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遭遇海难
船起锚了。
冉卿看着越来越远的柳元青和舞夜,心里五味杂陈。
在假死的那段时间里,她的身体虽然僵硬,但意识还在。
武文斐的那一段话,她没有漏听一个字,说一点儿都不感动,那是假的。
只是,能相信他吗?
冉卿摇摇头,她不相信。身处高位,身不由己,他既然已经突破心里的障碍,必定会有其他女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抬进来。专宠?她不敢奢望。
即使是专宠,她能够自由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吗?不能,绝对不能!
所以,感动终究代替不了心动,心动终究代替不了相濡以沫一生。
武文斐再优秀,也还达不到让她产生放弃自由、非他不嫁的冲动。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这里,那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一个梦呀,”冉卿几不可闻的轻叹,被温柔的海风带走了。
远处高大的椰林摇曳着,蔚蓝的大海,泛着点点白光,鱼儿轻跃,海鸟振翅高飞,传来一阵阵欢快的鸣叫声……
南国的海,很美,很博大,冉卿的胸臆渐开,唇边绽开一个新生儿般纯粹而甜美的微笑。她会慢慢放下作为宋冉莹的那一段过往,重新开始崭新的、属于柳亦恒的生活。
一天过去了,冉卿坐在污浊的舱里,闭着眼睛靠在行礼上想以后的事情,瓷厂的事情都在她的心里,可是对付风满楼,她则需要很好的计划一番。
无论是石磊,还是在锦城宋家给她解药的人,再有锦记绸缎庄的伙计,都明明白白告诉她,风满楼是一个庞然大物。根本不是她或者几个人能够对付的。
可是,谁都不能带着面具,隐藏在角落活一辈子,就算她一个人对付不了,也要有足够的能力和势力保护自己和亦墨,所以她必须为之一搏。
钱是首要的,其次是人,两者缺一不可。钱由自己来赚,人是不是可以让师父给介绍一些呢?
她正琢磨着,忽然听到外面隐隐有人说话。是刻意压低的声音,“……都准备好了吗?不能再拖,……现在正是时候。”
难道是海盗?冉卿睁开眼。望了望周围,除了几个晕船的还在哼哼唧唧之外,其他的人都在沉睡,呼噜声一声比一声高。
“咕咕,”几声海鸟的叫声响起来。几个黑影从各个角落中突然站起,手中的白刃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门被陡然踢开,“杀死每一个,不留活口!”一个粗哑的嗓音喊道。
“不想死的便放下刀,!”冉卿突然说道,既然她有能力,便不能见死不救。
“哟嗬。口气还挺大,兄弟们,那小子是一个人上的船。杀!”他们显然已经摸清了每一个人的位置。
“快起来,快跑,海盗杀人啦!”晕船的人吓得立刻大喊起来,船舱里的人,都被惊醒了。立刻吓得四处乱窜,有几个跑了出去。却被等在外面的一刀一个结果了,凄惨的叫声让从骨子里感到害怕。
“不要乱跑,他们人少,我们人多,一起上,打啊!”冉卿被慌乱的人群挤在角落,动弹不得,只好大声吆喝,以免人越死越多。
可惜没人听她的,恐惧支配了人们的四肢,逃跑是他们此时唯一的念想。
冉卿急了,她运了内劲在手,推开身边的无头苍蝇,拿出柳元青赠给她的那把匕首,逼近身边一个正在挥刀的汉子,“我说了,让你不要杀人,”她可以压低的语气有几分阴寒,一把抓到那汉子扬起的手,用力一捏,那人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这时她的左手轻轻的递了过去,送进他的喉咙,在拔刀的瞬间,一腔的热血喷了她一脸。
“呸,好脏,真没经验,应该躲开的,”她调侃着放松自己内心深处因为面对面杀人而带来的高度紧张。
“轮到你了,别砍了!”冉卿又艰难的挪到另一侧,向第一次那样如法炮制。
“让开,都躲到角落去!”冉卿喊道。
“好吵,睡个觉也不消停,我也来帮帮你吧,都趴下!”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船舱的另一角传来。
那人的声音极大,很有震慑力,冉卿眼前一空,所有人都趴到了地上,“海盗呢?”
角落里突然斜斜的飞出一个人,身法奇绝的在船舱里几个纵跃,然后他站在船舱中间说道:“是你们进来,还是我出去?”
这就都解决了?好利的眼!好强的观察力!冉卿大大的汗了一把,不是一个水平的啊!
