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杀我?
一场秋雨一场凉,之前宁负怕冷,经过了江依的魔鬼训练和药物改造,他虽然不再怕冷,但依旧不喜欢。
倒一杯热水,他揉了揉发酸的眼,快要开庭了,最近一直在准备相关的材料,着实很累。
苏桃前几日去瑞典了,这会儿他们正挂着全息投影一起工作。
本来使用VR仪会更方便点,可宁负对于这个东西有心理障碍,早早就把自家的VR仪扔了出去,他还记得当初自己被阿撒兹勒困在其中的模样,全息投影就够好了,他可不想被再关一次。
苏桃说:“怎么还没冬天,你就把自己裹得跟个熊似的。”
宁负穿着一件非常滑稽的白色厚睡衣,有很多绒毛,还带着一个有耳朵的帽子,坐在那里就像埋进了绒毛里,又活像一头真正的北极熊。
“还不是你给我买的?你看我连睡觉都穿着,舍不得脱呀。”
暖气全停了,屋中没有空调,确实冷。要是多个人就好了,多个人,肯定不会这么冷。
而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宁负脸色骤变。
苏桃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宁负平日里很低调,没人知道他住在这里,此刻敲门的,一定是麻烦。
敲门声不轻不重,一下又一下,透露着某种诡异的感觉。
宁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挂掉了全息投影。他站起身来,披在肩上的毛绒睡衣落在沙发边。他去厨房找了把刀,反握在手中。
“谁?”
“是宁负么?救我。”声音听起来很虚弱,但又有几分熟悉。
“哪位。”
“江朱。”
宁负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有些沉,江朱靠在门上,宁负环视四周,楼道里没有其他人。
江朱气若游丝地说:“没有尾巴。”
他的手捂着腹部,应该是中弹了。
宁负把江朱拖进家中,丢给他医药箱,穿上外套,他得把痕迹清理干净。
开走江朱的车,检查了一下来路上的血迹,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他才返回家中。江朱已经昏了过去。
宁负探了一下鼻息,还活着。贯穿伤,宁负剪开江朱的衣服,给苏桃报了平安,开始缝合伤口。
江朱醒了,看到自己被脱去衣服,躺在床上,身下是一张塑料布,大概是某人害怕血迹弄脏了床单。宁负正坐在沙发边抽烟,又穿上了北极熊睡衣。地是刚拖过的,血迹已经被冲洗干净,自己的腹部缠着绷带,包得乱七八糟,让他这个强迫症患者咬牙切齿。
“你还真住这里。”江朱语带讥讽地说道。
“不能么?”
江朱打量着房间,防盗门边摆着鞋柜和衣柜,贴着衣柜有一个沙发,前面是茶几和一张桌子,再往里就是他正躺着的床,一旁就是玻璃窗。头顶有个小吧台,把厨房和床隔开。厨房的一侧是窗户,另一侧有道木门,大概是卫生间。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住过这样捉襟见肘的屋子。
宁负按灭香烟:“你不会想和我结盟吧?”
江朱一脸无辜地说:“是啊,有什么问题么?”
“你背叛了任家,就没有可能背叛我?”
“不,我是来报信的,据说你也在名单上。”
“什么名单?”
“任梓辰找了人,要将我们两个都做掉。”
宁负笑了,说:“不会吧,你们把股权都拿到手了,即便我要打官司,一时半会也出不了结果,就算真的能赢,股权结构那时也一定被重做了,我能拿到手的东西会很有限。他们没理由杀我、”
“不是任家的意思,任朗是个老狐狸不会这么做事,找杀手的人是他儿子,年轻人呀。”
“你好像也没多大?”
江朱不说话了。他躺在塑料布上,因为失血过度嘴唇煞白。宁负联系加百列,找到了杀手网站的悬赏处,赫然看到自己的名字和照片被挂在上面。
宁负说:“我就想不明白了,无论打官司还是争股权,都不是我擅长的领域,就算输了,我也认,为什么非要玩命呢?”
江朱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有人不这么想。你救了我,我就和你结盟。”
宁负重新点上一支烟,哭笑不得,之前他们三个人都有可能握住江任集团的实际控制权,但无论任朗还是江朱,都从来没有想过和宁负结盟,而是想着先把宁负踢走。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宁负走得不彻底,而任家又和江家撕破了脸。
江朱继续说:“接下来,任梓辰肯定会对外宣称我已经死了,江家会乱,大家都想分我的遗产。”
“不会一致对外?”
