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真.神眷族
阳光照在医疗院门口的解怔师队伍里, 也给门背后的小道上投上阴影。
唐闵套着红纹白袍隐入黑暗，靠着墙壁看着阳光下的解怔师们。
这次围剿启示镇的主力是纯净解怔师队伍，打完胜仗自然免不了在唐氏皇城的医疗院晃荡, 放眼望去全是老熟人。
时间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就连当年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吴叁，也成长为了独当一面的职业解怔师, 据犬槐说还担任了一批年轻小队的副队长。
和队友们交代完事情, 犬槐从队伍里面脱离出来, 往另一个方向去。
没过一会，唐闵身后的小门打开，犬槐从里面走出来：“西无主之地边缘还有不少解怔师, 我们得绕点路过去。”
和唐闵并肩，犬槐循着唐闵的视线望向还在那边的解怔师队伍：“要再看看吗, 还是现在就出发？”
拢了拢头上的帽兜, 唐闵转过身：“走吧。”
就在两人离开之后，好多原本还在绞尽脑汁想话题的解怔师们统一停了下来，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夏有雨往那处阴影小道望了一眼，率先抬步：“别刷存在感了, 人都走了，各自干各自的事吧。”
两人绕了点路，来到沙城一处偏僻的区域，唐闵将巨怔碎片丢给犬槐，犬槐接住：“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去诱导它。”
唐闵手背往外一摆，示意犬槐别墨迹。
犬槐在衣领处别了一个微型摄像头, 翻过几座沙丘, 来到空旷的沙地上, 开启人工念能罩。
唐闵打开投影仪，从犬槐的视角再次看到了那只小巨怔。
小巨怔出来以后就立在原地，宛如一个巨大立体影子，犬槐拿出巨怔碎片晃了晃：“它怎么没反应了？”
“说点什么。”唐闵的声音从微型摄像头传来。
这些天犬槐紧急学了不少古语，简单的对话还是能做到的，对小巨怔道：“你想回家吗？”
小巨怔黑洞一般的眼睛转动了一圈，拉长脖子和犬槐持平，似乎注意到了脚边还有人，但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你想回家吗？”犬槐走近几步，将巨怔碎片隔着念能罩放在小巨怔面前。
小巨怔身体忽然冒出怔气，张大嘴巴一脸凶相地咬过去，好像要连人带碎片一起吞了，不过被念能罩无情地挡了回去。
“是不是巨怔碎片太少了，它没有感应到？”犬槐把唐闵给他的所有碎片都拿了出来，小巨怔依旧没有反应。
“巨怔已经从原宿主的形象中脱离出来，单纯的巨怔碎片可能并不会刺激小巨怔。”唐闵思考了一会，“我过来一趟。”
“不行。”犬槐听到那边的声音，就知道唐闵在过来的路上了，赶紧冲进念能罩里，揪着小巨怔把它拉过来，“等等，我先给它套上一层怔气隔绝膜！”
解怔局最高级的隔绝膜也只在S级异生源身上用过上，不知道对巨怔级别的异生源有没有用，这也是犬槐不想让唐闵再近距离接触小巨怔的原因。
犬槐不放心，给它套了两层，直接给小巨怔套小了一圈。
小巨怔被隔绝膜束缚住，本能地挣扎起来，外逸的怔气又被隔绝膜压回来，进一步加剧了小巨怔的挣扎。
犬槐用缚怔索控制住小巨怔的身躯，想着是不是要再套一层，唐闵过来。
小巨怔刺耳的尖叫声直穿云霄，隔绝膜不断膨胀，仿佛支撑不了多久就会被撑破。
怔气从唐闵身上浮出，穿过念能罩来到小巨怔面前，却被小巨怔嘶吼着撞散。
“碎片给我。”唐闵道。
犬槐将碎片全给了唐闵，唐闵抽出一缕怔气穿过碎片，激发出碎片里面的残余怔气。
混杂着巨怔和唐闵的怔气化作一双手掌，以温和却透着隐隐威严的力道，盖在了小巨怔的头顶上：“幺儿，听话。”
在两道来自不同方向的注视下，小巨怔平静下来，用笨拙的身躯一点一点挪到唐闵面前：“哥哥？”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唐闵压着体内有些骚动的怔，心里有了预计。
自己和巨怔原宿主都是SS级天赋者，加上有巨怔碎片混淆视听，小巨怔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些属于巨怔原宿主的特质，把他认成了对方。
