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诈作书,乔太守传檄天下
【光熹元年,冬十月,卓麾下谋士儒,策反招安奉于太行,领3万军反刍白波,驻于河东与河内之界,遥伺孟津险关。卓以为退路安,遂日渐骄纵,自封为相,赞拜不名,入朝不拜,剑履上殿。时洛中显贵,室第相望,金银财帛充盈,卓以兵突舍,剽虏资物,至人情崩恐,不保朝夕。是时,东郡太守瑁不忍视睹,诈作三公移书,传檄天下州郡,历陈卓之恶,誓共讨之。】
——《资治通鉴》
伏波岭还是延续着三天一变样的积蓄着力量。
红薯和玉米的大丰收,为这片净土提供了更为稳定的保障,冬小麦的播种,也已经接近尾声。
随着居住区入住新房的人越来越多,占地规模颇大的大汉第一所学塾,也正式张贴出了放开招生的告示,附近百姓口口相传,从者如云。
营寨里的日常操练,也让那些骄兵悍将,日渐磨砺出其精干强悍的一面。
围绕整个伏波岭的浩大工事,也丝毫没有受到冬日寒凉的侵袭,一如既往保持着热火朝天的场面。
唯独东北两面的烧窑和工坊,依旧低调的像是无人问津的所在,只有外松内紧的守卫力量,不敢有片刻的轻怠疏忽。
可以说,这边的发展,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条例有序,尽在刘协掌控之中。
然而,他这边岁月静好,独嗅蔷薇。
外边的世界,却再次开始了预料中的动荡不安……
随着董卓麾下大将牛辅,率领大军驻扎在了洛阳城西,皇城内外,就开始了一天比一天恐慌的日子。
虽然大军不入城,但是那些有一定地位的将校,还是选择住进了城内。
而这些人,哪一个身边不是亲卫无数,而以西凉军的野蛮劲儿,就算董卓再怎么约束,林子大了也总会什么鸟都有。
所以,这些人没老实几天,本性就开始暴露无遗了。
于是,洛阳城里人们的灾难,也就随之而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仅仅是少数人,偶尔欺负一下那些商贩店铺,渐渐的,就随着银钱的轻易到手,欲望就开始控制不住的膨胀了。
然后就开始有更多人的目标,直接盯上了一些豪商富户,甚至是权贵人家。
大笔的横财,闪瞎了西凉军的眼睛。
自然而然的,上行下效之余,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士兵,一起参与到了其中,并逐渐开始收不住手脚,以至于建银虏虐、无恶不作。
朝堂上下,皆都敢怒而不敢言。
这里面,有董卓的明里约束,暗中纵容,也未尝没有像试探一下刘协反应的意思在里面。
毕竟,整个洛阳范围之内,在已经拿到了袁家的把柄之后,他觉得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也就只剩下一个刘协了。
倒不是刘协身边的势力有多大,仅仅就是因为他那把未知名的神器,实在想起来就让他觉的忌惮不已。
未知的,总是最令人恐惧的。
而刘协手里,就掌握着一个……
但是不管洛阳城里如何折腾,人们如何惶惶不可终日,躲在伏波岭上的刘协却一直保持着安之若素的平静,始终沉默的如同冬眠的熊崽子。
于是,董卓终于觉的试探到刘协的态度了,然后开始发号施令。
第一招,就是暗中策反了白波军的杨奉。
只是很可惜,并没有一起拿下大头领郭太。
而杨奉,则在李儒的要求下,直接选择了和郭太反目,然后带着麾下3万人马,走出了太行山,占据了箕关,隐隐和孟津关形成对峙。
董卓并没有把驻守孟津关的董重放在眼里,觉的已经有了杨奉在外,而他在内的遥相呼应,但凡有什么需要,那么孟津关就轻轻松松会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如此一来,关中两大门户,俨然已经尽皆到手,长安与洛阳之间,已然是一片通途,自此再不需要顾忌退路的问题。
因此才愈发的骄纵不可一世,甚至自封丞相,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一时间威风无俩。
但是,有的人就觉的忍无可忍,可以无须再忍了。
比如,东郡太守桥瑁!
