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在便利店兼职的他
姜易安马上转头盯住他的动向，只见他背着书包朝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操场一旁是高高耸立着的钟楼，巨大的表盘上铜色的时针分针一动不动，分明离放学还有半个小时。
姜易安心头浮上疑惑，他要去哪？
就在纪南寻就要出校时，姜易安猛地站起，几乎就要朝着校门口跑去。
苏嘉嘉一把拉住姜易安，问：“诶，你去哪儿？”
“我……去上个厕所。”姜易安胡乱地编造着，眼睛却一直瞟向远处。
看见苏嘉嘉点头后，姜易安直接奔了出去。
“有那么着急吗……”
苏嘉嘉歪头看着她匆忙的背影，不过她并没有过多在意，马上又回过头观看着场上激烈的比赛。
姜易安先跑回教室，收拾完后立马背上书包。
她从窗外看去，此时纪南寻刚好走出校门。
于是，她又飞奔至楼下。
快到校门口时姜易安有些忐忑，想着要不要回去，毕竟从小到大第一次逃课心里确实没谱。
但她实在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可以了解他的机会。
反正是体育课，逃了就逃了吧……
趁保安大叔不注意，姜易安迅速地溜出校门，寻着纪南寻的方向跑去。
他走的很快，好不容易跟上后也要小跑着才能跟他保持一个完美的“跟踪”距离。
一路上小心翼翼，躲躲藏藏。
她并没有注意跟着他来到了什么地方，只记得通过了一条小巷，最后来到了一条陌生的街道。
这是一条标准的老街，两侧是一栋连着一栋的楼房。一楼是各式各样的商铺，二楼开始便是住宅。
到处是斑驳起皮的墙面和生锈的防盗笼。
隔着三十米，姜易安看见纪南寻转进入一家商铺。她抬头看了看门牌，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闪着红绿光的灯牌，涂着彩色油漆的墙面，明净透亮的玻璃窗，在灰蒙蒙的街道上格外显眼。
姜易安没有跟进去，而是侧身站在便利店斜对面的墙后，露出个脑袋紧盯着便利店的门口。心想等到那句标准的“欢迎光临”再次响起，纪南寻便会走出。
可是等了十多分钟，纪南寻依旧没出来，姜易安迟疑着走到落地窗旁，透过粘贴在玻璃上地各式各样的广告纸来看到到店内全景。
目光扫到收银台时她一惊，纪南寻竟站在收银台。
挪了挪步伐姜易安才彻底看清，他侧身对着她，身上套着红黄交错的便利店工作服，同样配色的鸭舌帽落下的阴影微微挡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再往下是流畅的下颌线。
纪南寻正低下头跟旁边穿一样衣服的中年女人说话，表情依旧冷淡，言辞却柔和了下来。
“今天放学早，您早点回去吧。”
“谢谢你啊，小纪。”纵使这个中年女人眉眼中满是亲切，却依旧掩饰不住忙碌了一天的疲惫。
中年女人看了一眼时间叹出一口气，一边匆忙地脱下黄红色的工作服，一边说道：“孩子们肯定已经等了很久了，哎，要不是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小纪你也不容易，我还总是麻烦你提前来换我的班……”
她又感激又是心疼这个孩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在上着学就要出来打工，虽然平时冷冰冰地不喜欢说话，做事却体恤人。
纪南寻摇了摇头，眉眼淡然。
女人再次对纪南寻充满感激地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开。
姜易安听得愣住了，从来没听过他那么温柔说话，一字一句，都那样轻。
见她出去后，纪南寻则低头整理着收银台。
中年女人出店门时，看见了站在门口“偷瞄”的姜易安，本来有些奇怪，看见是个背着书包的年轻小姑娘，长得又漂亮，应该不是坏人。看了一眼，便提着包走了。
姜易安冲着她尴尬地笑了笑，虽然知道和纪南寻说话的是个“阿姨”，但她还是有些嫉妒。
纪南寻还没跟她说过那么多话呢。
想了又想，姜易安赌气般地嘟起嘴，想再回头看看店内。
偏偏这时，纪南寻抬起头看向窗边。
四目相对，姜易安被他突然的抬头吓得拔腿就想跑，同时懊悔着被纪南寻看见自己的囧样。
正转身走出第一步时她又停住了。
纪南寻明显看见了她，她要是再躲，不就等于承认她在“跟踪”他了吗？
