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燃烧和落幕
“嚇！” 感受到了危机，克蕾儿双目迸射出一尺长的红芒，尖啸一声，音浪滚滚！ 更多一条条粗大的，仿佛由无数血丝构成的灵能锁链从她背后的血莲中伸出，把她变成了一个好像长着无数巨尾的怪物。 那一根根如干涸血迹构成的黑红色链条疯狂挥舞起来！ “嘣嘣嘣！” 木屑飞舞，周围树林中沿伸出来的枝桠碎裂，一部分黑红色锁链挣脱了束缚，狠狠插向雷恩和凯瑟琳！ 凯瑟琳目光一凝，术式“自然之灵”法阵绿光一闪。 她身后的藤蔓疯狂生长，一条条刺向那些黑红色的锁链！ 绿色的藤条也加入战场，和红色的锁链互相纠缠厮杀。 微微皱眉，克蕾儿双手一扬，无数血雾升起，如同一层血云挡在空中的小六芒星光环下，同时蔓延开来，遮蔽住地面上的六芒星阵。 星辉的侵蚀力顿时一减，许多被侵染得星屑点点如同生锈的锁链重新恢复成黑红色！ “嘣！” 又有几根锁链挣脱了藤条枝桠的缠绕，插向阵法中央的画，试图夺回那幅画。 克蕾儿其实很被动，她本可以尝试暴力破阵，但阵眼是丈夫的自画像，如果阵法被强行摧毁，阵眼中的画像必然会崩裂，这样失去了寄托物的伊戈尔的怨灵很快就会消散！ ‘断魂刀——鬼切！’ 雷恩一跃而起，拔刀斜削，蓝色刀芒锵的一声砍断了刺向画像的几根黑红色锁链！ 不过情况并不容乐观，星辉之阵被遮蔽后，越来越多的链条要挣脱了。 “游荡于天地间的自然之灵啊，请听从我的呼唤！” 凯瑟琳悠扬的吟唱声响起，阵法“自然之灵”运转到极致，她身后的藤蔓绿叶之间开始抽出花芽。 花香四溢，白色的花朵绽放，藤条轻轻一颤，一片片花瓣飘飞出来，围着凯瑟琳在空中回旋。 如同花中精灵一般的凯瑟琳双手合十，慢慢上下拉开，一轮弯月浮现在眼前，旋即大放光辉，空中的白色花瓣被染成绯红色。 “致命风华！” 辉月光芒四散，花瓣如雨，回旋着像刀刃一样飞射向克蕾儿！ 感觉到了锋芒的女巫收回黑红色锁链层层叠叠组成一道道铁壁拦在身前。 “嗒” 雷恩右腿轻踩，将群星之气注入地面上某一节点，脚底的术式法阵运转到极致后，突然熄灭，浮在上空8米高的小六芒星阵则爆发出璀璨的光辉！ 星光撕开血雾，侵蚀着黑红色锁链，连女巫身后的血莲都萎靡收缩起来！ “嘭！嘭！” 同一时间，无数绯色的花雨疾射而至，光芒四射，黑红色锁链寸寸崩碎，或被切断，散落一地！ 凯瑟琳见状将手中的绯色之月甩出，月牙之刃破空，直袭向前！ 后面尾随着剩余的花瓣，如同一条横着的龙卷风一样冲向红魔女！ 克蕾儿表情一冷，眼中尽是疯狂，她脚下的噬灵阵竟然直接飘起，融入她的身躯中。 霎时间，汹涌的灵能汇聚成无形的漩涡，直接贯入她身躯经脉血管中！ 如同瓷器开裂一样，她的手臂、腿、甚至脸上的皮肤裂开一道道血口，全身鲜血淋漓，把身上的黄色纱裙和衬衣染成了暗红色。 “啊！” 一声尖叫，红魔女身后的血莲完全绽放，红芒闪耀，飘到她身前硬生生顶在绯月带出的花瓣龙卷前！ “哐！” 一声巨响过后，密密麻麻黑红色锁链也飞舞着击在如刀雨一样的花瓣潮中。 “嗤！” 绯色之月无坚不摧，凌厉的锋芒削断所有灵能锁链，斩进花蕾中，几乎将血莲切成两半！ “锵！锵！……” 好似金铁交击的声音一阵阵、如鞭炮般响彻云霄，花刃之雨和黑红色锁链碰撞在一起！ 一片片花瓣粉碎，灵能锁链也寸寸尽断，几乎同时，绯月炸开，血莲顿时开裂，如碎石一样四溅开来！ 克蕾儿忍着全身的剧痛，身上流出的鲜血汇聚在右手，凝成一条血色长鞭，往前一劈甩！ “铛！” 脸色苍白，消耗过大的凯瑟琳勉强提起长刀，试图架住这一鞭！ “噗通！” 力道太大了，凯瑟琳嘴角溢血，连人带刀被击飞，翻滚在地！ 满身鲜血的克蕾儿正欲补刀，两声枪响突兀的响起。 