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面瘫强O 06
乔六是章易温在十岁那年认识的。
那年的他刚被反叛军收留, 成了流浪家庭中的一员。
乔六比他早进一年。
当时反叛军的规模很小，领头人打定主意培养出一批为自己卖命的傀儡，所以对思想不成熟的孩子们很严格。
流浪者几乎全部来自受尽折磨的荒芜星，在日复一日的洗脑中渐渐痛恨上帝国。
除了两个人—章易温和乔六。
章易温天生共情能力差, 有些感情障碍。
除非遇到极其强烈的、足以让他刻骨铭心的遭遇, 例如母亲被杀, 不然很少被别人的情绪影响。
他同时是个认得清现实的人，受到反叛军的栽培, 就会按部就班接任务为其服务。
当然他也有私心, 利用反叛军的帮助, 找机会将伤害母亲的星盗团灭了。
在那之后, 又变成了只会完成任务的机器人。
乔六正相反, 他没有类似章易温的身体条件，属于跑一圈能喘半圈的人，出任务时失败是常态，偶尔的成功能被他吹嘘到下个任务开始前。
不仅如此，他还是个非常有个性的人，对于反叛军的洗脑攻略完全不放在心上, 能混一天是一天，不出任务时就躲起来睡觉，训练也不参加。
章易温刚进去时几乎不说话, 乔六是第一个找他搭话的人。
理由却是让他帮忙打掩护，因为对方要逃训练。
章易温没理人，还目睹了乔六被管理者体罚的场景, 至今记忆犹新。
反叛军不养废物, 被乔六三番四次的咸鱼态度激怒后, 开始想办法除掉乔六。
一个月内丢给他三份危险指数二级的任务。
第一个任务是章易温和他一起出的。
执行任务时, 章易温亲眼目睹了乔六的废物本质。
托乔六的福，两人被困到了战力型机器人的巢穴，不得已跟上千台机器人搏斗。
乔六战斗力低下，没多久就受伤了。章易温看不下去，顺手帮他解决了不少敌人，不过，由于数量过多，章易温最后也撑不下去了。
关键时刻，乔六非常幸运地摸索到了AI主控系统，冷静分析后他竟然攻破系统数据，让人型机器全部瘫痪了。
章易温发现乔六其实很聪明。
这次任务后，乔六将章易温当成了救命恩人，时常粘在他身边。
而章易温对一无是处的人也稍稍有些改观，偶尔会跟他聊上几句。
章易温喜欢研究、改装各种机械枪。有段时间对粒子枪特别感兴趣，无奈荒星资源有限，驱使粒子枪的能量无从取证，还无法进行正规实验，他为此把自己关在房间好几天没出门。
有天，一份陌生的数据分析突然出现在门前。
上面不仅列举了市面上所有粒子枪的型号，能量来源，不同能量下粒子枪的威力大小还有粒子枪尚未开发的、适配度极高的能量取材……对章易温来说，这无疑是雪中送碳。
后来他才知道，这份资料是乔六潜入反叛军主舰，用上百台数据处理器帮他分析出来的。
自此，章易温接受了乔六这个朋友。
跟顾诺一起离开反叛军之前，他将想法告诉过乔六，却换来对方的强烈反对。
两人意见不合，大吵了一架。其实也就是乔六单方面的碎碎念，他们还是分开了。
结果，到帝国没多久，章易温外出办事时，乔六带着一身伤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嘴硬心软地哭诉他的狠心，还说要留在他身边。
这一留就留到了现在。
······
“乖乖，这里。”
章易温走进一家儿童餐厅后，一人的声音便迫不及待从楼上传下来。
全是儿童的店里出现这两个单独出来约会的男人很突兀。
章易温非常不情愿走上楼梯，坐在那人面前。
对面的人跟章易温身材相仿，留着一头棕发，长相甜美，是组织里最不像杀手的一个。
他脸颊笑出两个酒窝，一副见到情人的崇拜表情：“终于和我乖见面了。”
章易温面无表情：“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个称呼？”
乔六拒绝：“那可不行，这是我的专属。”
章易温料到他会这么说：“为什么选这家，太吵。”
“还好，跟全是Alpha信息素的餐厅比，这里简直是天堂。”乔六是个优质Omage，非常厌恶Alpha。
将手里的盒子递给章易温：“东西在这里，已经修好了。”
“是谁？”章易温拿出终端，直奔主题。
乔六吸着饮料卖关子：“还是你自己看比较好。”
“是我认识的人？”章易温猜测。
“嗯，很熟，以后会更熟。待会看，我点了你喜欢的汉堡。”
章易温巡视一圈，餐厅里充满朝气蓬勃的尖叫声和吵闹声，如果有可疑的人出现在这里，应该会很快发现。
“不用这么紧张，我连通了店里监控，有危险终端会提醒。”乔六将套餐赠送的机器人推给章易温。
章易温瞄了眼机器人开始认真吃饭。
“现在的生活还适应吗？”
“一般。”
“那就是不适应了，我很好奇，苏铂锡是个什么样的人？”
