下贱肮脏的老鼠似的。”
“这天下，缺你我这样的人才，却永远都不缺这种无能无用低贱的流民。”
“何必在这里抓他们当士卒？南姑娘不必担心，就算去到扬州，也有成千上万的流民充当本刺史的肉盾！”
王澄趾高气扬地笑着说。
随后大手一挥，士卒们纷纷将流民打下长江中。
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
滚滚江水淹没一个个身躯，直到最后，不留一丝痕迹。
残阳如血般在天空中蔓延，夕阳倒映在不断翻滚的江水上，泛着红光。
明明是唯美的景色，南平遥却在这幅画面中仿佛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作呕。
“南姑娘，你看这里的风景真不错啊。”
南平遥望着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的王澄，就算有丝巾挡住下半张脸，见到王澄看过来，也下意识勉强地露出一抹微笑。
轻声说：“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