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真假谎言（2）
“你替我着想？”凌雷略显惊喜。
冷罗衣没有答话，继续道，“第四个任务就是逼迫你离开京城，因为七皇子想除掉你。”
“所以，你在荷包中加了香魂草，刻意送给我。”
她垂下了眼，看不见表情，只听见低闷的声音，“为了宫主，我只能牺牲你。”
“我已经不怪你了。”凌雷柔声安慰着，拉起她的手。
冷罗衣默默抽回了手，静静地说，“至于第五个任务，就是控制独棠山庄。”
想想数月前的狼狈，他堂堂山庄的庄主连吃饭都要受管制，这个控制力度，够绝。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每一个任务都完成的毫无瑕疵。
“也许，是山庄的许多人太善良，太真诚了。他们或多或少感化了我，那种温暖是在冷月宫所感觉不到的。不知何时，我开始不再机械地去完成任务，不再只是一个棋子。她让我除掉你，我没做。她让我盗银库，我没做。她让我取精血，我也没做。”
她轻轻呼一口气，“也许，她觉得我不太听话了，所以在独棠山庄一次次行凶，并且嫁祸给我，想逼迫我不得不反抗你的质疑。那晚，在古桥，我拦住了她，求她放了斐儿。我万万想不到，那是她布下的另一个陷阱，以至于后来被你误解……”
“当时，为什么不说出真相？”一想到一个月前的误解和对她的残忍，凌雷很想让自己万劫不复。
“我说了！”她看着他，异常的哀伤，“我不止一遍地说，我没有杀人，可你，不信。”
是的，当初，她曾近乎哀求地告诉他，人不是她杀的。可是他，居然偏执地相信那些假象，还一次次残忍地伤害她，把她折磨的体无完肤，最后差点丧了命。
“衣儿，从今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凌雷转过头，直视着她的双眸，异常的认真。
冷罗衣瞥过了眼，躲避了他的深情，幽幽道，“我以为宫主是来救我的，会带我离开，去翠屏山，回冷月宫。没想到，造化弄人。”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原来，我的命也只是她利用的工具。”
“你已经知道了？”
“恩。从我清醒开始，许多事我都回想了一遍，自然明白了她的用意。她要冰蚕，让你们自动拿出冰蚕的唯一方法就是，救活奄奄一息的人，而且那个人必须有一定的价值，肯让你花代价去做。在当时那个特定环境下，杀我，既能分散注意力逃跑，又能暗中劫取冰蚕，这是最合算的办法！她真的很聪明，懂得弃卒保帅！”
“那你岂不更聪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计策。”
柔美的人儿没有接话，淡然地看着西边的云飘云散，眼里一片迷离。
凌雷的心中油然升起一种悲凉。
他突然有些理解眼前女子的那种无法言及的痛。一个从小视如亲姐妹的人，为她豁命，为她牺牲，甘做棋子，甚至甘愿献出女子贞洁来完成任务，可到头来，换来的却是致命的一剑和无情的利用。那种十几年的姐妹情深，在一剑之下，就会变得如此可笑和讽刺。
虽然世态炎凉，他凌雷也早已知晓，但总没遭到最亲最爱人的背叛。如果有一天，背叛他的人，是云或霜，估计他也无法面对这个事实。更何况，对于她来说，她的宫主，就是她的依靠，她的信仰，她的希望。一旦她的希望破灭了，想要她拥有活着的勇气，真的太难太难了。
也是站在她的立场上，凌雷才想通了许多事。
才真正了解当初的她夹杂在这两种斗争中所做出的挣扎和彷徨，才明白她是用了怎样的决心和毅力来说服自己不再盲目去伤害无辜的生命。
为什么他到此刻才明白她的辛酸，才明白她的痛苦。
这个女人，会为了顾全大局而临危受命，会到了紧要关头而临危不乱，会面对折磨而百折不屈，她坚强、聪慧；果敢、洒脱；机敏，细腻……她身上任何一点，都值得他去珍惜，去爱。
“哭吧，如果难受，就哭出来吧！”柔情的慰语从薄唇中溢出。然后，他轻轻拥她入怀，动作很柔很柔，仿佛怕力道稍重就会弄疼她般。
假山下的湖水，幽幽地荡着。
那湖波下相依的倒影在阳光的抚摸下，看似那样的美，那样的和谐。
她在抽泣，小心而压抑。
那低闷的哭泣声让凌雷的心情一度的沉重。
他的心很疼，针扎一样。
但，除了紧紧搂着她，他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这一刻的他，像极了情窦初开的男孩，面对心爱女子的流泪，会心慌，会失措。
良久，她才从他的怀中坐起身，抬头，正视他的颜。
她的脸上挂着泪，闪着钻石般的光，她说，一字一顿地说，“我没家了，我被抛弃了。”说这话时，她的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凌雷凝视着，慢慢伸出食指，仔细擦去每一颗的泪。
只是越擦越多，越擦越流，每一滴，都像一滴血，不停地打在他的心口上。
“衣儿－－”他猛然搂住了她，“不要哭，不要哭，好吗？”把他的心都哭碎了。
他说，“你有家，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
他说，“就算全世界抛弃了你，我也不会丢下你。”
他说，“我再也不会怀疑你，再也不会质疑你的每一句话。”
他说，“我永远相信你。”
……
那一句句煽情的话，说得天地之间都散发着醉醺醺的味道。
花在醉，鸟在醉，可惜，人却没醉。
那张看似楚楚可人的容颜上，没有听到情话后的喜悦，而是，微微勾起唇角，杏眸的光芒慢慢转浓，慢慢运筹起下一步计划。
温情的细语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凌雷有些诧异，“你怎么啦？”
“再想以后的生活。”这倒是实话，她在想该怎么做才能让凌雷完完全全臣服于她。
“以后是新的生活，全新的开始，忘记以前的一切，以前的沈雪已经死了，现在的你，和冷月宫没有任何关系了。”
“全新的开始？”她若有所思，喃喃自语。
“是，从今日起，你不再是奸细，不再是棋子。”
“那我是？”她疑惑地挑起细眉。
“衣儿，我的衣儿！”他在‘衣儿’前面，加上了‘我的’，似乎在宣示着他的特权，又像是在对心爱伴侣的霸道告白。
不过，在冷罗衣看来，倒像是，在专属宠物身上，又加了套宠物牌，而牌上写着，‘我的宠物，旁人勿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