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夜谈
2031.6.16
我今天起得很早，尽管我们昨天睡得很晚。
昨晚上我突发奇想，因为这间民房内有很多竹躺椅，我将所有椅子搬到院子里，然后大家一起乘凉看月亮。
月亮的距离又近了，抬头看着天空的时候你就好像感觉是一块高清投影一样，如果这时候上面蹦跶出一只兔子我也不会感到很奇怪了。
我们聊着天，说着一些灾变以前的趣事，丫丫躺在我旁边，她似乎很喜欢这种睡觉前有轻声细语的感觉，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冠军和我们聊了一会儿后觉得没兴趣，又弹跳着去外面的田地里适应自己双腿了。
我以前觉得这孩子老是有一种拼命的劲头，以为是末日到来的原因，但自从读了他的笔记后，我才知道让他拼命不落下的不是什么死亡的威胁，而是老田的嘱托。
至于阿杰，这小子跑到了院墙上，说是给我们望风，无所事事的来回走着，偶尔脚下踉跄的时候也会来个后空翻之类的掩饰自己出糗的尴尬。
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争强好胜，表现欲望比较强烈的时候，刚碰到他那会儿，因为父母的问题，还有一些自责的情绪，让他变得比较孤僻，和我还有丫丫之间的话都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沉默。
随着他不再选择沉沦以后，他人倒是自信了不少，但是少年人的臭毛病也出来了，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很刻意的保持睡觉姿势，因为这样第二天起来头发不会乱。
我有点无语，如果是以前的话这样做倒是无可厚非，毕竟男孩子为了吸引女孩子的目光总是会保持那么一些帅气。
但现在这个环境，也不知道帅给谁看？给感染者吗？
倒是罗曼青，我似乎从来没有听过她提起家人。
我问她家人的情况的时候，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告诉我，她的老师我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赵博士和她情同父女我是知道的，但罗曼青不想提及她自己的家人，我也不好再发问，但我知道她是有自己的家人的，并不是什么呱呱坠地父母双亡的标准小说主角逆天命格。
之前我看过她的日常记录，她原本也是想在灾难来的时候回家看看的，后来因为赵博士的开导就再也没有想过要回去了。
没有再谈及这些糟心事。
我问她对于这次灾变的看法以及世界最后的走向。
她推了推眼镜，然后用很严肃的语气告诉我，这个世界肯定是回不去了，而且以后说不准人类在这颗蓝星上会变成寄生虫一类的，最后真正当家做主的有可能就是变异生物哪一类的，譬如长颈鹿。
罗曼青还告诉我，这次急着去找一个实验室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观察一下我们一行人身上发生的变化。
因为没有光学显微镜，所以还有很多结论弄不明白。
她心里面已经有一个猜测，如果这个猜测成真了的话，那么关于我们以后变异的方向，她甚至能给一个系统的参考资料出来。
我听了之后有点震惊，我原本以为她只是去为了鼓捣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没想到她已经计划好了关于我们几人后续的变化。
我的心里其实一直隐隐有种担忧，现在我的笑意还是依旧老样子，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到现在也还没回来，我很想它。没有了笑意的我天天板着个脸，害得丫丫有时候笑的时候会蹦到我身上，然后将我的嘴角扯成一个鬼脸。
我不想成为一个丧失任何情绪的机器人，希望罗曼青能找出解决的办法。
结束这个话题后，我们保持着沉默在躺在院子里，田间的晚风吹在身上很清凉，也很舒服，现在白天已经越来越热，有时候赶路的时候站在没有阴影的地面上，要不了一分钟就会晒得满头大汗。
而且感染者们似乎也受不了如此大的太阳，都纷纷选择在阴影的地方徘徊着，这倒是给我提供了不少便利。
我一路上开着老头乐倒是少了许多阻碍，只是每次找落脚点的时候需要格外小心，因为这些恐怖的东西全部藏匿在阴影之下。
我一路思绪乱飞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罗曼青说了一句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
我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看着我疑惑的看着她，然后继续解释道。
她说我听阿杰提起过你和你爱人的过往，你爱人的事情给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是如果你一直沉浸在过去那股自责的情绪中，是不利于你身体产生的变化的。
我没法回答她的问题，她的话语又勾起了关于我在百货大楼的回忆。
我想起了过往的种种，想起了那天在百货大楼发生的事情，那堆肉泥前安静的摆放着的一双皮鞋，我开始努力回忆着肉泥的主人，然后我突然就悲哀的发现，那副脸孔在我的脑海中开始模糊起来。
只知道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我赶紧冲回屋内从包里掏出那双裂口的皮鞋，然后嗅了嗅上面的味道，心里似乎平静不少。
我又回到了院子，然后躺在了椅子上，罗曼青瞪着眼睛一脸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
我告诉她，我知道了。
但有些东西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说忘记就忘记的，我需要时间，时间会让我慢慢遗忘的。
也许也不会遗忘。
我没有继续和她讨论这个问题，反而转移话题。
我问她都没有个什么男朋友之类的吗？
她说曾经有过一个，但是没谈几天，她的男朋友就带着她出去吃了顿火锅，看了场电影，然后想和她来一场荷尔蒙之旅。
但她很较真，她和她男朋友说荷尔蒙这种东西很复杂，种类很多，不是轻易就可以拿来人体旅行的。
然后她就跟她男朋友科普了一晚上糖皮质激素、甲状腺素、促甲状腺素、醛固酮、肾上腺素、多巴胺等。
最后又从荷尔蒙谈到和多巴胺的相辅相成的关系。
快到天明的时候，她问她男朋友是不是只想和她聊关于性激素的问题。
然后她男朋友就提议出去买早餐。
凌晨5点去买早餐，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说真的，我很惋惜。
因为此时此刻我应该爆笑如雷。
但我只能面无表情的听着她讲述这一切。
我一定要好好把这次的谈话记录下来。
一个关于荷尔蒙的夜晚。
等我恢复了笑容以后，我一定要笑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