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缘灭
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被谢隐拒婚。
“公主能对微臣另眼相看，臣喜不自胜，但微臣早已心悦谢尚书的女儿谢青兰，此生也只娶她一人。”
谢隐此话一出，宴会上群臣瞬间炸开了锅似的议论纷纷。
他们的目光也不约而同地看向刚才求皇上为她和丞相谢隐赐婚的昭嘉公主——宁染。
“我没听错吧？丞相大人放着国色天香的公主不要，居然喜欢上一个成天戴着面具的丑……”
这人刚要说出“丑女人”三个字，就察觉到谢青兰父亲凌厉的目光，他捂住嘴将后面两个字咽了下去。
“公主在丞相大人府中的这一年来，听闻两人情投意合，坊间也早有二人快要成婚的传言，怎么会……”
“谁说不是呢，恐怕公主以后要沦为整个上京的笑柄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
“够了！”坐在上方的皇帝听到下方传来的议论声，面色不悦地打断道，宴会上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皇帝看着仍跪在原地，脸上毫无血色的宁染，缓声说道：“染儿，你刚及笄，婚事不用如此着急。”
他转过头，继续沉声说道：“既然谢卿早已心有所属。朕今日就成人之美，为你二人赐婚。”
谢隐身体一僵，仿佛没有想到皇帝会如此着急为他和谢青兰赐婚，但还是恭敬道：“谢主隆恩。”
宁染闻言，她的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为了不被人发现，她十指紧握衣裙，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迷惘失神的双眼看向正在叩拜谢恩的谢隐，眼底满是伤痛之色。
从她向父皇请求赐婚到被他当众拒绝，他未曾看过她一眼。
既然他早已心悦别人，为何不早与她说清楚，难道看着她当众出丑，他觉得很有趣吗？
“没想到，丞相大人演技一流，本公主竟然被你骗了这么久。”宁染眼神冰冷至极，说出的话也带着刺。
谢隐感受到宁染话语中的恨意，他起身的动作不似平常般平稳，不知是不是因为跪得太久。
他一直沉默不语，没有回应她半个字。
宴会上又是一番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仿佛刚才的闹剧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她一人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她看着酒杯中微微漾开的佳酿，脑海中闪过他们无数的过往。
如今这些回忆变成了鲜血淋漓的过往，它们化为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
她不知道宫宴何时结束，也不知她是如何出的宫门。
待她停下脚步时，抬头看到上京的街道华灯初上。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街上有小贩叫卖声，有小孩的嬉闹声，还有人群中传出的鼓掌声，一片欢愉的景象。
“公主，你别吓我，我害怕。”侍女小芸揉了揉眼睛，声音中带着哭腔。
她的声音几不可闻：“没事，没事的……”
有一个行色匆匆的醉酒男子撞了她一下，他破口大骂：“你瞎啊，敢撞老子，喂，你哑巴了？”
与他同行的人劝解道：“算了算了，看她那个样子八成是个疯子，走吧。”
小芸拼命忍着眼泪，气冲冲地怒骂道：“你才是疯子，你全家都是疯子。”
“公主，咱们回府吧，睡一觉就好了。”
“好。”
此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将街面照得犹如白昼，紧接着一阵滚动的雷声犹如高山崩裂，山石砸落地面的声音。
小芸看了看天色，拉着她说：“公主，马上要下雨了，我去找把伞，你在这里等我。”
“一定要在这里等我。”小芸跑到一半忽然回过头来说道。
待小芸走了没多久，雨点密密麻麻地落在地上。
顷刻间，雨水顺着屋檐滴落，慢慢形成了一道水帘。
街上的人双手遮在头顶，急匆匆地往家赶，刚才还喧闹的街道此刻冷清地不见半个人影。
宁染看着眼前的雨幕，渐渐地她看到他撑伞站在雨中朝她招手：“染儿，快过来，我送你回家。”
她跑到街道上，环顾四周却不见他的身影，原来是幻影，根本就不存在。
没错，都是幻影，他并不爱她。
她跌坐在雨中，双手捂着脸，发出呜咽声。
“小姐，你快看！雨中好像有个女子，她是不是身体不适，怎么坐在雨中？”沈蔓华的侍女手指着街道上的身影，对她家小姐惊呼道。
正坐在阁楼上喝茶的沈蔓华闻言站起身来，好奇地探着身子查看，可是雨越下越大，她只能看到一个纤弱的身影。
沈蔓华拿起伞朝那女子走去，将伞打在女子的头顶后蹲下身，她看到这个女子正捂着脸，无法看清她的神色。
“喂，雨这么大，你不回家吗？”
一直等不到她的回复，沈蔓华轻轻推了推她。
不料，女子的身体就像风中的残叶一般向后倒去。
沈蔓华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待看清她的脸后惊呼道：“宁染？”
沈府中，沈蔓华的父亲沈玉彦看着床上躺着的公主，一边焦急地踱步，一边气急败坏地对沈蔓华说道：“你到底从哪弄来了一个公主？”
沈蔓华咬着苹果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在街上捡的。”
“你……！平时你将她邀请到府上也就算了，现在正是满城风雨的时候，你这不成心给你爹找麻烦吗？”
沈玉彦指着沈蔓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难道要见死不救吗？况且她之前还帮过我。”沈蔓华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留给她爹一个桀骜不驯的眼神。
“冥顽不灵！”沈玉彦冷哼一声后拂袖离去。
真是个病美人。
沈蔓华仔细打量着此时靠坐在床上的宁染，她的唇不点而朱，浓密的睫毛轻轻遮住眼睑，微微苍白的面容有几分病弱的娇美感。
但她神情冷清，眼神坚毅，倒看起来是个洒脱的个性，怎么看都不像是为情所绊之人。
宁染转醒时已到第二日午时，她接过沈小姐递过来的醒酒汤一饮而尽，看向沈蔓华时唇角含笑：“多谢。”
她沉思片刻后开口说道：“我想去一趟丞相府，可以换一件沈小姐的衣服吗？”
“好啊，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