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七十章、 不当人
赤星城。
如今这里是一片苍凉。
灵气溃散、遍地是残破的阵法与荒凉的殿宇。
原本中州第一仙城，如今化作这般模样，真是让人可悲可叹，绝大多数势力全都迁出了赤星城，唯有一些小势力苟延残喘。
自从凶兽梼杌大闹赤星城后，赤星城就逐渐变成了这样。
外人都以为赤星城是被梼杌毁掉了。
但真正的原因却很少人知晓。
神照地并没有被摧毁掉，哪怕是圣人，也无法直接毁掉神照地，其中蕴藏着的恐怖能量，足以灭圣。
但却没有高阶修士敢靠近神照地了，唯恐沾染到不详。
如今神照地悟道会影响成圣的消息早就传开了，加上各大势力的迁出，神照地在众多修士眼中变成了极其诡异的不详地。
只剩下一些低阶修士来碰碰运气。
成圣对他们而言还太遥远了。
但在赤星城神照地修士是实打实能获得提升的，他们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走了，都走了，走了好，这里也不需要那些人。”神照地中，一个衰老的虚弱声从某个角落传出。
只不过神照地中只剩下低阶修士了，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个声音。
阴影中，一个木质轮椅缓缓出现。
轮椅上坐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这老者外貌非常的诡异吓人，一道狰狞的血痕从头顶一路蔓延下来，没入衣袍深处，面容僵硬，两侧脸庞扭曲且不对称，左眼耷拉，右眼睁圆，惨白的褶皱布满所有的皮肤。
而那道血痕上甚至还有许多针孔痕迹，就好像两半身躯是被强行缝合在一起的，更显得诡异了。
一条宽大的暗色长袍盖在他的身上，遮掩掉了大部分的身躯，虽然依旧显得吓人，但终归是好了一些。
木质轮椅缓缓驶动，绕着神照地前进。
很多低阶修士都看到了这一幕。
虽然有些吓人，但来到神照地自然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有，他们倒也没有表现出多惊讶。
木质轮椅就这么悠然的在神照地中行驶，然后缓缓的虚化，最终消失在了神照地中，竟然没有任何人发现。
而此时的木质轮椅，已经来到了一处神秘莫测的空间。
这里遍地是金色的殿宇，虽然已经残破，似乎是被某种外力摧残过，但依旧能看出这里往日的辉煌。
天地之间，依旧残留着很深的痕迹，是属于神明降临所遗留下的。
这里便是神照地秘境。
也就是当初金袍人的聚集之所。
至于轮椅上的人，当然就是秘境如此荒凉破败的罪魁祸首——灵柩，是他引来了梼杌，并且打开了秘境的大门，导致所有金袍人都死在了梼杌的手中。
如今这一切，都属于灵柩了。
只不过也不剩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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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柩颤颤巍巍的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但身躯却异常的疲倦，几次发力却只能无奈的瘫在轮椅上，根本站不起来。
他眼眸深处印刻着深深的怨毒，他恨把自己变成这样的林夕。
曾经的他是巅峰半圣。
圣人不出的时代，他就是天下最强大的修士之一。
而如今他却成了一个废人，只能终日坐在轮椅上，哪怕只是站起来都做不到，任何一点大动作，都可能让两边身躯再次分离。
就算把其他金袍人都弄死了。
但他自身的情况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
依旧是废人。
灵柩无法接受这一点，他忍辱负重，机关算尽才走到这一步，成为距离神明最近的人，他本应该成为当世第一位圣人。
但现在，他成了一个废人。
木制轮椅缓缓来到最大的神殿。
残破的神殿中央依旧残留着生命意志存在过的气息，但是神明的意志已经离去，就好像抛弃了他们。
灵柩嘴唇颤抖，眼眸中流露出几分惨烈，他再次尝试站起来，却根本无法站稳，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
哪怕他还拥有一些力量，但伤口上残留的鬼渊气息却不断蚕食着他的生机，令人一步一步走向死亡，而等待死亡的过程，除了痛苦，还有深不见底的绝望。
他受够了。
“伟大的神王！”灵柩趴在地上，痛苦的发出低嚎声：“我愿奉献出一切，包括我残破的身躯与灵魂，只为完成神王的一切指令，恳求神王不要抛弃我，求求您落下高贵的目光，让我重归金海的怀抱。”
神殿中残留的气息只是微微浮动，彷佛失去了一切意志，只剩下几缕死寂的波动。
什么回应都没有。
这里是金袍人的圣殿。
但是并不能代表什么。
神明的意志已经离开了。
他的目光也不会垂怜一个可怜的废人，哪怕对方曾经是自己最忠诚的仆人，谁都不会在乎脚边的蝼蚁正在遭受苦难的厄运。
良久良久......
毫无回应。
“呵，果然么。”灵柩缓缓抬起了头，残破的脸庞上露出绝望与怨毒神情：“我早就知道会如此，金袍人只不过是一群办事的狗而已，办不了事的狗，当然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灵柩的身躯缓缓升起，他靠自身微弱的力量重新落在了轮椅上，眼中不再有任何的期盼。
“既然如此，我的路便由我自己去走。”
“你把我当狗，我又何曾把你当过人？”
灵柩控制着轮椅渐行渐远，在离开的最后时刻，激活了秘殿中最终的禁制，整个秘境开始剧烈摇晃，构筑出整个秘境的法则逐渐消失，随后整个秘境开始解体，坍塌，化作一片废墟，最终在空间的挤压下化作一片虚无。
彻底消失。
然后灵界离开了神照地。
这个地方，他或许再也不会来了。
而刚离开神照地，一个穿着金袍的魁梧男子突然出现在了灵柩身后，熟练的握住了轮椅的把手，推着轮椅慢慢前进：“老师。”
男子气息浑厚，分明已经到了巅峰半圣境界，但是他对灵柩竟然显得毕恭毕敬。
而且看的出来是发自真心的。
灵柩极其缓慢的点着头：“嗯。”
“一切都准备好了。”金袍魁梧男子低声道：“等到时机成熟，便可以发动计划了。”
“我知道了。”灵柩缓缓闭上了眼，残破的脸上挂满了疲惫。
似乎接下来的事情都不想再听了。
金袍魁梧男子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推着轮椅走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