章易温停下动作，想到被自己丢在咖啡店的终端，组织语言：“多管闲事。不过，他说要带我去圣鲁耶用实验室。”
乔六一脸错愕：“圣鲁耶？实验室？”
章易温一脸“要说什么赶快书说”的表情。
乔六回神：“哦，圣鲁耶的实验室是帝国目前最先进的了，因为圣鲁耶学术专长，所以实验室比帝国军校的都要优秀。这不是最主要的，我听说那个到处都是精英天才的学校已经停止招生啦。”
说完又想起来：“对，苏铂锡是教授，他应该有办法。乖乖你这嫁的很值啊。”
章易温感兴趣的只有实验室，闻言点头。
“苏铂锡真的没有信息素吗？”
“嗯。”除了淡淡的檀香，章易温什么都没闻到过。
“就算没有信息素，那张脸也足以让所有Omage疯狂了，你可要看好他。”
章易温强调：“只是任务，很快就会离婚。”
乔六看了眼放在一边的终端，拖着下巴笑：“话不能说得太早啊乖。他长那么帅、没有信息素压迫、有钱还聪明，是非常理想的伴侣了，当然排除恶人这个假设。”
“还轻易帮你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实验室。”
章易温没有反驳，突然呆呆地来了句：“《贤妻守则》我已经看了。”
乔六一怔，随后捂着嘴开始笑，脸憋得通红。
章易温沉下脸色：“有什么好笑的？”
乔六：“哈哈哈哈，《贤妻守则》都看了还说什么想离婚，口是心非，太可爱了。”
章易温站起来就走。
“哎，哎，我错了，别离开我。”乔六大喊。
店里的人全看了过来。
章易温沉着脸提起乔六衣将他拉了出去。
乔六有一辆悬浮车，是章易温帮他改装的。
车上，乔六止住笑，把盒子里的终端拿出来：“呐，自己看吧。”
章易温用密码打开终端的使用记录，找出宴会那天的视频。
视频从他射杀威吉开始。
章易温跳过前期混乱扭曲的画面，直接从那人出场开始看。
章易温刚被救的那段时间里，由于他们移动速度过快，什么都看不清楚。
隐约能判断出那人一身黑西装，应该是参加宴会的客人。
逃出门口的时候，画面猛地停住了。
抱着他的人迅速举起手中的粒子枪，将近在咫尺的机器人打趴下，又对着远处的顾诺，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蓝色粒子流射穿顾诺胳膊，血液顿时沾红了顾诺的白西装。
“太酷了。”乔六在旁边感叹。
章易温却一言不发地盯着画面里人。
那人一身得体黑西装，领口和领带被扯得凌乱，熟悉的俊脸被黑色眼罩挡着，眼里全是疲惫和不耐烦。
握枪的姿势利落干净，几下就帮他报了仇，画面凌乱却不失美感。
视频最后到了那条熟悉的小巷。
此时，他已经昏迷。
那人用衣服给他包扎好伤口便匆匆离开了。
“查监控发现，他去了药店。回来后，你已经被我带走了。”乔六补充。
章易温关闭视频，默不作声。
乔六将终端收回来：“我也没想到会是苏铂锡。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目前来看，他一直在帮你啊乖。”
章易温还从未遇到过这样奇怪的人，一时没了头绪。
“不管如何，先查清他的身份要紧。”乔六发动车，“不排除他是真想帮你这条，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
章易温从咖啡厅拿回终端后跟乔六告别去他和苏铂锡第一次见面的书店坐了一下午。
他找出圣鲁耶学校的专业书翻看，最后发现感兴趣的专业方向正巧归属于苏铂锡教授的物理系。
也就是说，就算他得到了向往的实验室，还是要在苏铂锡的眼皮下进行实验研究。
不知何时开始，他似乎绕进了苏铂锡的怪圈，逐渐在里面失去了方向。
苏铂锡要求他八点前回家，章易温就在主城区繁华的街市待到了七点五十，剩下十分钟走回公寓。
开门时正巧是晚上的七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
他没跟乔六说自己有门禁，不然以乔六的性格绝对会笑得停不下来。
还有，要抓紧时间搜查书房，以免错过重要信息。
想了些有的没的，到客厅，看到沙发上明显在等他的人后，章易温的脚步顿住了。
闫骁正看电视，面前桌上堆着不少于八本旧课本。
绵绵照旧窝在不远处舔毛。
章易温觉得空气有些凝重，便解释：“八点整，没迟到。”
闫骁：“……”
他盯着终端看了一整天，发现这人在外面晃了一天也不愿回家。
“事情解决了吗？”闫骁问。
“嗯。”
“你的“玩具”已经锁到仓库了。”闫骁突然来了句。
章易温脸色一黑。
“放心，没打开。”闫骁起身拍拍那堆书：“接下来几天，你不会有时间研究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