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扛不过命
姜尤话落，天边的最后一抹残阳也落尽，天地瞬间就暗了下去。
老爷子没有说话，一双看着姜尤的眼睛像是能吞人。
问这话时，姜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丝毫无惧的与老爷子对视着，“爷爷敢做怎么不敢说吗？”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堪的人？”良久，老爷子出声，很是虚弱。
姜尤拧眉，她知道老爷子有多老奸巨滑，自然不信他这样的话，而是淡淡道：“爷爷该清楚我的性子，无凭无据的事我不会轻易说。”
老爷子闻声笑了下，“这三年来，你果然没闲着。”
“闲是留给死人的，”姜尤对这话记得最深，这是她进了姜家后第一天，老爷子就给她说过的话。
其实在姜尤嫁进庄家前，她被老爷子做了半年的魔鬼式训练，从礼仪到经商，不然她怎么可能那么顺手的接了御池？
从一开始，姜正德就把她当成了棋子，和姜乘一样，只不过所用之处不同罢了。
“说吧，你究竟要做什么？给姜乘报仇？”老爷子质问。
“报仇？”姜尤冷笑，“报了仇，姜乘还能活过来？”
老爷子厉眸眯紧，“那你究竟要做什么？毁了整个姜家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是姜家这三年对不起你了？”
老爷子情绪有些激动，说完话明显喘的厉害。
风烛残年说的就是他，可是他人老了，却还有一颗不安份的心。
这让姜尤想到了古代那些垂死挣扎，还想着研制长生不老药的帝王。
眼前的老爷子就是这种，不仅住着守旧的宅子，连思想都是老旧的。
“姜家这三年没有对不起我，可是再往前呢？”姜尤反问。
其实不是姜家这三年对不起她，而是姜家没有这个机会。
老爷子看着姜尤的眸光僵滞住，姜尤蹲下身来，给老爷子拉了拉腿上的盖毯，“爷爷，当年我真是被拐吗？”
老爷子放在藤椅上的手指收紧，姜尤看着他眼底的颤动，“爷爷，你不仅狠心将自己的亲孙女送给别人玩弄，换取自己想要的利益，甚至还能绝决的把还在襁褓中的我送人。”
是的，姜尤不是被人拐走，而是被老爷子送人送走的。
姜尤和姜乘的出生原本是喜事，可因为老爷子重男轻女，对出生的她们十分嫌弃。
原本，姜乘也是要被一起送走，是徐兰拼死才拦住留下了一个，可是因此徐兰被老爷子一直嫌弃。
后来她一直努力想再生儿子，可是上天似乎就是故意惩罚姜家，徐兰用尽了法子，也没有再怀过孩子。
长期受不了冷暴力的徐兰甚至自杀过，但被救了过来，从那以后她就变得冷漠了。
“连这个你也知道了，”老爷子这一声透着无力。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早该料到这一天。
或许他料到了，只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无人提及，他都忘了。
忘了自己做过的那些恶，忘了因果循环会有报应。
“看来你是为自己报仇的，”老爷子说着笑了，“说吧，你想怎样？”
老爷子脸上不带一丝惧意，很是坦荡。
这才是真正的大恶人，杀人之后，一脸的血却还觉得这血腥的不对自己的味。
“爷爷应该还记得要我回姜家的允诺吧？”姜尤问他。
老爷子笑了声，“你是为了孩子？”
“是啊，我的孩子，我自己怀胎十月生的孩子，与我血脉相连想通的人，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念着，四年了我从未放弃过寻找，”姜尤迎视着老爷子，丝毫不介意流露出自己对孩子的那份惦念思念之情。
她要是让老爷子知道她的执着，这样他才会明白她坚决的心。
“这几年我一直在找，可是丝毫没有线索，思来想去，既然当初爷爷允诺我了，想必孩子真正在哪儿，除了我那死去的养母，那便只有爷爷知道了，”姜尤这话是事实，也是试探。
老爷子也不傻，“你在试探我？”
姜尤的手轻抚着毛毯上细软的绒毛，“爷爷，再过两个多月就是八十四岁大寿了对吧？”
老爷子神经紧缩，“你想说什么？”
“老话说七十三八十四，小鬼不叫自己去，爷爷您这把年龄了，该颐养天年了，算计来算计去，你说你这一辈子得到了什么？”姜尤说到这儿，看着他身后的大宅。
“你想姜家万年祖业不衰，可结果连个孙儿都没有，人扛不过命的，”姜尤的话让老爷子开始颤抖。
“你，你今天是故意来气我的？”老爷子震怒。
姜尤笑了，“爷爷您忘了，是您让财叔请我来的。”
是啊，今天是他让人带她来的，结果倒成了她来威胁他了。
“姜尤，我告诉你燕城那边的事和人你最好停手，否则最后害的是你，”老爷子警告。
“怎么霍青岳找你了？”姜尤明知故问。
她废了霍霖，也是断了霍家的根，这笔帐霍青岳肯定会找到老爷子这儿。
“姜尤我真是小瞧了你，居然敢动霍霖？霍霖犯了那么大的事，都没人敢动他，你这是自掘坟墓，”老爷子说到这儿，一巴掌拍在藤椅上，“而且还连累姜家。”
最后的话才是重点！
在老爷子眼里，姜家大于一切，没有什么是不能为姜家牺牲的。
“爷爷，你怎么不说我是故意的呢？”姜尤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老爷子瞪着姜尤，片刻后才明白，“你是故意让我们俩撕杀？”
姜尤抿唇，以沉默作答。
老爷子摇头，“你想挑拨，那也太小看我们了。”
“那爷爷就等着瞧好了，”姜尤说着站起身来，“我看了下日历，爷爷大寿的时候，也是我的三年之期，到时我们祖孙俩一起庆祝。”
姜尤说完离开，出了姜家大门她就拨了个电话，对着那边低声道：“最近盯紧了老爷子这边，还有他身边的李有财。”
今天姜尤提到了孩子，就是明着戳了老爷子，只要孩子在他手里，那他就一定会有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