“得有一个人领导才行呀,那个人就是我。现在我死了,谁都想做这个领导。任梓辰虽然是笨了点,但也不会完全没脑子。这时候搞暗杀的确很合适。”
宁负说:“你就没想到这些?”
“想到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活着跑过来的。”江朱咳了一声,脸色更加苍白,他说:“之前江依在的时候,一直压着我,所以你回来了,我很不欢迎。因为如果你拿到公司的控制权,我又成了你的下属,江依太折磨人了,你估计也一样。”
宁负说:“是么?”
“你是有所不知,江依呢,确实很厉害,她只管提出想法,具体项目都得我来操作,可有些事儿根本就不是人做的。不过我确实佩服她,每个项目都不为赚钱,可是最后却都赚的盆满钵满。但是内部有些人呢,总说我是她的影子,是她的化身,这是好听的。”
“难听的就是走狗呗?我不也一样么?”
“你不是他养的小白脸么?我这个走狗都看不上你。”
“那你滚啊,干嘛来找我。”
江朱说:“我这不是没办法么,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虽然仅仅一面之缘,但江依看中的人应该不会错。这样,我不是走狗,你也不是小白脸,我们之间的账一笔勾销,现在我需要你让我活着,股权的事交给我,走合约,江依怎么说的,我们就怎么办。”
“你为什么觉得我有能力保护你?”
“你的名字不是头一天挂在悬赏榜单上了,现在还活蹦乱跳的,一定有绝招。那些狗屁安保公司都不靠谱,还不如直接来投奔你。”
悬赏榜单上第一名是典越,赏金四十亿信用点,宁负排在很后的位置,有两笔悬赏,都是五千万,关于宁负的信息上写着:“夜羽首领,血清/基因强化,极度危险。”
相比于其他人的赏金,宁负算是不值钱的。
江朱说:“我和杀手组织也有一点联系,听说是他们的头目亲自在追杀你,不过效果似乎不太好。”
说这番话的时候,江朱的眼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
宁负没有注意到,说:“你知道的还挺多。”
江朱继续说:“据我所知,最近的一次暗杀发生在东南沿海的某座小城,头目受了重伤,你也跑了,那个人是你么?或者说,现在这个人是你么?”
宁负愣了一下,说:“你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江朱哂笑着,他以为这是宁负的保命手段,既然宁负不想说,再问就不礼貌了。看到宁负对保护自己没怎么当回事的神情,江朱悬着的心放下了,宁负一定是有这个实力的。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前一秒可能还是敌人,现在就如此和谐地共处一室,江朱和宁负从某种角度来说都是一样的人,在具体情况下非常实用主义。
宁负说:“该给我的一分都别少,公司你可以继续管着,我不会像江依那样提很多要求。”
江朱说:“可以。”
江朱无所谓跟谁合作,他只想保住江家的地位和实力。而宁负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是江依留给他的,他得守好。
宁负确实很开心,之前他还在老老实实地查法律条文,看书看到头大、虽然江依借助量子通道给他强行灌输过很多知识,但法律条文日星月异,总在不断发展和变化,真到用的时候还得一条一条去查。
他不是没想到直接武力解决问题,找上门去,给任梓辰和江朱开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但是宁负把自己劝住了,在地下城可以用这种手段来解决问题,但是现在,他想体面一点,用这些大人物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可是任梓辰居然动了杀死自己的念头,这就好玩了。
任梓辰非要把自己拉到宁负的水平,那没办法了。
杀手组织的人大概率不敢招惹宁负,因为这是他们头目都没有搞定的人。但是江朱依旧处在危险中,在愈合喷雾的作用下,伤口开始慢慢恢复,但能够有行动能力估计还得两三天的时间。
宁负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头疼,难道自己这两三天还得给这人烧水做饭?而且,大概率还得忍受这人的那张碎嘴。
走向窗边,秋风吹过,树叶飘落,地上还有昨夜凉雨留下的积水。
新栽的树才长了半年,却已经很是繁茂,微剂量的辐射似乎让植物更加茁壮。呵气成霜的日子快要到了,乌鸦或许会在光秃秃的树冠上筑巢。
冬天里,宁负就只想舒舒服服窝在小屋里犯困。而在此之前,要自己死的人必须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