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入赘
白羽上场比斗之时，陆贞一直牢牢抓着萧寻的手，捏得萧寻生疼。
等到白羽下场归来，陆贞却一下丢开萧寻差点被捏得变形的手，仿佛在丢弃一块破抹布，然后坐姿端庄，云淡风轻地对白羽道：
“发型不错……”
萧寻一边嘶牙咧嘴，一边对白羽竖起大拇指：“下手够狠……”
白羽满脸通红，自然是不被两人的夸赞给臊的，而是依然沉浸在方才与姬如月的对话里。
于是，这小子支支吾吾地问：“燎原宗，收不收其……其他圣派的弃徒？”
陆贞微微一怔，随后缓缓摇头：“这个恐怕很难，怎么？”
白羽回过头，遥遥指着擂台上收拾残局的姬如月：“她，要跟我走。”
陆贞顿时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白羽。
萧寻低头思索一番，似是想明白了事情经过，说道：“这个姑娘在擂台上两次帮你，且都针对艳阳谷，这次还弄出了人命。是不是霓裳宫会迫于艳阳谷的压力，从而驱逐她？”
白羽点点头：“我不能坐……坐视不理。”
萧寻微微颔首：“嗯，好男儿，有担当。不过我怕她一旦出了霓裳宫，便立时会受到艳阳谷高手追杀。燎原宗就别指望了，她若真成了霓裳宫的弃徒，什么门派都不敢收留她。”
陆贞终是回过神来，问白羽道：“她好像……大过你许多？”
萧寻一摆手，断然道：“年龄不是问题。只要她一心对白羽，那就行了。白羽，你敢不敢娶她？”
白羽一张小脸红得像个熟透的番茄，低声道：“请师兄做主。”
萧寻被气得够呛：“孬种！此事，你自己去跟霓裳宫宫主提！”
“啊？”白羽被吓坏了，就他这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就算他战意无双，也不敢向一位人间上师要人，这级数差得实在太多。
陆贞却轻轻推了一把萧寻，说道：“你帮帮他。我知道，你和霓裳宫的关系不同寻常。”
萧寻翻了翻白眼：“我有说过不帮么？晚上，你们等我消息。”
白羽顿时大喜。
***
此时，本届大比十六进八的比赛全部结束，除了陆贞和白羽两人击败了种子选手爆出冷门之外，其他的六场场，都是以种子选手胜出而告终，其中幽青丝和无眉二人，都是一招取胜，实力明显高出对手一大截。
幽青丝一身霓裳宫标志性的红裙，薄纱遮面，显得异常神秘，她本轮的对手是一位牧云观的修士，乃羊孤的师弟，同样是云手传人。结果却被幽青丝一招便废去了双手，坐在擂台上大哭不止。
萧寻凝神看去，主擂台上已经公布了八强的名单，分别为：
霓裳宫幽青丝。
雪忘寺无眉。
鸿鹄院谢靖。
燎原宗萧寻。
问天峰熊霸。
踏海岛秦晋。
燎原宗陆贞。
燎原宗白羽。
燎原宗出赛三人，全部打进八强，这在新秀大比千年历史上，尚属首次。牧云观和艳阳谷的新秀弟子则全部被淘汰出局。这其中牧云观倒也罢了，近几年一直在跟燎原宗争倒数第一，获得这样的成绩倒也不算稀奇。只是艳阳谷，居然无一人进入八强，赛前的夺冠热门施斩，还横死在擂台之上，这确实令观战的各路人马大跌眼镜。
艳阳谷此次大比失利，裁判的因素不可不提。施斩死后，仇锐便是艳阳谷之首。此人一脸凝重地想向霓裳宫递交了一份抗议函，随后带着其他五位师弟飘然而去。
霓裳宫太上长老一脸郑重地接过了抗议函，随后便云淡风轻地丢进了身边的废纸箩内，转身开始主持八强赛的抽签。
这种圣派之间的事情，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太上长老才不会去在意，还是让宫主头疼去吧。
在这位淡定的太上长老主持之下，八强赛的对阵形势很快便出现在了主擂台上。
萧寻细细一看：
霓裳宫幽青丝——燎原宗陆贞
雪忘寺无眉——问天峰雄霸
鸿鹄院谢靖——燎原宗萧寻
踏海岛秦晋——燎原宗白羽
这倒是一个相当理想的对阵，至少，燎原宗三人居然奇迹般地避开了彼此。而且萧寻，也对上朝思暮想的老相好谢靖。
只是陆贞对上幽青丝，这双凤之战，虽然养眼，但是陆贞和对手有两个阶位的境界差距，却是有些前景黯淡。
***
当夜，陆贞在精舍内悉心准备明日的恶战，白羽却反常地无心修行，只是在院子里傻傻站着，望着萧寻渐渐远去的背影。
只是萧寻离去的方向，让白羽有一些不解。
去见霓裳宫宫主，难道不是往大殿方向深入么？萧寻去湖边做什么？
萧寻在小湖边草地上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满天的星斗。
