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他疯了？谁疯了？她自己疯了？
工作以来，仇霜霜自认能把表情管理做得很好，偶尔也会有情绪失衡的时候，但至少在旁人看来，她Icy是个气场强大处变不惊的冰山美人。
而现在，在经历自己养的小奶狗不告而别和唐薏这个小王八蛋的胡言乱语之后，那张寒若冰霜的脸色终是被动摇了，取而代之的是火山爆发前的狞笑。
唐薏显然也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状态，整个人忽而就变得乖巧起来。
“霜霜姐，我会好好回忆的！今晚一定能想出个结果！”
“知道了！先赶紧吃饭，吃完了你自己收拾。”
“好的，好的！”
同样的嗓音和说话的方式，比起唐不染的礼貌听话，唐薏的答复里则带着几分畏惧。
但仇霜霜已经不介意这点了，她的脸色在唐薏自发收拾外卖残渣之后终于恢复如常。直到他重新坐到熟悉的沙发上，她终于起了点奇怪的恻隐之心。
到目前为止，重复昨日的流程几乎没有出错，而唐薏的状态也没什么变化。而接下来就是他俩靠在一起看电视剧，一起促膝长谈，这些做下来都没有问题的话，那她就真的要遇上大问题了。
仇霜霜假装不经意地打开那部仙侠剧的第一集，一开始唐薏整个人都沉浸在冥思苦想里，直到电视里的煽情桥段接二连三，终于把他的目光也完全带走。
就和昨天唐不染认真看电视的情况差不多，但唐薏却没有唐不染那么全身心投入，他不会在剧情紧张的时候握紧双拳，也不会双目铮铮地盯着剧里的反派。最重要的是，他会吐槽。
“女主也太感情用事了吧，难怪会被渣男弄死……”
直到仇霜霜的一记眼刀，唐薏才乖乖低头假装回归思索，但眼神却依旧在偷瞄电视。
看样子靠电视剧来带动他情感迸发这一点是没用了，紧接着的促膝长谈估计也不会奏效的，毕竟她再也没有那样的心情去和唐薏深度沟通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唐不染临阵脱逃的原因——接吻。
或者说是，亲热？
确实是有不少离奇的故事是讲男女主通过亲吻来穿越古今、交换身体、治愈绝症乃至拯救世界的。但仇霜霜吻唐不染的次数并不算少，她从来没有发现那位古人除了表现羞涩之外，还产生过什么奇异的变化。
可这确实是她与唐不染最后的联系了，所以她就算千百个不愿意，也不得不去强吻唐薏。
趁着唐薏看着电视走神的时候，仇霜霜直接把他的头掰到沙发靠背上，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狠狠地咬住了那张倔强的嘴唇。
“不行啊！霜霜姐！就算你再怎么想念唐不染，我们也不能这样！”唐薏仗着自己力气大，硬是揽着她的手臂，把她的吻停在了表面，“就算我回不去，我也绝对不会娶你做我第十个老婆的！”
“闭嘴……不，张嘴！不准说话！你以为我是喜欢你才亲的嘛！”
唐薏楞了一下，像是突然茅塞顿开。在纠结地瞪了仇霜霜几眼之后，终是闭上眼睛张开嘴，一脸任君宰割英勇就义的表情。
仇霜霜觉得自己牺牲才比较大，得亏唐不染和他一个身体构造，否则她都下不了嘴。
在近乎机械化的搅动之中，仇霜霜终于明白动情二字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们二人之间的。她放开唐薏之后，毫不犹豫地跑去厕所间漱了口。
一回来，就对发愣的唐薏质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没有芝芳的吻技好，但比琪琪好一些。”
“……”仇霜霜的眼里都快射出了暴雨梨花针。
唐薏跟着反应过来：“啊！我是说，身体没什么变化，看来这接吻也不怎么管用。”
仇霜霜叹了口气，她能想到的所有办法都试过了，她能配合到的事情也仅限于此了。万幸的是，她一开始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逝者如斯，生者已矣。唐不染的离开就和当年她妈妈一样，一声不吭地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了。
那一晚她把唐薏扔在了沙发，自己回屋把卧室的门给锁死了。不只是因为她对唐薏不够信任，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再被打扰了，她要好好整理一下情绪，明天上班一定要调整好状态。
仇霜霜告诉自己，只不过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本来她的生活就不该被打扰的。
直到翌日，仇霜霜刚起床就听见厨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本以为睡一觉真就把唐不染给换回来了，谁知见到的还是正在打开外卖包装袋的唐薏。