于是,桥老大笔一挥,诈作三公移书,历数董贼擅权**、倒行逆施的罪状,然后传檄各地州郡。
罪状里还疾声呼吁:见逼迫,无以自救,企望义兵,解国患难。
意思就是说,满朝文武现在都被董贼欺压的不成·人样了,再无一人敢于反抗,所以,希望各地方诸侯一起举义旗、兴义兵,共伐之,以挽救国家于危难之中。
于是乎,各地州郡开始遥相呼应。
袁绍自封车骑将军,在冀州牧韩馥的支持下,与河内太守王匡商议结盟。
豫州刺史孔伷屯兵颍川,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等皆先后相应。
长沙太守孙坚和躲在鲁阳的袁术,也一拍即合,成联手之势。
关东形势,立马就紧张了起来……
各地州郡的联动,虽然暂时还一兵未发,却已经开始甚嚣尘上,就连董卓都被吓了一大跳。
好家伙,这是要和本相玩真的,打算往死里搞啊!
那当然是来而不往,揍你个生活不能自理了。
于是,头脑一发热,就打算先拿袁隗满门直接给祭了旗完事儿。
李儒连忙劝阻,“暂时还没那个必要,毕竟,这么多州郡联合起来,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办到的。
“再说了,袁家这会儿,正在筹谋着怎么对付渤海王呢,这把刀究竟利不利,咱们还是要有耐心去看一下的,否则,岂不是白瞎了一场好戏?”
董卓眼珠子一转,“对哦,倒是忘了这事儿,那就……再等一等?”
然后又像是为了表现一下自信似的,露出一个带着些不屑的冷笑,“其实刘协也就是多了个未知名的利器,威力确实有些惊人罢了。
“但这玩意儿,如果放在一对一上,或许尚足以自保,若是真要面对千军万马时,那估计就不怎么够瞧的了……
“所以,如果袁家实在不行,也不需要再多作考虑了,直接让一路人马碾压过去,可不就完事儿了?
“一个小小的伏波岭而已,没有坞堡城墙,没有地势天险,难道就凭原先西园那千余人马?开什么玩笑。”
说着还轻轻拂了下袖子,似乎再添了几分说服力。
李儒笑容可掬,“主公言之有理,只是除掉一个人容易,但终归在大义上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啊。
“所以,能有人自愿代劳,不费一兵一卒而唾手可得,又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了,事成之后,主公手里可不是又多了一个袁家的把柄?将来要杀要刮,还不是全凭主公随口一句话的事儿?”
董卓哈哈大笑,“文忧之言,可谓大快人心啊,那就这么着吧。”
然后话头一转又嘱咐道:“但是,各州郡的动静,也得盯紧了,若是有可能的话,本相可不介意直接来个杀鸡儆猴。”
李儒抱拳以礼,“唯!”
正要退去,却听外面响起了董府管家的声音,“相爷,有急报送到。”
董卓身子下意识就挺直了一些,然后目视着管家快步走进,把一份密报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接过信,拆开扫了几眼,虎目中闪过一丝凌厉的煞气。
然后随手就把密函扔给了李儒。
李儒捡起来看罢,却只是微微一笑,“这不巧了吗?主公刚刚说要杀鸡儆猴,就有人把机会送到面前了,岂不是正遂了主公的心意?”
董卓闻言哈哈一笑,“那不知文忧对此,计将安出?”
李儒自信一笑,“王公节此人,虽轻财好施,交游广阔,但终究是以任侠而名,想要领兵打仗,那就有些高估他了。”
公节是现任河内郡守王匡的字。
他之前只是在何进的大将军府里担任府掾,何进死后,才受拜为河内郡太守。
董卓对于此人倒是不甚了解,但听到李儒对其的评价,也就更没了对这个人探究的兴趣。
于是随口问道:“那又该派谁去杀掉这只鸡呢?”
李儒淡然一笑,“不需要动用我西凉大军,可以直接让董重在明面上威慑,然后着杨奉从后面暗渡陈仓,当可一击功成。”
董卓再次哈哈大笑,“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