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往事如烟（2）
哦，对了，她一定是被刚才的毒蛇咬到手指，所以疼哭了！蓝衣少年自言自语着，恍然醒悟小女孩哭泣的原因。
“你别哭，我帮你吸毒，放心，一会就不疼了。”他柔声安慰着。
小女孩依旧嚎啕不止。
少年叹口气，温厚的大手轻执起她柔软的小手，温柔的包裹着，如寒冬的初日，暖化了结霜的植被。
小冷罗衣抬起稚嫩的小脸，泪珠凝结在粉颊上。
突然，仿若天际间一道闪电划过小女孩的脑袋，那是什么感觉？她不知道，她只是愣然看着自己的小指所处的地方，正是，正是蓝衣少年温热的唇中。
他的唇，湿湿滑滑，像极了她最爱伙伴的皮肤。他的唇，温温热热，像极了她母亲对她的搂抱。可是除了这些感觉外，她的心中总是有其他泡泡在不断的上冒，那种不能描述的感觉让她恐慌，害怕。
那一刻，她只能瞪大无助的眼神看着蓝衣少年认真的模样。
他在做什么？
她心中划过问号？
他的唇在动，一张一吸间，像夏日荷塘中挺着大白肚皮的青蛙。她的手指被收得紧紧的，仿佛要坠落黑暗深渊。
若干年后，她才知道，那叫做吸吮，究竟是吸走了她体内的‘毒’，还是吸走了她的心呢？在无数个沉静的夜晚，她常常彻夜寻思。
但那一刻，他们都还小。蓝衣飘飘，盈盈望断，不经意间，两人彼此定定地瞧着，那两双清澈的瞳仁中，有的只是彼此幼小的身影。
心花迷离，柔情沧海仿佛在这一刻种下孽缘，沉沦，沉沦到无涯深渊的最底端，究竟是雪藏冰封还是粉身碎骨，已不得而知。
“好了，不疼了吧！”他为自己能止住小女孩的哭闹而沾沾自喜。多亏了他前日从三弟那学到被毒蛇咬伤的急救办法。
小冷罗衣还没从迷雾中清醒过来，依旧傻傻地看着他。
蓝衣少年诧异，毒入五脏六腑了吗？脑子也被蛇毒侵蚀了吗？怎么没反应了？他好奇地举起手在女孩眼前挥舞。
小冷罗衣愣了许久。
“你，你，你…”小女孩惊悟过来，手指着他，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他、他…
这个讨厌的刽子手，是他，就是他，砍了她最心爱的小蛇，杀了她最要好的伙伴。他不自刎谢罪，还，还咬她的手指头。
娘说过，她是冷月宫未来的继承人，是冷月宫未来的主人。她是圣洁的，高贵的，她身体的任何一部分都是不容侵犯的。能够接近她的，只有乳娘桑姨，贴身婢女小雪，还有娘。而今这个不只从哪里冒出的家伙居然，居然咬了她。
他，他绝对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
“哦，不用道谢了，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蓝衣少年，口气颇大，有几分故作英雄的气势。然而雌鸟终将经受磨难才能真正的成熟，健壮。
“你，你，你…”这边倒气得不清，俏丽的脸蛋泛着愤怒的桃红。
蓝衣少年不解地挠挠头，始终不明白小女孩反常的举止。算了，人救了就行，他还要和二弟三弟汇合，想到自己的正事，蓝衣少年欲驾马离去。
“站－－住－－”小小的身子冲了过来，拦臂挡住了马儿的前进。
蓝衣少年执住马缰，乌黑的瞳仁里写满了繁琐的不解。
马下的人儿，小小的身子，却一脸的严肃，“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么？”这是娘告诉她的话，娘说她长大了一定要离男人越远越好。
蓝衣少年微愣，她这么小居然懂男女授受不清，很早熟嘛！不过细想，刚才的做法多少有点唐突，但毒蛇在旁，况且她中了‘毒’，特殊情况下，当然不用计较这些孔孟之道了。
“我是在救你，那蛇有毒…”蓝衣少年俯下身，试图解释一下。
“我有说过，让你救我么？”小冷罗衣掐着腰，一脸气愤。
少年偏头想想，似乎没有。
“我有说过，让你咬我手指么？”