“霜霜姐！早啊，我给你叫了早餐！”唐薏一脸神清气爽，说话的语气也带着高亢。
明明昨晚两人不欢而散，今天倒是像吃错药一般。但至少这样不会影响她的心情，仇霜霜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地就接过了唐薏递来的早餐。
有一说一，好好吃饭，这一点唐薏和唐不染是一样的积极。
“你知道吗？我昨天想了一晚上终于想明白了，我和唐不染是相互魂穿，联系我们的东西是情绪和思维。既然依靠表面行为无法建立连接，那就说明我们需要更深度更内在的交流。”
“恩，然后呢？”仇霜霜轻描淡写地回道。
“所以，我决定要去找心理医生。”
“哈？”
他是疯了吧？把古穿今还是魂穿的这种事情说出去，正常人只会把他当做精神分裂。
但唐薏的态度无比坚定：“我不是去看病的，霜霜姐。我是去体验催眠，说不定召唤出灵魂深处的某些情绪或者想法，正好就把唐不染给引回来了呢！？”
仇霜霜深度无语，却又不想打击唐薏的积极性，“那你就试试看呗，反正也没有别的方法了。这事，你自己就可以去找心理医生吧。”
“不行啊！霜霜姐，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唐薏再次没皮没脸地贴上来，“你要知道牵动唐不染情绪的人是你，你陪着我几率才更大一点。而且……而且催眠什么的，总觉得一个人很可怕。”
这还是大男人说的话吗？！仇霜霜再次为他在唐门结交的那群红颜知己深感同情。
她也不想再把自己陷到这件事里，但人总有那么一丝赌徒的心态，万一呢？
万一唐不染就被这催眠找回来了呢？
结果仇霜霜这一天的工作在这种想法的推动之下，不仅把活干好了，还比往日更高效。难得卡点准时下班，便和唐薏一起赶去见他提早预约的私人心理医生。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催眠之术，原来并不是动漫里那种一按怀表立马睡着的神奇魔法。那位年过半百的医生对着平躺在床的唐薏说了许多心理暗示的话，令人惊讶的是，不过多久确实就让他陷入了沉睡。
“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回去。”
“去哪里？”
“去她……身边。”
“她是谁？”
“她是……”
就在仇霜霜快要相信被召唤出来的人就是唐不染时，听见的语句让她再次陷入沉思。
“她是，阿瑶，梦儿，琳雅，美诗，桃漫，琪琪，芝芳，璟月，还有梓欣……”
“……”
她和心理医生相顾无语，最后得到的结论是【轻度精神分裂症】。比精神分裂还多了个症字，这才是多重人格的体现，果然要比她想得更加专业。
仇霜霜和唐薏走出诊所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发了疯的人，居然又被唐薏这个臭小子给糊弄了，明明早就下定的决心再度被他给打乱。
最让人难受的不是失败，而是有了那么一丁点希望之后，结果依然如此。
“算了，看来我和他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仇霜霜淡淡地开口，但这话几乎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霜霜姐？你……”
她刻意打断唐薏的话，“今晚你可以自己回家了吧？有私人心理医生的大少爷，天天挤在我那间小破屋里也太不像话了。而且，你总得会去面对家人不是吗？”
“不！霜霜姐，你就这么容易放弃吗？唐不染待你那么好，你们两个才刚谈恋爱，甚至只到了接吻这一步，你就不想把他抓回来把这段感情好好继续下去吗？！”
“不想。”
她答得斩钉截铁，连带走路的速度也如大步流星。她不愿再听唐薏用这样的声音质问自己了，她甚至连看他的脸都无法做到。
而唐薏却依旧穷追不舍，二人穿梭在城市街道的一前一后，没有过多的拉扯和激烈的言语，却要比任何吵架的情侣都要剑拔弩张。
毕竟，他们根本不是真正的情侣。
直到在仇霜霜家门口无人的过道里，唐薏才冒然地开了口。
“仇霜霜，我和你不熟，只知道你看上去和英语名一样冷若冰霜，实际上是个心地善良温暖人心的好女孩。没想到你本人的心肠比名字还要冷酷无情，唐不染遇到你这样的女人真倒霉！”
她可以假装听不见，然后直接大门一开把他锁在外面，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把那些过往当做一场梦。
但冷酷无情四个字，却像刀子一样刻在她的心上，让她没办法不产生应激反应。
“你特么才冷酷无情，你全家特么都冷酷无情！”
仇霜霜，28岁，在为数不多的口出狂言里，这一句话骂得她心里最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