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同人不同命
白芨没想到逛个城中村还有碰见认识自己的，随着吴七的惊呼、行礼、跪拜三连，转眼间这条狭窄的小道上便跪满了人。
她环视一周，诡异地发现远处那位卖菜的大哥，慌乱中居然直接跪在了自己的菜上面。
还真是造孽啊。
“起来吧，本王就随便逛逛。”
“诶，多谢王爷。”
吴老爹在儿子的搀扶下起身，用手搁后面摸了好久才把自己的屁股放在小板凳上，整个人哆嗦不已。
“这位老人家是令尊？”白芨见到穿着打扮判若两人的吴七，随口问了一句。
没等吴七回话，吴老爹抢先接下话头，“小，小老儿吴大有，我这儿子打小老实、嘴笨，要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王爷，您千万别往心里去，该打打该罚罚。”
听到这话，白芨脸上略显怪异，重新蹲下身来，着手挑选一些其他的小玩意。
“本王初到淮宁那天见过吴七一回，他还帮了不少忙呢。”
“能帮上忙，是他的福气，福气。”吴老爹大松了一口气，回头朝儿子投来欣慰的眼神。
吴七脑瓜子嗡嗡的，额头上的汗都要下来了，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窘态，完全看不出这是一家青楼的管事。
“一共多少钱？”白芨选得差不多了，顺手用摊位的小篮子装了起来。
“不……小玩意一文钱三个，三文钱十个，篮子两文。”吴七截过亲爹的话木然报价，一如既往地扮演着众人眼中的那个呆货。
白芨数了数篮子里的东西，掏出六文钱付账，又从摊位上抽了一根麻线绳，“我买了十二个小动物，你送我一截小绳可以吧？”
“可以，可以，应该的。”
吴老爹恶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可不敢再让他说话了。
买完草编，白芨没有离开，反而饶有兴致地把所有摊位全逛了一遍，收获了一只大鹅、两条鱼，还有若干蔬菜、果子、头绳、木头玩具。
这一天，对于坊市的百姓来说是魔幻的，因为他们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女王爷。
但见到本人以及跟王爷搭上话都不是重点，让人跌破眼镜的是王爷这么个贵人买几文钱的东西居然会还价啊，这谁能想到？
不仅如此，她就跟个普通人一样，买完东西后，临走时还顺便让摊贩送点添头，比一些刚成亲的小媳妇都会过日子。
怪不得人家能当王爷呢，日子就得这么精打细算，多大家业也经不住败呀。
“阿狐，这菜丢了怪可惜的，买回去喂大鹅。”
“诶。”
心月狐丢出一文铜钱，在那位大哥诧异的眼神中，直接提起了那一小捆被压坏的菜。
等她们离开好久，摊主都还沉浸在自己终于可以回家的狂喜之中，久久不能回神，刺激大了。
“怎，怎么了？”
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大哥有些心慌。
“你小子好命啊，那么点菜就卖了一文钱，还是烂的。”
“是啊，怎么我卖的东西王爷不喜欢呢？”
听到众人的议论，我老爹摇了摇头，坐在小板凳上一拍大腿，大声说道：“菜是侯三自己跪烂的，但是这都是为了给王爷磕头。”
“哦，我说王爷怎么会花一文钱买烂菜，还要喂鹅，多败家。”
“对对，王爷一看就是个节省的，心里过意不去才这样做，事后肯定得心疼好一会。”
“就是，都怪侯三不长眼睛。”
众人讨论得愈发热烈，大有一辈子都说不完的架势。
然而就在他们兴奋无比的时候，连吴老爹都没注意，自家那个憨货吴七，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王爷……”
白芨看着追出来的人，如果不是头上的伤口显眼，她真以为这人还有个双胞胎兄弟。
“找本王有事？”
吴七顿时愣在原地，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干嘛来了。
“你是想问绿竹巷的事？”
“王爷，日后，那里还能开吗？”
白芨拍了拍手，转头看向那一簇簇低矮的房屋，说道：“当然能。等韩总督处理完手头上的案子吧，只要你们不违律法，正常经营交税，就不用害怕。”
“诶，小人明白了，我们东家人是个好人，不会干那些的。”吴七擦了擦汗，额头的皱纹总算松了几条。
想到秦易报过来的消息，白芨拿出一枚铜钱，随后轻轻用指尖划出痕迹，“本王此次也算承了莺燕居的情，日后碰到麻烦了，可以拿着这枚铜钱过来，本王会酌情伸手。但丑话说在前头，莺燕居得还是那个莺燕居才行。”
这话吴七一听就懂，肯定是他们楼里善待姑娘的事让王爷知道了，所以才会被另眼相待。
他颤抖着双手接过那枚小小的铜币，死死攥在手心里，抓住了今后最大的依仗。
“多谢王爷，小人以人头保证，其他地方的那些腌臜事，绝对不会出现在莺燕居。”
“但愿如此。”
说完，白芨转身走出坊市，消失在了宽阔的街道上，只留下吴七手心都快出血的吴七，呆呆地朝远处张望。
回到州府，韩总督与单无极连忙迎了出来，显然早已等候多时。
他们的来意只有一个，在经过几个通宵的审案之后，牵扯出来的东西越来越超乎想象，一旦还在这里等朝廷派人下来，接到消息的某些地方可能会提前有应对。
白芨对这事早有预料，说道：“你们以总督府和淮宁大营联名的方式向对方发出公函，如果当地没有驻军便直接拿下，若是有大营所在，说明缘由请对方派兵协助即可。”
“王爷，这并不合规矩，他们会配合吗？”
韩总督捻着胡须，担心这事行不通。普通地方还好说，那些繁华富庶之地，又有镇军的存在，未必会听他们的。
“不用担心，应该有人会提前打好招呼的，尤其是有大营所在的地方。”
白芨渐渐想明白了，新皇登基都快有一个月了，宋大爷却踪迹全无，指不定这次就是他在暗中搞事，提前把老汪给叫了出去，给自己留下一个乱来的机会。
老狐狸。
单无极两人看到王爷语气笃定，心里稍稍安心，以目前的情况也只能这么办了。及时捣毁别处的窝点未必有功，可要耽误了时间导致对方跑了，那他们肯定背锅。
“王爷，此案牵扯甚广，那些姑娘该如何处理？”
“惯例呢？”
韩总督觉察到了一丝不妙，小声说了一句，“充为官奴。”
白芨深吸了一口气，明白他说的官奴肯定不是犯官家属被打入贱籍那种，而是比牲口还不如的最底层奴隶。
“秦易，你亲自去查，给我仔细一些，真正有罪的不用管。无辜之人，全部以奸细为了保密大肆屠杀为由，上报死亡名单。”
“是。”
看着大步走出去的秦将军，韩总督大吃一惊，颤声道：“王爷，据下官初步查证，那死亡人数起码得有上百之多。”
“那又如何？”
白芨把一本厚厚的账簿拍在桌面上，冷声讥讽，“谁要是不同意，本王便要看看上面有没有他，或者是他们亲朋好友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