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百二十章 隐于幽谷
笔头小队三人加上香兰，乘着翼龙连夜出发。
他们计划于午夜后抵达目的坐标附近，谨慎接近，隐秘侦察后，于天亮前返回。
借着夜色，将侦查过程中暴露的风险降到最低。
其他人则继续留守在苍蓝星号上待命，等候着行动的时机。
遥望着朱利叶斯等人远去的影子，安希尔回过头，问戈登，“你怎么想？”
安希尔的问题没头没尾，但搭档了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后者在担心什么。
“没怎么想，不管是龙之王，还是那个可能出现的煌黑龙，信息都太少了。
以目前有限的了解也能判断出，它们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人力所能应对的范畴。
我们甚至都无法确定龙之王究竟会不会飞，制定详细的战术计划是没意义的。
做好能做的准备，然后随机应变吧。”
“真是令人厌恶的不确定性。”安希尔叹气。
深入了解每一副弩炮的性能，每一种弩弹的弹道，精确计算各种环境因素，扣下扳机之前便已经能够确认，弩弹终将不差分毫地命中目标。
这是他习惯的射击方式，也是他习惯的做事方式。
而不是什么“随机应变”。
“但人生本就充满了未知。”戈登耸肩，“放十年前你能想象自己会娶盖尔吗？”
“我知道。”安希尔没好气地道“我讨厌不确定性，但当它真正来到面前时，我也会想办法去解决，去接受。
不过现在是讨论这些人生哲理的时候吗？”
“不是你先开始这话题的吗？”
“我只是感慨一句！”
乘着翼龙，绕过笼罩聚魔之地的异常风暴，穿过巨浪翻涌的海峡，抵达那片未知土地的上空后，朝着西北方向继续飞行了半个多小时。
领头的朱利叶斯挥手比了两个手势。
由笔头猎人加只猫组成的侦察队，开始下降。
这是一片从未有人迹踏足的土地，山势崎岖，土地荒芜，别说大型树木了，灌木杂草都不常见。
艾登松开钩索，跳落在地上，他左右张望着，“这么荒啊？”
“那就代表着我们来对地方了。”朱利叶斯面色平静，“虽然我没有亲自去过那个‘龙结晶之地’，但也看过不少相关的研究文章与报告。
不考虑那些地脉能力凝结成的结晶，这里的环境应该和那片比较像对吧。”
艾登想了想，“还真是。”
“继续前进吧。”
随着朱利叶斯的指令，三人一猫快速行动起来。
他们降落的地方，与目的坐标间的直线距离还有十公里左右。
考虑到地形等因素，即便是以猎人们的行动力，也得至少三四個小时后才能够抵达。
至于为什么不操控翼龙直接飞到近处，自然是为了尽可能减少提前暴露的可能。
本次侦察的对象可是那个“龙之王”，再小心也不为过。
时间很快来到了后半夜。
翻过最后一道山岭，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无法看清谷底的幽深峡谷。
“看来，就是这了。”朱利叶斯抬手示意同伴们暂停脚步，“从现在开始，严格遵守隐秘行动原则，装备隐身衣装。”
猎人们纷纷披上了伪装用的斗篷，香兰也套上了件小号的。
一行人来到峡谷边缘。
“翼龙？还是滑降？”艾登压低声音问。
平时有些话痨的他，此时也注意着使用尽可能简短的语句进行交流。
朱利叶斯默默从背囊中取出了绳索，用行动进行回答。
翼龙飞行时动静太大，可不适合潜入。
不过，他们中也有能够悄无声息飞下去的家伙就是了。
朱利叶斯一边整理着索降用具，一边对香兰打了几个手势。
侦察行动中，由个头更小，行动更轻悄，更不容易暴露的狩猎伙伴打头，是理所当然但事。
香兰耳朵抖了抖，它朝艾登招招爪子。
艾登以为它要说什么，低身凑近过去。
香兰伸出爪子，从艾登头顶拔下了几根棕红色的头发，挥洒入空中。
它在借此观察峡谷中气流的动向。
艾登险些痛叫出声，却在朱利叶斯严厉目光的注视下，硬生生憋了回去。
无奈挠了挠隐隐作痛的头皮，艾登退到一旁。
借着那几根可怜的头发确认过气流情况的香兰飞速组装好风筝，嘟嘟囔囔的似乎是祈祷了几句后，背着风筝一跃而下。
眨眼间消失在月光星辉无法照亮的深谷阴影中。
艾登突然就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至于被拔了几根头发的事，无关紧要了。
背着风筝的香兰就像是一片风中的落叶，打着卷，左右飘飞。
看似随波逐流，毫无难度，但实际上，在这种气流复杂的环境中乘风飞行，需要相当高超的操纵技巧。
一不当心，就可能和没拉好的风筝似的，一头栽下去
香兰一边努力操纵着风筝，尽可能安静地滑翔，一边打量着谷内的环境。
聚光的猫瞳已经扩展到了极限，借着那点微不足道的天光，将谷内的景色收入眼底。
彻底的荒芜。
这是这座峡谷带给它的第一印象。
没有土壤，没有水流，没有一丝绿色，也看不到任何生物。
放眼所及尽是石头，崎岖嶙峋，仿佛怪物獠牙般参差交错的灰黄色岩石。
稍微侧转风筝，香兰加速下降。
很快的，一些随风飘动的怪异事物，吸引了它的注意。
无数片装，条状，絮状，轻薄柔软，仿佛腐朽织物的物质，挂满了那些獠牙似凸起的山岩。
这些东西随着谷内回荡的气流，一刻不停地飘舞着，令它不由回想起天空山上随处可见的古老经幡。
它操纵着风筝，小心翼翼地靠近岩壁，试图捞起一缕来看看，那究竟是什么。
但靠近峡谷岩壁处格外混乱复杂的气流，险些没连着风筝带着它一起拍到岩壁上去。
匆忙调整好飞行姿态后，它赶忙远离开岩壁，不敢再靠近。
未知物质样本什么的，还是等到朱利叶斯他们下来时再采集吧喵。
香兰抑止住好奇心，继续向下滑翔。
随着距离谷底越来越近，那些挂满岩壁，随风飘飞的物质也愈发密集。
但它已经顾不上去看那些了。
盘卧于峡谷最深处的那道暗红色巨影，牢牢吸引住了它的全部注意。
四足，双翼，弯曲锋利的角，暗红的鳞片与甲壳
古老而原始，没有任何令人意外的身体特征，哪怕是一片鳞片，一根趾爪，都映照着“龙”这个概念本身。
一种怪异的违和感浮上它心头。
才成为狩猎猫不久时，它就曾跟着哈雅塔，猪扒他们一起，接触过那个被封印于古文明遗迹中的“禁忌之颅”。
自那一刻起，那仿佛能撕裂灵魂的恶意，便深深铭刻进它记忆的最深处。
与那相比，眼前这个同为禁忌的“龙之王”，是否太没存在感了些？
它真的还活着吗？可即便是具尸体，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几乎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
心中的疑惑驱使着香兰，飞得更近了些。
直到它对上了那双隐于黑暗中的黄金龙瞳。
一瞬间，它感觉自己的身体，血液，甚至灵魂，全部都凝固住了。
没睡醒？存在感薄弱？
不这位“龙之王”，只是在隐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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