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出马
阮妈昏昏沉沉睡了许久，人醒时闺女正给她削苹果呢。
“几点了？”
“十一点，饿不饿啊？”
“我睡这么长时间吗？”
阮欢欢心乱的六神无主，说话不利索，“或许是你太累了，多正常啊，我都有睡一天呢。”
“或许吧”声音飘散，散在空气里，忽的一下……
今早，阮妈睡梦里被推去做检查，乳腺穿刺，需要打麻药。
阮爸买来早饭，老伴的是清淡，小丫头口味重，特地多跑了一条街捎碗胡辣汤。
“谢谢爸爸！”
阮欢欢抱着碗离床远一点，免得辛辣的味道让老妈闻了不舒服。
阮妈没胃口，脸扭到一边推脱不吃。
“不吃饭能行吗？你不最爱喝小米南瓜粥了吗，听话，好歹喝点。”
“阮大海你骗我，”阮妈冰着脸，手用力挥出去打翻了粥碗，汤一滴没剩洒床上。
房间的温度瞬间下降到冰点，阮欢欢端着碗一口不敢继续喝了。
“趁我睡着推我去检查，醒了还隐瞒我，根本没想让我参与，我自己的身体自己都做不了主吗？”
阮妈触到临近崩溃的缝隙，“死就死了吧！为什么要瞒着我？非要等我快死了才告诉我吗？你说啊！”
明明虚弱的厉害，声音却尖锐刺耳，嘶吼声震的阮欢欢腿打颤，眼泪无声的就落下来。
阮爸任她打骂，粥是烫的，好在没伤到皮肤，抱走黏糊糊的被子，转眼间换成一个崭新的。
“对不起，是我疏忽没考虑周到，检查结果下午就能拿到，到时间我推着你一起去行吗？”
阮妈脸上杂着懊悔和呆滞，双手捂住脸呜咽，瘦了十多斤，手关节凹陷尤其突出。
老伴这副模样，看得阮爸胸口像刀绞一样，疼痛难忍。
阮欢欢垂着脑袋走开，留给老爸哄老妈的空间。
最讨厌医院了，无处不在的哭嚎声，祈祷声。
此时此刻，她也是其中一员，祈祷检查结果能如她所愿。
昨晚她睡着后，陈默便开车走了，没说去了哪，留言只告诉她会尽快在今天赶来。
轰隆隆的雷声滚滚，阮欢欢在椅子上缩着脚蜷成一团。
她就是个废物，陈默不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
修车店
店照常开
赵岩喊李鹏宇滚来干活，兄弟俩撑着店里的生意。
王鑫知道阮妈生病后，催着男朋友走，自己请了假尽快赶去医院。
“岩子，你猜猜阮姨得的啥病？”
“癌症之类的吧”
否则默哥不会动买房子的钱。
李鹏宇扣扣嘴角，磨叽磨叽说道：“你说默哥掏点钱不？”
赵岩斜他一眼，“换作你，你淘吗？”
“废话，当然掏钱，不然我媳妇还能不能娶回家了？”
“你都不傻，默哥能不明白吗？”
“……”
陈默开车经过，扭头一望店里竟然接着开着，车速缓下动作，看到了李鹏宇的狗头。
抿嘴低笑，论好兄弟的用处他是有话语权。
时间有限，他没下车直接拐进老张头的家。
从十几岁开始修车他几乎没好好睡过觉，半夜赶路对他来说是家常饭，撇开眼酸外，他还能还能承受。
老张头推敲好的时间，车刚在小诊所露头，他撸着胡子晃悠悠边啃油条边走。
邻居手提菜篮，老远招手打招呼，“张医生出门啊？”
“昂昂，家里备好药啊，我得几天回不来。”
“……”
“……”
短短五十米，熟人真不少，陈默一等二等，老头子打招呼打个没完了。
背后凉飕飕，老张头搓着手朝释放源头的地点看去，陈默小子凶神恶煞的要吃了他。
“催催催，我一把年纪都能让你吓死。”
“时间紧任务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在你年纪大的份上我没下车去扛你够对你好的了。”
难为陈默一口气说一长段话，仰头灌口冰水提提神。
老张头打扫完剩下的饭，“我去了也没啥用处，一来给人做不了手术，二来人家指定也不会让我做。”
他不再是大名鼎鼎的张主任，而是街坊邻居嘴里扎针不疼的“小区医”。
陈默顿了顿，“更多时候，心里的病比身上的病更能要人命。你去了，他们心态绝对大不一样。”
“我在你们心中地位如此之高？”
“……”
连去两次，陈默对路线了如指掌，赶在下午出结果前后到达。
医院这边，阮爸守约，推来轮椅让老伴坐上去，阮欢欢跟在左右，一同去拿结果报告。
医生少有的的呆怔，多少年了，没有病人跟着来拿报告的。
“医生如实告诉我就可以，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阮妈的手放在膝盖，毯子铺在腿上，掩盖住轻微的抖动。
阮爸强压心跳，“没错医生，我们一家子都能接受。”
阮欢欢嘴里念叨她能念出来的所有各路神仙，保佑保佑。
男医生摊开文件，语气轻松，“恭喜你们，乳腺癌处于初期阶段，有很大可能性治好。前提是病人自己要有信心，心态放平。”
“病人气色不好，体重锐减有一部分就是因为心里的惊慌害怕，和病关系不大。该吃吃该喝喝，对病的治疗有帮助。”
“哇哈哈哈！真的吗！？谢谢你医生。”
阮欢欢激动的扯掉几根长发，顾不得痛，晃着老爸“爸爸爸，你听见没啊？！”
阮爸肩膀一耸躲开闺女的手，一下抱起来老婆，“媳妇我就说你福大命大，你早上还骂我，我的手都烫红了……”
阮妈没父女俩脸皮厚，羞得她想原地去世了。
“老不知羞，放我下来。”
老夫老妻了感情还这么好，看得医生和阮欢欢捂嘴笑。
陈默在门口听见自家小女人魔性的笑声，刹那就知晓了结果。
老张头推开门，“老阮？”
沉浸在狂喜的阮氏一家没注意到有人出声，反倒男医生一个猛起身。
“张主任？！”
“……”
想不到他过了二十年仍旧如此出名。
医生绕过桌子疾步来到偶像面前，“张—张主任，我，我做梦也想不到能有幸见您一面。”
“我的荣幸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