唐闵：“跟我回家吧。”
小巨怔歪了歪头，似乎不太明白唐闵的意思。
刺激不够，无法引出小巨怔原宿主的执念，唐闵瞥了犬槐一眼，示意让他上。
犬槐顺着唐闵的话语道：“幺儿，哥哥回来了。”
要说嘴遁还是犬槐擅长，犬槐坐下来用他的语气跟小巨怔胡扯，也不知道小巨怔听没听懂，反正犬槐一个人说得挺真情实感，把学过的古语全用了上去。
唐闵维持着怔气输出，看到小巨怔眼神中荡起波澜，颇为触动地又贴近几分。
犬槐放缓了声音：“所以幺儿，我们回家好吗？”
“回家。”小巨怔咀嚼着犬槐的话语，似乎勾起了不为人知的记忆，“哥哥……回家。”
“噗——”
阻隔膜多个地方被怔气冲破，从孔洞里面喷出黑漆漆的怔气，阻隔膜再也束缚不住膨胀的身躯，一只长长的手臂从阻隔膜中突破出来，将念能罩砸出裂纹：“哥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唐闵眼前一阵阵发黑，大脑几乎被怔搅弄成一团浆糊。
“便宜你了。”唐闵不甚甘心地嘀咕了一句，拿起两块立方体碎片吞下，尖锐的棱角划过喉咙，咽下。
碎片进入体内，如同两座大山狠狠压住肆意作乱的成熟怔，彻底没了动静。
“咔嚓！”
念能罩在小巨怔连续不断的撞击下支离破碎，无数碎片之中，小巨怔迈着地震般的步伐，朝毫无防备的唐闵冲去。
犬槐闪身挡在唐闵面前，小巨怔大手一捞，将两个人一起抓进手里，朝西无主之地的方向跑去。
小巨怔急速跑动，带动起来的狂风如尖刺般刺进肌肤，犬槐紧紧握着埋在外骨骼里半抽没抽的长刀，唐闵则拉低帽檐，盯着脚下的方寸之地看。
进入西无主之地，小巨怔所过之处所有异生源退散。
“神眷族，会是什么样的。”唐闵忽然道。
犬槐看向唐闵：“不知道，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每次怔骚动起来，那套命中注定的反派言论就会徘徊在脑中久久不散，不管压制得多快，情绪不会散得多干净。
捣毁启示镇的动静那么大，世界意识不可能不知道，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是因为祂不在乎怔组织死活，祂在意的是他，或者说是他体内的怔。
他不清楚如果真的进入神眷族，等待他的是什么，或者这本身就是世界意识的另一个阴谋，临近真相，唐闵产生了退却心理。
这一世比上一世好了太多，他无法想象如果这次还是失败了，他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
“唐闵。”
心脏的地方忽然一重，唐闵垂下眸，看到左侧胸膛被一张宽大温热的手掌盖住。
“那不是你的真实想法，问问你的心，别被怔骗了。”
唐闵这才发觉，自己把心里的想法不自觉说了出来。
“你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了解真相，解决掉该解决的东西，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你都做好准备了不是吗？”
唐闵抬起眼，定定地看着犬槐：“不错。”
加入怔组织之前他就做好了准备，成功或者失败，不管真相是什么，他都要坚定地做自己，一如既往。
小巨怔停了下来，开始焦急地在原地踱步，嘴里念叨着：“家呢，家呢？”
“神眷族入口不会一直开放，按照顾药老师的说法，这片土地的地下，就隐藏着未开启的神眷族入口。”犬槐抽出长刀，“我来开。”
“不用，我来。”唐闵语气平静，拍了拍小巨怔的胳膊，“放我下来。”
小巨怔将唐闵放在地上，一道飓风托着唐闵飞向高空，犬槐仰头看着通体冒着黑气的唐闵：“幺儿，快跑。”
“轰隆——！！”
第一击，方圆几里的瘴气全数驱散，常年笼罩在黑暗里的陆地裸露出来，地上植被转瞬化为齑粉，地动山摇。
第二击，土层断裂，陆地大规模塌陷，峭壁上燃起黑漆漆的地狱焰火，只留下一口巨大的深渊。
一道六边形密集成的念能罩从深渊里出现，地下有山有水，竟然是另一番天地。
没有任何技巧，纯暴力开门。
犬槐站在远处，一手提着体型大他几十倍的小巨怔，心想，绝对生气了，唐闵刚才差点被怔摆了一道，这绝对是生气了。
“这动静，巨怔肯定知道了吧，算了，不管了。”犬槐将长刀抽出来，提着小巨怔往结界处落了下去。
