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残酷
“大丫今年10岁了，她家里还有三个妹妹二丫、三丫、四丫，今年她娘又怀了，和我嫂子前后脚生的，是个男娃。”沈娇娇娓娓道来。
赵援朝诧异的问道：“大丫有10岁？看着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是十岁了，大丫奶奶，很不待见大丫她们姐妹四个，嫌弃是丫头片子。为这对大丫娘很是嫌弃。”沈娇娇说着有些气愤，心想看不起女人，自己把自己剁了啊。
“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你不是刚来驻地不久吗？”赵援朝惊讶，沈娇娇简直是个百晓生，什么都知道。
“我以前农闲的时候也会跟着我妈妈来啊，有时来看看我哥和嫂子，还有就是照顾我嫂子怀孕待的比较久。”
沈娇娇看了赵援朝一眼继续道：“至于这些事情，你等天气暖和了，坐在井边那棵大杨树下面就都能听得到。”
赵援朝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大妈的力量，没有手机，没有广场舞。
大树下就是大妈们的舞台，东家长西家短，就没有她们不知道的事情。
“别停下啊，继续说大丫。”没听到沈娇娇继续，赵援朝催促道。
沈娇娇白了赵援朝一眼，“还不是你东拉西扯的。”
“大丫奶奶以前天天说大丫娘是不下蛋的母鸡，说的好像她自己会下蛋一样，人会下蛋要鸡干嘛。”沈娇娇义愤填膺道。
“大丫她娘每次被大丫奶奶说的抬不起头，大丫娘干活可是一把好手。
咱们驻地的家属，大多都从纺织厂接一些缝手套的活，贴补家用。
大丫娘做的一直都是又多又好。”
沈娇娇看着赵援朝的眼神解释道：“我嫂子就是纺织厂的临时工，听说大丫娘一个月能赚二十块呢，顶得上一个临时工的工资了。”
沈娇娇说着竖着两个手指，表示着二十块，足足二十块。
“大丫娘没怀孕的时候，有她护着，大丫她们姐妹四个过的还是不错的，大丫娘怀孕后，精神就跟不上了，大丫奶奶就背着她磋磨几个小的。”
“那她父亲呢，不管管吗？”赵援朝追问道。
“大丫爹倒是很喜欢这几个丫头，每次大丫爹在的时候，小丫头们都过得舒心些，脸上都是笑。
这大丫奶奶聪明着呢，当着儿子的面，可是个心慈的好奶奶，
我有幸见过一次，那叫个慈眉善目，要不是住的不远，就被哄过去了。”
赵援朝心中暗自咋舌，这是一个戏精奶奶的自我修养啊，儿子前一套儿子后一套，至于邻居也没人闲的到人家儿子跟前，嚼老娘的舌根。
“那大丫也太瘦了啊，看着都不像十岁。”赵援朝嘀咕道。
“大丫家条件不好的，家里这么多的孩子，就靠大丫爹那点工资。
每个月还要给大丫奶奶交10块钱养老钱，还时不时接济他的几个兄弟，日子就过的紧紧巴巴。”
沈娇娇说完，自己都为大丫娘难受。
“不过大家说是说，最多也就是大丫奶奶不喜欢几个丫头，但是你问问这院子里的人，没人觉得大丫刚才洗衣服是磋磨大丫。”
沈娇娇顿了顿，继续道“每家哪有不干活的孩子，这还是在这里，也就这些活，要是在老家都要下地干活的。”
“这么冷的天，那也不能冷水洗衣服啊，心疼孩子的人家多少给兑点热水，这要是起了冻疮那就去不了根了。”赵援朝心里有些酸涩。
“热水要两分钱一壶的，两分钱够买两盒火柴了，大家都舍不得的。”
听着沈娇娇说的话，赵援朝也明白，蒙省没有什么山林，很少能捡到柴火。冬天烧的大多数秸秆和牛粪，至于煤炭又贵好要票，自己烧水不划算的。
“援朝，其实我们真的已经很幸福了。”沈娇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赵援朝，只能干巴巴的说道。
“咦，你刚才为什么拉我的袖子？”赵援朝突然想起刚才的举动，好奇问道。
“大丫如果洗不完，大丫肯定会被奶奶骂，那她娘这个月子就坐不消停了。而且大丫未必想让我们帮她出头的。”
沈娇娇好似想起了什么，摇摇头，不再言语。
赵援朝此刻才深切的感受到，这个时代的残酷。
她觉得自己就过苦，是和二十一世纪对比，二十一世纪物资极度丰富，甚至有大量的浪费。
这是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七十年代，浪费想都不敢想的，吃饱饭都是奢求。
而她的生活，其实已经是这个年代的超高配置了，顿顿吃干饭，经常能吃口肉，偶尔有个苹果、冻梨、冻柿子调节生活，家里姥爷寄来的山货干果也是不少。
赵康和王美云物质上真的没有短过赵援朝的，隔两天给赵援朝一些钱和票，就她的大饭量还能在食堂吃饱，还有结余。
这还不算赵康总是买点羊肉给她们母女俩补一补。
原来我是从一个蜜罐罐里，来到了另一个蜜罐罐里啊，果然是天选之女该有的生活，赵援朝表示贼老天我今天就不骂你了。
其实无论是沈娇娇还是赵援朝都是幸运的，不用为了一口米一口饭，饱尝人情冷暖。
“想明白了？”沈娇娇看着赵援朝久久不出声，直接出言问道。
“娇娇，你是只比我大两岁吗？”赵援朝心里默默点蜡，自己还没有个十八岁的姑娘看得开。
其实这也是时代的差异性造成的，穿越前她过得顺风顺水，她习惯了以后世的眼光来看问题，一时很难改过来。
沈娇娇看着柔弱，其实心思细腻还有刚性，再加上见多识广的沈奶奶从小带在身边手把手的教，看东西很是透彻。
如果沈娇娇生在后世，可能比赵援朝都要强上一头。
“娇娇，我们改变不了现在，但是我们可以改变未来，未来我们人人都可以过上吃饱穿暖的生活，一定会的。”赵援朝笃定的说道。
看着赵援朝坚定的目光，沈娇娇开口道：“嗯嗯，会实现的，我相信的。”
沈娇娇陪着赵援朝在食堂吃了饭，回去的时候还不忘买两个白面馒头，给坐月子的嫂子带回去。