呃，似乎也没有！
“总之你刚才，恩，亲近了我，以后会没人娶我的。”
“娶？”蓝衣少年挑眉，看来这个小女孩还真不是一般的早熟。
“呜哇哇……”本停止的哭声再次响彻在山谷中，而且更大更响，仿佛受极了委屈。
马儿哒哒踏着蹄子，不停在原地走动。
蓝衣少年攥紧马缰，一脸愁容，他走也不适，不走也不适。而真正的主角却在揉着眼泪的同时，粉嘟的嘴角偷偷翘起。
“你说怎么办？”蓝衣少年无奈地开口，看来开始就不应该多管这门闲事，让毒蛇毒死眼前的爱哭鬼比较干脆。
“哼哼…”小冷罗衣吸吸鼻子，大大的眼睛眨着委屈的泪水，啜泣着，“我要…”她嘟囔着，含糊不清。
“啊？”蓝衣少年没听清楚。
“我要…”她，伸出小手指，指端指向受刑者，“你、娶、我！”
“什么！”他的听觉没问题吧？她，这个只到他肩膀的小东西，居然要他，要他娶她？
“没错，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你－－要－－对－－我－－负－－责－－”娇小的身子跑到马儿一侧，欠起小脚，一把勒住蓝衣少年的衣领，恶狠狠警告着。
小指在滑落蓝衣锦袍的瞬间，摘走了腰间吊挂的青龙玉佩。
“这？”，蓝衣少年犹豫了，他觉得自己捅了马蜂窝，蛰了一身的包，欲哭无泪。
“你算什么男子汉，不负责任，呜呜，就会欺负我这可怜没人疼的小丫头，呜呜……”哭声再次响彻云端。
蓝衣少年闭上了眼。
呜呜，哭声越来越大。
耳边轰轰声不绝。
爹的寿辰不能耽误！眼眸猛睁，“好吧，我娶。”终于受不了哭泣声的折磨，蓝衣少年咬咬牙，应承了诺言。
“真的？”眼泪奇迹般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蓝衣少年眯了眯眼，怎么老感觉那些眼泪是专为他准备的。
“你真的会娶我？”小女孩仰着头，一脸期待。
“恩。”他轻许，内心深处油然升起浓浓的罪恶感。
“那多久？”
“很快！”很含糊的答案。
雨停了，山涧架起了七彩虹云，虹桥中闪烁着七色的光焰，似乎在昭示着幸福的来临。
他，骑马欲走。
“你叫什么？”她唤住了他。
蓝衣少年驾马回眸，乌黑的瞳仁，纯如墨玉。他刚想开口，却被小女孩打断，“别用假名字，我会查的。”
少年微微一笑，剑眉似染过般印朗，“记住，我叫凌雷。”
“凌、雷。”小女孩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她记下了！
“那我要等多久呢？”她掰着手指头，计算着年龄，七、八、九、十……，“十年，够吗？”
蓝衣少年微愣，僵硬地点点头。
“那好，你答应了！”她咯咯的笑声比驼铃还要动听。
少年蹙着眉驾马远去，蓝色似海的衣袍在风中舞起，划过一簇簇如蓝色妖姬的花瓣。
“十年内，娶我，别忘了！”清脆的嗓音在山间回荡。
凌雷驾马疾驰，俊眸中忽地闪过一道诡谲的暗光。
小妹妹，就此别过，人生在世，全当黄粱一梦。
尘土扬起，最终只余下马蹄踏过的痕迹。
小冷罗衣擦擦脸上的泪珠，缓缓走到已成半截的死蛇面前，跪地，幼小的指尖深深埋进泥土中，狠命地扣挖，直到将冰冷的小蛇尸体放入凹陷处。
矮矮的‘坟头’前，小冷罗衣从袖中拿出偷来的青龙玉佩，嘴角勾起一抹刁钻的诡笑，喃喃自语，“小蛇，你等着，我一定为你报仇。娘说过，谁娶了我，谁就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寸步不离。我已经骗到了他的承诺，他会娶我的，会和我一辈子在一起的，对不对！所以你就放心吧，我会慢慢地好好地折磨着他一辈子，我要替你报仇，还有我的手指，他咬了，到时我要和他一笔账一笔账地算。”
小冷罗衣稚气未脱的脸上是满满的恨意，“只要他娶了我，他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