进入内部，头顶劈开的结界恢复如初，消失不见了。在外部看来，深渊里面的结界一晃而过，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巨怔双开双臂，语气飘忽，本该是高兴的话语却听不出一点欣喜：“回家了，回家了。”
往前跑了两步，小巨怔回过身，身躯由黑变浅，从下至上逐渐变得透明，黑洞洞的眼眶望着唐闵，里面留下黑色的液体：“哥哥，我们回家了。”
“啪嗒”小巨怔彻底消失，在地上留下三团颜色不一的能量团。
就在唐闵劈开大地进入神眷族入口的时候，西无主之地深处的某处洞穴，盘踞在里面的庞然大物分裂成了两分，左半边脸尽显阴骛狠厉，右半边则是天真般的残忍，两方相互撕扯着，互不相让。
“有人找到神眷族入口了，是不是犬槐干的，唐闵呢，把唐闵给我叫过来！”左半边脸尖声吼道，手掌半点不留情面地刺入右边身体。
“我都说了找不到他，找不到他！启示镇被端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右半边脸的声音比上一个还要尖厉，眼神中充满了怨恨，“都怪你，你说了要让我成神，我才把一部分身体让给你，现在要被发现了，我们都得完蛋！”
左半边脸冷笑起来：“呵，我占用你的身体是你的荣幸，世界形成的小小异生源，怎么敢跟真神对着干，最后警告你一遍，去把唐闵找回来，不然我把你也吃了！”
刺耳的尖叫声从巨怔嘴里传出，等右半边脸再出声，声音明显虚弱了很多：“进入神眷族的人，会不会也有唐闵？”
左半边脸骤然沉下来，露出可怖阴影：“就算他进去了，知道了一切又怎么样，他现在的力量还不够。”
“那如果加上犬槐呢？”右边脸幽幽道，“加上解怔局里的人呢，加上四大皇城和另外两个无主之地的力量呢？”
“不可能，唐闵已经跟他们鱼死网破了！”左边脸停顿了一下，阴气森森地笑起来，“真到那个时候，你也许会死，但我不会，别忘了，我是至高无上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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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黑白团，小巨怔还多了一个纯净透明的能量团，不知道具体干什么的，唐闵拿了黑团和透明团，往前方空旷的草坪下走去。
犬槐拾起唐闵看也不看的白团，跟上去，远处看空无一人，没想到走到下面，多出两三个穿着跟启示镇差不多衣服的人。
看到两人，底下的人惊呼道：“预言成真了，我去叫大祭司，真的有人进来了！”
一个人蹦着跳着跑走，只留一个面容尴尬的年轻人。
年轻人朝两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欢迎来到神眷族，我叫王启，我们是神的代理人，拥有和神明沟通的能力，职责是守护人类世界的和平。”
在两人称不上多友善的目光下，王启硬着头皮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在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尽力替你们解答。”
淦啊，这个自我介绍怎么神神叨叨的，他们不会以为我有病吧。
犬槐狐疑地望着王启：“神到底是什么样的？”
王启：“祂怜悯世人，温良和善，神谕中说，今天会有人闯入神眷族，根据命运的指引，人类的救世主将带领人类，铲除黑暗势力。”
“命运。”唐闵轻声重复了一遍，问他，“你们见过神么。”
“说来惭愧。”王启道，“没见过。”
王启解释：“神在很久之前就沉睡了，但祂说过，救世主到来之后，祂就会苏醒，这是属于这个时期的命运线。”
“救世主是谁，什么命运线？”犬槐问完，见唐闵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唐闵不太想解释，对王启道：“救世主到了，神醒了没。”
听唐闵的语气，好像他不是来找神的，而是来和神干架的。
王启：外界的人好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