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洛阳中人,难道真不明白？
袁家！
四世三公！
世族众望所归！
种种词语在贾诩心中回荡开来。
震颤着他的心情。
本来，他就从洛阳的变动之中，看到了危机也看到了巨大的机会。
但家主大人却在其中看到更加深刻的东西。
甚至是谁在弄潮都知道！
如此巨大的差距，让贾诩心底更加钦佩万分。
“世上的墙哪里有不漏风的。”刘昱低声喃喃自语道。
“袁绍结交朋党，在党锢之祸后参与了不少次的营救与秘密集会。”
“而且跟宦官集团还有扯不清的瓜葛。”
“圈养死士。”
“非海内知名不得相见。”
“袁绍所做的一切，但凡有点心思的人，不可能看不出其中门道。”
“连宦官赵忠这样的阉人，都能愤而斥之：养死士意欲何为。”
“洛阳之中的人，真的就什么都不明白吗？”
刘昱的话语，让贾诩沉默。
每个人看待问题站在的高度不同，获得的结论不同。
刘昱所看到的问题，是贾诩还未达到的高度。
“皇帝无论换了谁做，世家终究还会是世家。”
刘昱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他们大概就是这个想法。”
“既然这个皇族对世家不好。”
“那不如换一个好的。”
“袁家作为士族最大门楣，实乃众望所归。”
“但他们终究会算漏一件事情。”
“搞朝堂斗争，他们是把好手。”
“但他们却没有听说过那句至理名言。”
“枪杆子里出政权。”
“他们袁家按照朝堂里的规则行事，终究会被不按照规矩行事的人摘取胜利果实。”
“终究会有一个人，在关键的时刻抵达。”
“给这个腐朽的大汉，开启新的篇章。”
刘昱回过身，目光盯在贾诩身上，目不转睛。
“我所要做的，便是要在这开启的新篇章上……”
“推翻重建。”
刘昱的话语，震颤着贾诩的心情。
瞪大眼睛的贾诩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脑海里不自主的冒出那幅世界地图。
刘昱给他们讲述世界各地风土人情的场景，还深深烙印在他脑海之中。
认知了世界，心何局于中原。
贾诩越来越觉得，眼前的家主大人的高度，不是他这样的人物能够达到的。
也更加期盼，刘昱所说的那个新篇章赶快开始。
“你贾文和此世，必然无法安稳苟活。”
刘昱目光锋利的说道。
“你愿随本区牧，开启那新的篇章吗？”
贾诩沉默。
刘昱继续说道：“没有现在的安逸。”
“只有隐藏在黑暗之中，在最关键的时刻，透露出你最毒的一面。”
“灭敌于无形。”
“会做惨烈之事，会做不义之事。”
“或许会被世人暂时误解。”
“但终究会理解良苦用心。”
“你……贾诩贾文和，愿意吗？”
贾诩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起来。
没有太多的思索，他单膝跪地。
早已经被刘昱折服的他，心态也早就发生了变化。
虽然依旧喜欢苟，但另外苟中带狠，是他的新一种追求。
“微臣愿意！”
咚咚咚！
三声响头磕下。
贾诩郑重说道。
“如家主大人所说。”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吾贾诩贾文和，此生愿往矣！”
“虽殚精竭虑，但在所不惜！”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城墙上回荡开来。
贾诩面色一片坚定。
刘昱转身望向西面，“很快，你的完美搭档便会到来。”
“到时候，我们要在最底层开始，改变这一切。”
他话锋一转，“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文和你可能都不会返回唐海。”
……
洛阳城。
大将军府邸。
何进和袁绍在密室中促膝而谈。
烛光摇曳，在墙上斑驳一片光影。
何进开口道：“到底张让要诛杀我等，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十常侍密谋串通好的？”
“最后事发，他们把张让扔出来当替死鬼，还是真的就不知道这事？”
袁绍在何进炽热的目光中默然不语。
等了半天的何进耐不住性子询问道。
“本初你倒是说句话啊。”
“急煞我也！”
对面也就是他最倚仗的袁绍。
要是其他人敢如此，何进早就抽刀劈上去。
“大将军心中自然有定数。”袁绍淡然说道。
“十常侍永远不都是十常侍吗？”
恰到好处的话语在密室中轻响。
大将军何进的面色越来越冷。
袁绍觉得时机差不多，便开口道：“大将军知道上一次，也就是二十年前，外戚和宦官的权力斗争，窦武占据明显优势，最终为何被害？”
“请先生教我。”何进拱手作礼。
如此隐秘的事情，可没有人能说的出来。
也就是袁家这样拥有百年家底，才能够晓得当年发生事情的原委。
袁绍压低声音说道：“密谋遭泄，北军五校将士们更害怕的是太监！”
“这是至高权力的斗争。”
“本就是你死我活。”
“哪里来的握手言和。”
“不是他死，就是你亡啊！”
袁绍的语声虽轻，但却如一道惊雷击在何进心间。
僵在原地的何进，思绪翻江倒海。
到最后，如同一道洪钟般的‘不是他死，就是你亡’震荡着他的情绪。
让何进感觉自身如同一叶偏舟，行于暴风骤雨的大海之中。
随时都可能被吞噬。
袁绍把对方的表情全都看在眼中，他开口建议道。
“此时，大将军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内，掌控朝堂官员。”
“外，掌控洛阳军权。”
“我等部下将吏皆为尽力之名士。”
“此时不彻底击败对方，拿住大权。”
“更待何时？！”
大将军何进已经被袁绍说的冲昏了头。
他尽力平复情绪，仔细想了又想。
宦官始终是他们外戚头上的一把刀。
放眼朝中望去。
对他们外戚一族有潜在威胁的，便只有跟皇帝朝夕相处的宦官。
按照袁绍所说，现在占据优势的他，为何不把这潜在的威胁连根拔起。
反而给对方暗中发展的机会？
主动权永远都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好的。
袁绍看着何进的面色连连变化，心底渐喜。
他跟何进所说的全部都是真事，但却管中窥豹。
当年是宦官没的选。
窦武一党制造舆论、抢班夺权，非要把挡路的宦官全都杀死。
才激起宦官剧烈反抗。
而现在，外戚说不好听的是宦官扶植起来的，刘辩为帝乃是两方共同的利益。
只要围着皇帝构建权力，必然朝中稳固。
可这却不是他们袁家想看到的结果。
他们要混乱。
才有向上触摸到顶的机会。
王莽这两个字，不仅是一个名字。
也是一种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