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七个大苦瓜一个小苦瓜
宁初不打算等那些江湖人赶来,带着徒弟一通摸索,最后趁着守卫不注意,排成一排溜了进去。
草棚子里头果然别有洞天,那草棚就是为了遮掩山壁上的洞口。
进了山洞,一路阶梯往下走,两侧石壁上都雕刻着各种猛兽蛇虫的浮雕。
阿若伊越看越眼熟,不禁道:“这……这是我族中的圣兽雕像,怎么会被刻在这里?”
宁初看着那蛇尾蝎头蜘蛛腿的雕像,捏着下巴打量了一会:“说不定,这地方不是魔教的地盘,小四多留意一下。”
一行人踏足无声,飞快在地道里穿行,开始还只有一条路,后面就变成了许多条。
有的往上,有的往下,前路昏暗,不知道通往哪里。
阿若伊果真一路留意,越看越心惊,直到遇到一扇石门时,立刻出声:“师兄别碰石门。”
“有毒。”
这是飞煌说的。
正在研究石门的沈星弈闻声立刻住手回头看他们。
阿若伊观察着石门,门上一左一右都刻着狰狞凶狠的猛兽,她指着石门右侧的墙道:“入口在这里。”
飞煌上前仔细感觉了一下石门的位置,就发现里头的空间似乎并不大,的确不像是通的。
倒是阿若伊指的地方,叩击石壁,能传出回声。
“这里是通的,没发现机关。”
“徒儿们退后。”宁初一把摸出断浪剑,一剑插进砖石缝隙里,石砖厚度足足有两尺,却被宁初切豆腐一样切出了一个方形。
她徒手吸住石砖往外拉,很快一个洞口出现在眼前。
飞煌第一个打头阵:“师父我先进去探路。”
阿若伊拉住他,放出了一只蛊虫,蛊虫很快爬进了黑暗的地道里。
众人都没有拿火把,这地宫的墙上隔一段距离就有明珠照明,这石洞里头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习武之人的视力也能看见,却十分费眼睛。
宁初从墙上抠了颗明珠将就着用,一行人鱼贯而入,进去之后,宁初有把砖石塞回去了,比她还高的砖石在她手里轻的像是一块泡沫板。
塞回去的砖严丝合缝,从外头压根儿发现不了这里被打开过。
进了这处,才是真正踏入了这地宫的范围。
阿若伊借着珠光看着两侧墙壁和头顶浮雕,低叹了一声:“若是我没有猜错,这地方应该是我们巫黎族的祖墓。”
阿若伊长大的族地离这地方也不算远,从小也听族人提起过祖墓,但从来没人说过祖墓到底在什么地方。
没想到竟藏在玉屏山的腹地。
沈星弈疑惑道:“魔教的人闯入你们族的墓地做什么?”
阿若伊脸色不太好:“恐怕他们在这里发现了什么东西,此时我得尽快通知族人。”
阿若伊的来历和其他人稍微有些不同,她不是被族人舍弃才来到中原的,而是自己从巫黎族跑出来的。
她孤身一人来到中原寻锦离,却发现他与别的女子关系暧昧不清,一气之下动了手。
结果被锦离的拥护者一路追杀,险些死在中原。
阿若伊取下头上的银饰,从一个小铃铛里放出了一只漆黑的小蜘蛛,她口中细细碎碎发出难懂的声音,那只蜘蛛立刻从她掌心跳下,八条腿飞快的爬走了。
飞煌观察着前方,突然停下脚步道:“有机关。”
前方道路平坦,两边墙壁也整整齐齐,外表根本不会发现这里藏有机关。
飞煌一发暗器打过去,两边的墙壁瞬间一翻,无数细如牛毛的针疾射出来,把地面都钉成了刺猬。
白芸汐吓得脸都白了,这么多针要是扎在身上,岂不是成了筛子了?