外面回答他的是几声跳水的声音。
那人走了出去,冉卿拿出火折子,点燃船舱里的风灯。
一双双惊恐的眼在一瞬间对准了她。
“别怕,把这些尸体抬出去,看看你们的亲人或者伙伴有没有受伤,”冉卿忍住心头的恐惧,拿起自己的行礼,也出了舱门,那一地赤红的鲜血着实刺伤了她的眼睛。
船舱外仅有一个高大的背影,正在望着天上不远处的大片乌云若有所思。
陆陆续续有人出来了,然后有几具尸体相继被搬了出来。
有人开始守着尸体大哭,有人战战兢兢的躲在夹板的角落偷偷的瞄着冉卿和那个人。
那人转过身来,借着皎洁的月光,冉卿看清了他的脸,三十左右的年龄,一双阴郁的眸子不耐烦的打量着所有活着的人,“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若是不想死在这海上,就立刻听我的号令,”他的声音镇定而又有力,棱角分明的脸让人望而生畏。
因为很多都是经常往返于大陆和海岛的行商,所以他们很快就明白了那个人的意思,也都担忧的看了看那片乌云和海上渐起的风浪。
生死攸关的时刻,也顾不上害怕了,有些人虽然湿着裤裆但也按照那人的指令忙碌起来。
“你,上去,按照我的指令调转船帆,”那人突然指着冉卿道。
冉卿愣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也不藏拙,脚下一顿,飞上船帆,好看的小说:。
“升主帆调转西南,”他发出第一个指令。
根据月亮冉卿迅速的判断了方位,手忙脚乱的完成任务。
帆鼓了起来。
风浪越加大了,月亮彻底被乌云盖住。
除了仍有女人在哀哀的哭着,所有男人都在紧张的划桨。
“前面有礁石,降帆,快,升副帆调转东南。”
有了第一次,冉卿第二次已经熟练起来,船有惊无险的改变了方向。
“重新升主帆!”
雨终于下起来了,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滔天的巨浪把船一会抛上浪峰,一会儿又拖到低谷。
海水不停的灌进来。
那些哭泣的女人们也在那个男人的指挥下动了起来,她们不停的淘出越来越多海水,紧张使她们暂时忘记了害怕,忘记了哭泣,只记得自己若是不动手,就只有死路一条。
紧张的忙碌一昼夜,风终于停了,浪也温柔了,大大的太阳从海平面上升了起来,曲折的海岸线在万丈霞光中慢慢显露出来,在海盗与大自然双重夹击下的活下来的人们,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声的欢呼。
冉卿走到那个人的身边,郑重的打了一躬:“谢谢你救了我们!”
那人看着遥远的海平面,头也未回的说道:“彼此彼此,若不自救,则救无可救。”
冉卿道:“受教!在下柳亦恒,虽是萍水相逢,但百年修得同船渡,与阁下相遇实乃三生有幸。”
“上官丘,马上靠岸,后会无期,”那人报了姓名便自去整理行囊,再无二话。
船靠岸了,冉卿在下船时听到有人小声议论道:“你看清那人的长相了吗,他好像是广州城的巨富,经营陶瓷生意,自己有船,每年都出一趟远洋,把陶瓷运出去,然后带回无数的番邦奇珍异宝回来,啧啧,那叫一个有钱。”
另一人道:“别扯了,那么有钱会坐这种破船?谁信呐!”
冉卿立在原地想了想,那人如此熟悉海上航行,也许真的如那人所说,如果能结交结交就好了,说不定自己的瓷器也能出口,就算不能出口也可以是自己的大买家啊。
她拔足要追,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心道,自己太急躁了,是不是如那人所说倒是其次,若人家原本就要隐藏形迹才坐上这艘船,自己一语叫破,岂不是给自己惹麻烦?
上岸后,冉卿在港口打听了从海路去华都的大船,知道三日后启程,就在距离港口最近的位置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打算在这里好好做番市场调研。
梳洗后,吃过早饭,冉卿在客栈里整整睡了一天,才把身体缓和过来。
这里天黑的晚,起床后,冉卿在客栈里叫了饭菜,饱餐一顿,去了集市闲逛。
客栈所在的街道就是闹市,她四处逛了逛,买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就信步回了客栈,刚刚走到门口,就见两个**岁的小乞丐正被客栈的伙计打了出来:“滚,天天来找老子要,老子还不知道跟谁要呢。”
其中一个扑通一声跪在门口的台阶上,大哭道:“大哥,给点吃的吧,我大哥已经病了三天了,马上就要饿死了,你行行好,我给你磕头,我帮你干活,总会还的,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