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寻武问道,何曾悔过

整个院子，似乎都随着扫地僧的一声佛号，而陷入了无言的寂静。

藏经阁外，整个天地之间，似乎也唯剩下了自顾自扫着地的扫地僧一人。

刘天和东方白、周芷若一样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

直到，一阵清风自天外吹来，吹动了藏经阁外的树梢，引得树叶飘零。

正在扫地的老和尚微微一笑，拈起一朵青叶，抬起头望着刘天，笑问道：“风吹旗动，敢问施主，是风动还是旗动？”

看了眼摇晃的树梢，一阵阵清风吹拂，刘天目光落到了扫地僧手中的落叶上，摇了下头，淡淡的说道：“两者皆未动，是大师的心动了！”

原本不动生色，似乎一切淡然的扫地僧微微一叹：“是，是老僧的心动了。佛说，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老和尚本以为，我这一生已沉浮，最后必定黄土一抔自葬江湖。”

“没想到，当三位施主驾临敝寺，老和尚已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心境，顷刻间全被打破。”抬起头，望着悠悠白云，无垠苍穹，老和尚声音沙哑的道：“多年修持，老僧自以为心如止水，万物不动。没想到，心中终究还是放不下！”

刘天注视着扫地僧，沉默了半晌。

双手背负，刘天的目光突然变得无比深邃：“天道苍，武道茫，以余渺,苦求索。怎奈先天无路，武道断途！”

扫地僧微微一怔，嘴角不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与刘天和东方白的勇猛精进，短短几年便跨入后天境界不同。

扫地僧困在后天境已不知多少年月，他不甘过，奋斗过，努力过，为问武道巅峰，他生死不计，隐姓埋名的进入少林藏经阁，只为融汇少林绝技，成就先天。

却怎奈，他纵是天骄绝纵，却见得先天犹如水中望月，看得见却难以触及，至最后也抵不住岁月的消磨。

斗志消磨之下，自隐江湖，在这少林寺的藏经阁中，当起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扫地和尚，心中再没有半点江湖、是非、恩怨。

东方白与周芷若同样微微一叹。

武道艰难，虽然她们有幸跟在刘天的身旁，一路勇猛精进。

但，她们同样清楚追寻武道的苦。

......

过了片刻之后，刘天收回思绪，双手背负目光如剑的盯着扫地僧：“大师，隐世苦修多年，可有所得？”

听得刘天如此一问，扫地僧浑浊的双目中陡然爆射一道精光。

但，只是片刻，他眼中的精光便突然萎靡消散。

扫地僧微微摇了下头，怅然而叹：“唉！！”

怅然一叹，饱含心酸和失落。

想他扫地僧也曾惊艳整个武林，更是位列天下绝巅，怎奈人力不及天数，纵使他想尽一切办法，也没能问鼎先天至境。

穷极一生，他所得的竟只是窥得一丝先天玄妙，踏入这所谓的半步先天！！

此等半步境界，似乎距离先天仅有半步之遥。

却是扫地僧的莫大耻辱。

他们这些惊才绝艳，绝世天骄何时会有这种半步境界？

刘天如是，东方白如是，周芷若、乔峰、张三丰、风清扬、乃至西门吹雪、陆小凤、叶孤城等人，皆复如是。

对他们而言，从来就只有大境界的突破与否，绝不存在哪些自欺欺人的半步境界。

便是如今一身功力臻至天人造化的刘天，也不过是后天巅峰，而不是扫地僧拿所谓的半步先天之境！

也因如此，扫地僧才心生感叹和悲愤。

遥忆当年，他也与刘天、东方白等人一般无二，同样是绝艳天纵之辈，完全不屑于那所谓的半步之境。

可如今.....

一把辛酸泪，道不尽心中苦。

寻武求道一生，到头来困在这所谓的半步先天数十载，不得寸进。

难怪扫地僧会自甘平凡，在这藏经阁内归隐。

寻武求道知几年，曾忆逍遥天下间。踏遍千山为先天，终是寂寥黯无言。

.......

默然。

不管是刘天或是东方白，对于扫地僧那心酸一叹，皆是默然。

武至巅峰，上有光明大道，却被困于黑暗之中寻不到半点光明。

看得到先天至境的彼岸，却苦于无渡他至彼岸的轻舟。

这对他们这些武者而言，何其残忍！！

微微一叹，刘天目光中泛过一丝涟漪，声若玄音般问道：“大师后悔了？”

“后悔吗？”扫地僧仰头望天寻不到答案，终到最后将目光落在刘天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往昔那对武道坚定不移的影子，才肯定的摇了摇头。

若不是为了武道，他也许只是庸碌过一生。

若不是为了先天，他也许可以雄踞江湖，称霸一方，可却无缘窥得那一丝先天玄妙。

他不悔，为了武道，为了先天，他至始至终都未曾后悔过！

刘天看着扫地僧摇头，看着他眼中那天崩地陷，桑海沧田也绝不动摇的坚定，笑了，笑得无比的心酸和畅快！

“哈哈哈，不悔，武道成就了我等一生，我等自然无悔，也绝不会后悔！”狂笑中，刘天身上那敛藏了不知多久的剑意霎时间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