宁初蹲下看着那些泛着幽绿光芒的银针感慨道:“看来魔教打的算盘是引江湖人去趟雷。”
且不说那些江湖人身手如何,如果碰上这些机关不可能人人都能躲过,这地宫少说要留下大半的人。
易铃音舍不得让教中的人去送死,就把主意打到了中原人头上。
“小飞,把机关拆了,我们继续走。”
飞煌动手能力极强,很快找出了机关的藏身之地,三两下就把机关拆成了废品。
才走没多远,阿若伊猛地停住:“有东西过来了,有很多,大家小心。”
她派出去打探地形的蛊虫眨眼间就与她失去了联系,可见碰到的东西不简单。
宁初啧了一声:“小雪小五小六退后,有老鼠来了。”
说是老鼠,来的就真的是老鼠。
通道里浩浩荡荡的鼠群从另一头冲了过来,密密麻麻的一群,个个肥硕无比,看起来极其恶心。
秦雪自认心理素质不错,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飞煌甩手撒出一把毒针,却也只能毒死少数,更多的老鼠速度极快的冲过来。
白芸汐吓得额头汗水直冒,却还是从身上摸出一包药粉,拆开就往前一丢。
鼠群很快发现了那个纸包,争先恐后的朝纸包涌去,甚至还互相撕咬起来,好像那是什么人间美味一样。
那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好吃食,那是白芸汐专门做出来的老鼠药,对老鼠有着致命的吸引,沾着就死。
很快老鼠们就接二连三的口吐白沫,剩下的一看势头不好,竟然掉头就跑了。
宁初嫌弃的看了一眼满地的老鼠,纵身踏着墙壁飞过去了。
直到跨过了那些老鼠,众人的脸色都还是很差,差点把晚饭给吐出来。
接下来又碰到几波毒虫毒蛇毒蚂蚁,都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他们最后来到了一处地下湖泊。
幽暗的地洞里,有着一片扇形的湖泊,水是死水,并不清澈,甚至在半崖上还能闻到一股子怪味儿。
上方十分空旷,形成了许多石笋,正滴滴答答的往下坠水珠,落进水里的声音听起来又美妙又诡异。
扇形湖泊的中间有一处平台,往前是一条小路通往更深处。
他们没急着下去,而是先观察起地形来。
根据这一路走来碰到的东西,他们首先对水产生了怀疑,白芸汐问飞煌:“三师兄,你看上方的石笋颜色是不是有点奇怪?”
飞煌弹了一枚银针过去,银针撞上石笋竟发出‘铛’的一声,分明是金属撞击的声音。
飞煌眉一皱:“那是人工做成石笋的模样倒挂在上面的,离得太远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铸造的。”
秦雪闻言站出来道:“我来试试。”
她袖中软绸一甩,力道十足射向最近的石笋,绸带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一绕,竟稳稳缠在了上面。
还没等秦雪笑出来,就发现手中的绸带断了,缠在石笋上的半截绸带很快被沁透成了黑色,哗啦一下随着水珠坠进了湖泊里。
秦雪拽着剩下半截绸带,脸白了一瞬。
飞煌都惊了:“好厉害的腐蚀性。”
仅仅是石笋上的水珠就能顷刻间腐蚀掉一条绸带,那下方的湖泊要是掉进去了还得了?
楚明若往前走了一小步,从身上拽出两片树叶往下一抛,树叶宛如折翅的蝴蝶,飘摇着落到了湖面上。
哧!
树叶竟冒出了白烟,只是一个照面就化成了灰烬消失得无隐无踪。
“好……好可怕。”楚明若连连后退几步,回头望着师兄妹们,“这样要怎么过去?”
下方有湖水,上方有滴落的水珠,一旦粘上一点,少说也得皮开肉绽留下几个窟窿。
几人学会引气入体,飞过去不成问题,难的是这些有强烈腐蚀性的液体。
众人愁眉不展,宁初看着觉得想笑:“你们就没想过解决这些石笋么?”
石笋上的水珠来自于地底的湿气,水珠本身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是是那些石笋。
阿若伊闻言苦了脸:“师父,这可是我们族的祖墓。”
“噢,好吧!”
宁初停止了磨剑,百无聊赖的坐在悬崖边上晃腿,等徒弟们商量对策。
她自己当然是能过去的,重要的还是得尊重徒弟们,不然她分分钟能把这劳什子地宫翻过来。
阿若伊他们商量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解决的办法,最后只能苦兮兮的看着宁初。
“师父……”
宁初握拳掩唇清了清嗓子:“好好说话。”
阿若伊也学不来白芸汐那撒娇的腔调,脸皮发红扭扭捏捏道:“不知师父可有办法?”
宁初捏着下巴道:“你们猜猜锦离怎么过去?”