他当然不是来数星星的，青天界的星空，和前世的地球不尽相同，至少北斗七星的位置不对，但是有一点却是想通的，那就是怎么数也数不完。
恶战在即，萧寻可没这个闲工夫。他来此处，其实是为了等人。
等一个身穿霓裳羽衣的女子。
萧寻并没有等太久，姬幽儿拎着一袋豆饼，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姨母。”萧寻起身行礼。
姬幽儿摆摆手，口中再次发出一串古怪的音节。萧寻自是省得，静静让过一边。
喂完贪吃的小鹿，姬幽儿一边轻拍着手掌，一边叹息道：“我有些后悔，与你过早相认。”
萧寻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姬幽儿淡淡瞟了他一眼，说道：“别装清纯少年郎了，有事儿就说吧。”
萧寻斟酌了一下词句，这才轻声说道：“姨母，您打算怎么处置姬如月？”
姬幽儿微微皱眉：“处置？谁说我要处置她了？”
萧寻一愣：“您不知道么？今日大比，施斩死了。”
姬幽儿冷笑一声：“施斩死了又如何？艳阳谷难道还能跟你父亲一般，打上门来不成？姬如月是我培养出来的精英弟子，这种小事我怎么会处置她？”
萧寻闻言一怔，心道这姨母居然还是一个鹰派？于是一竖大拇指：“姨母威武！”
姬幽儿微微一提裙摆，缓缓坐在草地上：“你就为这事儿等我？”
萧寻微微一笑，慢慢坐到姬幽儿身边：“自然不止如此。姨母，我问你要个人。”
姬幽儿却是摇头道：“如月不行。其他的龙虎境女弟子，你随便挑。”
萧寻大为惊异：“为什么她不行？”
姬幽儿淡淡说道：“因为她是这批弟子中，最有希望突破至人间上师的一个。我可不会因为你的一时风流，将一个霓裳宫的未来上师送给你。别说你是我的外甥，就算是我的儿子，那都不行。”
萧寻心中一喜一忧，喜的是白羽挑人的眼光精准，忧的是姨母不肯放人，这可如何是好？
萧寻沉思一阵，说道：“姨母，你觉得燎原宗此次来的三人中，那白衣小子如何？”
姬幽儿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假以时日，不逊卫破妄。”
萧寻嘿嘿一笑：“您看，他和姬如月，是不是相配？”
姬幽儿闻言倒是一愣，随后微微颔首道：“虽然年纪上有些差距，但武者寿数悠长，这点差距，倒不足为虑。若是两人结合，倒也不错。”
萧寻高兴坏了，说道：“姨母，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姬幽儿也嫣然一笑，看着萧寻，点头道：“就这么定了，白羽入赘我霓裳宫。”
“啊？”萧寻不干了，“入赘？那不行！”
姬幽儿微笑反问：“为什么不行？我看可行。”
萧寻大摇其头：“决计不行。他是要继承我师尊衣钵的，就算不能成为燎原宗主，也是未来的忘忧峰主，怎么能入赘霓裳宫？”
姬幽儿缓缓站起身来：“那就是谈不拢了？”
萧寻苦笑起身：“这事儿没得商量。”
姬幽儿叹息一声，扭头便走。
萧寻看着自己姨母背影，犹豫良久，这才沉声说道：“姨母，您就不怕，您如此棒打鸳鸯，白羽会成为第二个萧破天？”
姬幽儿全身微微一震，止住了身形，随后回首笑道：“若是他有这个胆子杀上霓裳宫要人，我随时恭候。”
萧寻又道：“到时候，我会帮他的。”
姬幽儿转回头，继续翩翩而行：“你？先解决了心脉问题再说吧。”
***
白羽苦苦等了半夜，却等到了萧寻苦涩的笑脸。
“怎么？不答应？”白羽脸上泛起一丝怒色。
萧寻摇摇头：“人呢，她们是不会驱逐的。但是要跟你走，也不可能。”
陆贞听到动静，从房内缓步踱出，问道：“为什么？”
萧寻耸耸肩：“姬如月是宫主极为看重的弟子，不肯让她嫁出宫去。白羽入赘倒是可以。”
“不行！”陆贞断然道，“白羽是家中独子，怎可入赘？”
萧寻摊手：“所以，就谈崩了。”
就在此时，小院之外，响起一阵轻微但又清晰的脚步声，继而，出现了一抹红色身影。
白羽循声看去，顿时虎躯一震。
姬如月脸上隐有泪痕，遥遥站定，静静看着月光下的白羽。
萧寻看到此情此景，便牵了陆贞的手，两人转身进入精舍客房之内。
萧寻在客房内和陆贞虎目对凤眼，屏气凝神。
窗外，却寂静无声。
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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