雷恩掏出猎魔枪，往阵法中心立着的画像开了两枪，此时两个术士阵法已经崩溃，画作已经没有任何保护！ 克蕾儿一惊，不管不顾似箭矢一样冲向前去。 “嘭！嘭！” 两个血窟窿出现在她背上，鲜血从克蕾儿背后衣服破口处汨汨流出，甚至一枚猎魔弹打中她心脏。 女巫跪倒在地，双手抱住丈夫的自画像，她白皙染血的手指不停的颤抖着，轻轻抚摸着画像中他的脸。 “嘭！嘭！” 几乎是同时，咳出一口血的凯瑟琳一骨碌的半蹲起来，掏出狩魔手枪。 灵能注入枪械中的列阵里，枪身的玫瑰花纹亮起，两枚金色的猎魔弹闪耀着金光呼啸而过，击向红魔女后背！ 克蕾儿并没有闪避的意思，她知道自己要死了，刚刚一鞭击飞那位女猎魔人时她就几乎耗尽了所有力量。 强行将噬灵阵转移到身上，她全身经脉血管已经开裂，血莲被毁时她同样受到反噬，心脏中了一枪，小腹上旧伤也复发了，她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噗！噗！” 金色的猎魔弹击中了她，带出两团血花，随即，汹涌的金色火焰从她后背上燃烧起来，欲将女巫彻底吞噬！ 无情的火光中，克蕾儿没有惨叫，怔怔看着燃烧起来画像，试图用焦黑的手臂扑灭它，但火焰却越烧越旺。 “不，停下，停下！” 女巫伸手拍打着画像，不禁无力的哭喊起来，泪流满面。雷恩见状叹息一声，放下了猎魔枪，胜负已分，尽管赢得不光彩。 他过去把半蹲着、脸色苍白的凯瑟琳搀扶了起来。 画像很快被燃烧殆尽，女巫身上残留的少量抵御火焰的黑红色符文也黯淡无比，她即将被金色的“太阳之炎”烧死。 克蕾儿失魂落魄的看着地面上的灰烬，一脸绝望，仿佛又回到了曾经一无所有的时光。 忽然，一个模糊的黑影从火光中出现，“他”想伸手抚摸她的脸，虚幻的手臂却直接穿了过去。 嫣然一笑，她擦掉脸上的泪水，放开所有防御，将身上最后残留的少量灵能汇聚在手掌上，握住了“他”的手。 金色的火焰瞬间一旺，照亮了整个废弃公园中的小广场，彻底吞没了她和他。 跳动的火焰旁，雷恩和凯瑟琳沉默的看着这一切，良久，雷恩轻轻的说：“我们赢得很卑劣呢，利用了一个可怜的女人心中的最后一点光明。” 凯瑟琳语气有点虚弱：“这个世界的是非对错，爱恨悲欢，谁又说得清楚呢？ 她同样杀了很多人，又有谁会去关心那些无辜的死者。” 雷恩摇摇头：“你说得没错，人们常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其实不喜欢这句话，一个人的不幸和痛苦，真的可以这么容易就概括吗？ 那些旁观者，往往才最冷漠无情，他们甚至没想过去了解，就轻飘飘的给别人贴上标签。” 凯瑟琳身体一晃，抱住雷恩的左臂，把脑袋靠在他肩榜上，她刚刚透支了所有力量，又受了伤，很疲惫，声音轻柔的说：“刚刚你反应很快，救了我一命，小男人，收拾一下战利品，送我回家好吗？” 雷恩略一犹豫，手臂贴住她的后背和双腿，抱起凯瑟琳，看了一眼她白皙的美丽脸蛋，走到广场中心，从灰烬中捡起一枚微微有一层红晕的透明水晶。 这时，月亮穿过乌云，清辉洒落，他抱着她，慢慢走在寂寥无人的巷子中。 在他的怀抱里，她凝视着他青涩却坚毅的脸庞，微微一笑：“你知道吗？其实红魔女的布置很完美，我们应该无法揪出她这个幕后黑手才对。” “为什么？”雷恩略有些不解。 “书上的知识难免有些局限性，怨灵害人的时候一般会勾动那个人心中的阴影，但是，作为第一个受害者，约翰·哈克斯看到的却是画家本人的记忆。” “你是说，刚刚被人为弄成怨灵的伊戈尔其实有意识阻止妻子。”雷恩反应很快，想到了问题所在。 “没错，他应该没想害她，只是不想她再像以前那样了吧。”凯瑟琳美眸望着月亮一阵出神。 “可能，这就是爱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