锦离他不是凡人,当然用的不是普通办法。
众人一听却眼睛一亮,师父她也不是普通人啊!
阿若伊迫切的看着宁初,“不知道师父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抵御那腐蚀的水?”
宁初露齿一笑:“有啊,我可以撑个防护结界。”
阿若伊顿时泄气了。
倒是沈星弈道:“师父,防护结界难学吗?”
众人顿时双眼放光,看的宁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宁初摸着手臂道:“也……也不难学,天赋好很快就能学会。”
这徒弟们的眼神太有穿透力了,堪比山崖下的死水湖,宁初自认脸皮厚都有点抵挡不住。
徒弟七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白芸汐,白芸汐一捏嗓子就朝宁初的手臂抱过去:“师父~”
“停停停!打住!”
宁初差点被这丫头挤下去,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能不能好好说话,能不能?”
白芸汐一缩脖子,立刻站直:“能。”
可以说非常的怂了。
其他人闷着偷笑。
“咳,过来,我就教一遍。”
宁初故作严肃,其实徒弟们和她相处几个月,差不多都摸清了宁初拿着傲娇的性子,所以半点不紧张,一个个凑近仔细听。
护身结界其实不是什么难学的术法,至少宁初是这样觉得的。
但是几个徒弟毕竟是凡人,和她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宁初教了好几遍,开始怀疑人生。
“还没学会?”
几个徒弟脸都皱成苦瓜了。
白芸汐哇的一声:“师父,您不是说不难学的吗?”
宁初抓了抓头发,满腹疑惑:“是不难学啊,我一次就学会了啊!”
“……”
几个徒弟满肚子槽不敢吐。
心道师父和他们能一样吗?
楚明若揉了揉脸叹气道:“等我们学会了,公主怕是都等不及了。”
众人这才想起来他们还得去救楚明烟呢,拖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
七个大苦瓜看着一个小苦瓜,愁。
识海里老长一段时间没吭声的陵光忍不住蹦出来骂了一句:“你是不是傻!”
宁初反射性道:“闭嘴。”
“我不!”
陵光大神的叛逆也不是一点点,看了一眼恢复的还行的孟景舟,嗖的一下消失了,下一秒就落到了宁初面前。
七个徒弟包括宁初都吓了一跳。
“师伯?”
宁初没好气道:“谁是师伯!”
陵光毫无形象的叉着腰得意道:“当然是我了……哎?等会儿,我这样你们怎么认出来的?”
他好像没在这几个崽子面前露过人形吧?
宁初忍不住糊了他一巴掌:“你到底干什么来了,孟章神君不需要照看吗?”
陵光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蠢得我都实在憋不住了,你说你,一大把年纪了教个徒弟怎么就这么费劲呢?”
七个徒弟不约而同的看着宁初那还没他们腿长的身高……
一大把年纪什么的,实在太出戏了。
宁初直磨牙:“一段时间不见你胆儿肥了啊?”
敢说她年纪大?
特喵的你陵光大神几千岁了好意思说她几百岁年纪大?
陵光下意识挺直脊梁,假装没听到宁初磨牙,飞快转移话题道:“你们几个小崽子过来,我来教你们,不就是小小的护身结界,教的真费劲。”
宁初额头青筋直跳,总感觉作为师父的尊严被踩了。
好想把这欠揍的鸟打一顿。
七个徒弟眼神齐齐看向宁初,宁初没好气道:“让他教,再学不会我就把他踹下去。”
陵光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指着宁初半天憋出一句:“本神不跟你计较。”
事实证明,宁初确实不太会教导人修行,她对于许多初学的法术都懵懵懂懂,更别提讲清楚了。
冥冥之中,她好像一开始就会了,并没有从头学过。
宁初听着陵光替她教徒弟,坐在一旁搜太阳穴,元神又开始出现一阵一阵的撕扯感。
好久没出现过这种感觉了,乍一出现宁初还有点措手不及。
陵光简单粗暴的教完了,一转头就看到宁初扶着头脸色发白,他心里猛地一跳:“你怎么了?”
“没事,老毛病。”
以前隔三差五疼一次,现在频率还少了。
陵光看着宁初,眼中止不住的疑惑和打量。
这让他又想起了某个本该去转生却无故消失的魂魄。
陵光看着看着,心跳忽的急促起来,一个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