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陈荀辩论
陈群的一番话语诉说下来，如同连珠炮一般。
让荀彧荀攸当场没有分毫能够反驳的话语。
两人沉浸在陈群的话语中，低头深思。
越想，越觉得从前的认知，似乎有些想当然。
“但……”荀彧依旧皱眉。
“只有在世家的带领下，才能够让愚民百姓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如果没有世家掌控，普通百姓怎能看清朝堂大事？”
“怎能抵御异族冲击？”
“又如何能够管理地方，行使官府权力？”
一连串的问题从荀彧口中询问而出。
荀攸在一旁注视。
等待着陈群的回答。
“呵呵。”陈群皮笑肉不笑。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世家子弟脑袋里天天都是这般想法。”
钟繇在一旁嘀咕一声：“好像你从前不是一般……”
陈群诉说开来，声音逐渐变得高亢。
“看看这些努力中的百姓吧。”
“他们从前连饭都吃不上，更不用说读书。”
“而且，现在的所有书籍，都掌控在世家豪门手中。”
“就算是普通百姓有心向学，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书籍可读，百姓们怎么能够明理。”
“但在区牧大人构建活字印刷术和普及纸张之后，人人家中都有书可读。”
“孩子们还有官学可上。”
“整个唐海之中没有任何世家的引领。”
“但依旧发展成如此模样。”
“你能说百姓是愚昧无知的吗？”
荀彧荀攸在陈群的指引下放眼望去。
建筑城墙的工地上。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在完成各自的工作。
那种井然有序的模样，是他们从前在其他地方完全看不到的场景。
出自世家中的他们，也从来都没看到过自家中的奴仆，如此卖力的干活过。
“这个……”
荀彧一时哑然。
荀攸紧接而上，问道：“天下有名士故守，在朝中定制律法条例。”
“以稳整个大汉之域。”
“但唐海给普通百姓学习各种书籍，民智开化之后，他们如果造反，该如何是好？”
“想想那些黄巾叛贼，如果拥有非常广阔的见识，造起反来，那得拥有多么巨大的破坏力？”
陈群再笑，“这些无非都是从你们这些统治阶级的角度出发考虑。”
“开民智，用区牧大人的话语来说就是让百姓们更加明白道理。”
“跟你们想象的不同。”
“越是明白道理，就越知道现在美好生活的来之不易。”
“越要保卫现在的生活。”
“越加明白道理，就越知道公权的重要性。”
“越明白必须有相应的监管，才能够让公权无法旁落，无法被私用。”
“这样才能够创造出一个更加合理的官府。”
“从而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努力发展，朝着更高的生活水平去追寻。”
“有了这样的目标，百姓们为什么要造反？”
“难道嫌弃顿顿都能吃饱，有房住，有衣穿，有地种，有书读的日子太过于无聊吗？”
质问的话语让荀彧荀攸无话可答。
两人思索一番，如果这样百姓确实没有造反的理由。
“看看现在的洛阳朝堂吧。”陈群叹道。
“消息已经从洛阳那面传回。”
“董卓弄权，侵占朝堂。”
“把原本应该是公器的朝堂，变成他董卓的一己私器。”
“包括之前的大将军何进，十常侍宦官。”
“哪一个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掌控朝堂？”
“谁又真的为整个大汉的社稷做过事情？”
“还不都是考虑自己家族的利益吗？”
“他们的眼中，何时真的有过大汉？”
陈群目光中逐渐带上鄙夷。
“说句不好听的话语。”
“我们这些所谓的世家豪门，又真的考虑过社稷吗？”
“什么时候不都是家族私利为先？”
“如此情况造成朝堂想要推广一些惠民惠国的政令，也会被世家豪门给利用各种理由推阻回去。”
“从而保护自己的一方利益。”
“这跟蛀虫有什么区别？”
陈群的话语，让荀彧荀攸两人想到不少案例。
“唉！”
荀攸长叹一口气。
越是聪颖的人，越是一点就透。
窥一处而得全豹。
荀攸怅然若失。
陈群得理不饶人，继续说道：“所谓的文人儒生，口口声声高喊，可为社稷而亡。”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然而呢？”
“但凡触碰到他们一点利益，哪怕就那么一丁点。”
陈群大拇指和食指捏在眼前。
“哪怕是朝堂所发的政令再好，都会被那些所谓的中流砥柱所阻拦。”
“如此私心如何称儒？”
“如何以平天下？”
荀彧荀攸再无话可说。
被陈群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打击到五体投地的两人，眉宇间尽是愁容。
陈群拍拍两人肩膀。
“在唐海多走走，多看看。”
“别像从前一般高高在上。”
“走进到百姓之中去感受一番，真正的民间是什么模样。”
“去唐海的学校旁听，看看现在的唐海小孩们所学的知识是什么模样。”
“再到唐海的官府看看官吏们如何处理公务。”
“我想你们会有更多的感悟。”
“无论我诉说的如同江河湖海一般壮阔，都不如你们两人亲自去感受一番。”
“到时候都不用我多说。”
“你们自然会有自己的思考和定论。”
说罢，陈群背着手离开。
留荀彧荀攸站在原地，默然不语。
“别放在心上。”钟繇赔笑着说道。
“那个家伙来到唐海之后就变成这模样。”
“天天在我耳旁叨扰。”
“不过，他说的也对，你们多看看，多走走，必然会体会到不一样的东西。”
“我刚被那家伙骗来的时候也不懂。”
“但在唐海生活久了，就算不想懂也会变得懂。”
“此生入唐海，再也离不开。”
钟繇深深看了两人一眼，随即离开。
荀攸望着钟繇离开的背影出神。
跟荀彧不同的是，他之前一段时间都在大汉各地游走。
见过太多太多民间的各种事情。
让他膛目结舌。
易子而食这样的事情，从前不过是在书中读到的四个字而已。
但他见识过那场景在眼前发生。
他才知道，书籍上记载的简单几个字。
很可能就是人们根本无法想象的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