况且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和他相处的机会，她可不能浪费。
姜易安想了想，脚尖换了一个朝向，淡定地走进便利店，装模作样地开始在零食区挑挑拣拣。
她左看看右看看，心思根本不在这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上，余光全是收银台处的那个人影。
“姜易安。”
刚拿起一包薯片的她愣在了原位，他这一声叫得简练而干净，却又像听了多年般那样冗长。
猝不及防的一声，像在心中炸开一朵烟花，惊喜与高兴一并炸出。
就算不记得以前的她，就算他平时对她爱答不理的，反正现在总归是知道她这么一号人物了。
不过现在是她该解释的时候。
她放下拿起的薯片，背着手转过身去，明亮的眼中含着好奇，唇边挤出一抹欣喜的微笑。
“啊……纪同学啊，我回家路上来这里买东西碰巧碰到你了。你怎么也逃课啊？啊……你是在这兼职吗？”
一连串地说完后，姜易安就乖巧地站着，等待着他回答。
许久之后，她听到了略带鼻音的一个“嗯”。
姜易安有些奇怪，纪南寻怎么对在这里见到她一点疑问也没有。
“买什么？”兴许是看着她一直定定站着，纪南寻终于发问。
“……方便面。”
姜易安说着便从身侧随手拿起了一桶盒装方便面，一看，是一桶汤达人的“日式豚骨面”。
付款时，纪南寻抬头看向姜易安，“在这？”
还有这种待遇？
姜易安瞟到了收银台旁的热水机，然后直接冲向窗边的小桌，极其夸张地说：“当然，我都快饿死了。”
姜易安看着纪南寻帮她把面泡好，又盛来给她，一套再正常不过的泡面流程却被他做得别有一番风味。
情人眼里出西施，姜易安仰起头，对他露出一个自以为很甜美的笑。
她总是期盼和纪南寻相处的时光，贪恋他跟她说的一字一句，
即使对于她来说，现在他的一切都扑朔迷离。
姜易安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现在正好放学，不争气的肚子也准时传来了饿意。她压住自己想大快朵颐的念头，一整碗面，一根一根拣着吃。
窗外的几片云朵悠闲地在蓝天上飘来飘去，飘着飘着蓝色慢慢暗了下来。
店里的人变得多了起来，纪南寻很少有空闲的时间。
姜易安吃着面时不时就抬头看他，她不难发现，没人的时候，他细心整理货架，有人付款的时候，他对客的一举一动也极为熟练。
一看就知道他已经在这里兼职了很久。
他们这一代人，至少是她觉得，城市里的大多数家庭都过上了小康生活，为什么纪南寻还会出来兼职呢？
即使心中已经出现了很多猜测，姜易安却不敢多问。像他们这般年纪的人多少都带着几分骄傲，也总爱几分薄面，她怕少年的自尊被轻易打破。
而且就算她和纪南寻认识了很久，也和许泽打听了不少他的事，但实际上却对纪南寻的过往一无所知。
姜易安咬断了一根面，仔细回想，纪南寻和那些说着为了追求潮流而穿得花里胡哨的男生不同，他穿的很是朴素，统一的色调，干净整洁。
而且成绩那么好，又勤工俭学。
明明就的很厉害！
本来还在担忧，想着想着姜易安却又往他身上的优点想去，心里对纪南寻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纪南寻做着手中的事倒也什么都没问，更没有被同龄人认出的窘迫，依旧从容地整理商品、收银。
姜易安不知不觉就盯住了他淡漠的眉眼，心想或许有一天，他会亲口请告诉她他的一切。
会有这一天的。
就算姜易安吃的再慢，一桶面终究还是见了底。
纪南寻看见姜易安低头用叉子搅动着汤底，十分钟后再看，她依旧保持着同样的动作。
沉默了很久，他带着点不想管闲事的腔调幽幽道：“天黑了。”
姜易安一抬头就看见半黑的夜空，随即看向墙上的时钟。
分针和时针平平连成了一条线，已经六点半。
以往这个时候，姜易安早就已经在家，不想今天折腾了这么一下，竟忘记了时间。
不知道纪南寻要兼职到几点，但她现在必须得回去了。
“那个我……先走了。”
姜易安向纪南寻挥了挥手，慌乱地走出便利店。
纪南寻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深了深。
已经是深秋，天黑得很快，便利店上方的灯牌在不停闪烁，映在姜易安脸上忽明忽暗。她试探着往前面走去，哪不知刚走几步她就懵了。
这是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