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还没长大不能喝酒
熬好的油和油渣一起倒进瓦罐,瓦罐装不下,又装了一大海碗。
“我看半年都不用买油了,雪儿这油买得好!”
杨氏很满意,使唤当家的看好油碗。
“油凉了赶紧端屋里去,盖好盖子别叫耗子偷了,人都没得吃!”
“没留点油渣在外面吃?”
周伯路向来城府深,不露情绪,这时候也忍不住暴露想吃肉的欲望。这年头太难了,人人肚子里刮得干干净净,潮得慌。
杨氏傲娇地瞥他一眼,“留啥留!一副猪大肠,四个猪蹄不够你们吃了还?”
周伯路满口生津,又叮嘱道:“大肠要好好洗洗才行,弄不好滂臭,不好吃。”
“知道知道!这云州的店家掌柜就是不一样,猪大肠都是洗得干干净净拿出来卖的,用灶灰洗的,也不知道清了几遍,我是一点脏都看不出来。”
周伯路不怎么相信,现在水贵得跟油一样,哪个掌柜会这么干?
便道:“总之,好不容易吃上一顿儿,你就别节省那个水了。”
“我知道,要你说!”
杨氏见已经烧好油,哗啦一下将半盆肥肠倒进锅里,油水溅得老高,发出热烈的刺啦声。
“娘,我还买了一小罐黄酒呢,拿黄酒喷一喷,去腥臭。”江承雪喊道。
葱姜蒜是没得爆香了,黄酒还是要派上用场的。
“你还买酒了?”
杨氏胳膊一抡,将半锅肥肠翻搅一遍。
“买了,想着有好菜,让爹喝上一口解解乏呢!”
江承雪拿出黄酒被周伯路接过去。
“少倒点,去个腥味就行。”
黄酒倒入锅铲,锅铲顺着锅边淋了一圈,灶里火烧得很旺,酒的香气翻腾而出。
周伯路一边吸鼻子,一边将坛塞塞回去,喊过来周通叫他放到院子里的桌子上去。
“爹,我待会儿可以来上一口不?”
周通跃跃欲试,喝酒是大人的标志,他感觉自己也是大人了。
“我也喝,爹!”
听到弟弟这样说,周泽勋害怕把他忘记了一样赶紧开口。
周伯路:“那——”
“不行!”
就听江承雪十分干脆道,周伯路的声音就卡在喉咙口又吞回去,他本想着好不容易吃个肉,就让两儿子也喝上一口得了。
“不行,阿通你还太小了,这么早喝酒要变笨的,以后你还想不想科考了?”
周通:“……”
科考?真让他去科考吗?他没想过啊!他也没觉得自己有那个脑子。
江承雪非常严肃认真地告诫了小叔子,又转向旁边的相公:“你就更不能喝了!”
周泽勋:“为什么?”
“你也没长大!”
五岁小孩的智商,喝点酒再减掉两岁,还叫不叫人好好生活了?
周伯路:“听你娘子的,阿通,你也要听你大嫂的,你大嫂说得对。”
周通:“……好吧,不喝就不喝呗。”
杨氏站在灶边倒腾着锅铲,眼珠子则落在这儿媳身上,嘴上抑不住往上翘。
这老大媳妇越来越有样子了,知道管着自家男人了,也知道爱护小叔子,当真就是属于自家的人。
下调料的时候,江承雪守在锅边要杨氏下猛一点,她就想吃得有滋有味一点。
“你个大肚子,吃那么重口味做什么!不行!”
虽然这样说,但杨氏手上还是多抖了抖,他们都寡淡得受不了了,反正今晚就是造,多点调料就多点。
肥肠烧得软烂盛了满满一圆钵,周通想去端,被杨氏制止,怕这娃一不小心全摔在地上,转身喊春芽端到桌上去。
一边往锅里掺水,一边道:“当家的,你们上桌先吃着吧,我把这猪脚煮上。当时我就说再把那口大砂锅带上,你偏不,你看,现在做饭做菜都只能一个锅,这猪脚煮好了还得烧稀饭!”
江承雪摸着肚子:“娘,咱们不吃稀饭,吃饼子呗,往锅上一蒸就好了,省事!”
“就你会吃!家里有点好东西就要一天全干光啊?”杨氏嚷道,却又喊周通,“阿通,去拿吧,屋里几个馒头饼子都拿出来。”
本来是做好留着中午垫肚子的,行吧,都拿出来先吃掉,明天再看。
杨氏喊了大家上桌吃饭,却没人动弹。
“娘,猪脚煮好了一起吃吧!”周通吸溜着口水。为了能同时吃上猪脚和肥肠,他可以忍。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意思。
“行,那就再等一下。”
为了早点把猪脚煮熟上桌,周伯路特意上手把猪脚破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周通则使劲往灶炉里面塞柴火。
江承雪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娘,明天,我再去买口锅吧?”
“不行!你可再别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发了什么大财呢!”
虽然手头是有银子,但那可是买地的钱,不能随便挥霍。
江承雪知道杨氏担心什么,便也不再提花钱的事情,转向一边磨锄头的公爹。
“爹,今天买地的事情有没有什么结果?”
她回来之后还没有听到公爹提起这个事情,总觉得可能有什么不好。压了一阵子,还是开口问道,不管是好事坏事,早晚都要面对的。
周伯路往磨石上浇了一点水,继续磨着锄头,一边开口。
“城南门一直关着,其他三个门每天都正常开,城里城外还能正常走动。我今天打听过,城外头离得近的村子都不好买地了,要么是咬死不肯卖的,要么是田契地契交了官拿着地书要去别的地方置换土地的,那些肯卖地的大多也都卖出去了。我们手头这么多银子,怎么也能买三五十亩的地,最好能买在一起,以后打理起来也方便。”
杨氏问道:“不晓得好买不?”
周伯路:“是难得很,要买好田地的话恐怕得东一个村西一个村的买了,而且良田越来越少现在还涨价了,至少七八两才能买到了。我今天打听到一个小村,就距离北门二三十里地,去看了一眼,那里倒是想卖没人买,土不好,沙地多,山头多,良田满共也不多三四十亩,全是打散的。村里就五户人家也不想去逃难,想把田地卖出去换银子活命,也卖不出去。”
拿起刀头放在眼前吹了吹上面的浆水,遗憾道:“可惜那田地太散,否则我们家还可以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